一回生，兩回熟，高守再進水下甬道速度明顯加快。

之前等到一口氣都散了，這才貫通領會了龜息大法。這次，他自然不會重蹈覆轍，從一沉入水中，就開始運行龜息大法，減少身體對空氣的需求。現在這口氣，可以支撐住的時間，至少是上次的十倍。

但這條水道，顯然比高守想象中的要遠，直到他的氣快散盡，他才發現一個兩米多高的豎直出口。

還好這裡的水顯然與陰極湖之間已經形成平衡，沒有太大的流動，否則，以兩米多高的水壓衝擊之下，高守想都別想逃出生天。

等他從出口探出身去，才發現上面流水的衝擊有多恐怖。

他胸中僅剩的那口殘氣直接被衝散，在他魂飛魄散之際，卻驚奇地發現，他可以呼吸了，

這是一條更爲寬闊的地下水道，水流很急，卻沒有淹沒掉整個空間。水上的空氣並不渾濁，相反，由於流水的衝擊，更顯清爽，高守貪婪地呼吸著。這下他是僥倖逃出生天了。

地下激流一開始將高守衝得有些昏頭轉向，但在換了一口氣之後，他很快穩住了，牢牢抓住水道的兩壁，逆流而行。

順流而下，不是不可以，顯然，下游的出口，很有可能就是農地附近那條河的源頭。

不過，記打不記痛的高守，對聖魂之泉的源頭又來了興趣，既然都來到這裡了，不上去看看，實在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

地下水道比湖中甬道更爲漫長，好在，高守此刻無需擔心空氣問題。只是，他突然發現，這剛練成的龜息大法，除了能憋氣之外，貌似沒多大作用。

既不能讓他強身體魄，也不能令他隔空傷人，完全沒有別的什麼神奇效果，除了裝死人，還不能裝太久，這倒跟龍之國度獵人的假死技能有點像。

到底是不入流的武功，高守只能這麼自我寬慰，既然他能練成龜息大法，打破異界人不能練武的常例，那他就不愁學不了別的武功。

凡事總得慢慢來，現在還是去看看聖魂之泉的源頭，說不定有什麼好東西正等著他呢。

這好東西暫時是沒有，高守的五臟廟卻空得開始造反了，就武癡弄的那幾個白饅頭，都整整一夜過去了，早消化光了。

說來奇怪，聖魂之水能滋養種種植物，卻不適合任何生物，高守在這條地下河流是見不到半隻魚的蹤跡。高守這纔想起，牛零四好像曾經有跟他說過，聖魂之泉是不能直接飲用的。

難道這種水，就好比二氧化碳，植物喜歡，生物卻是厭惡？

但是高守一整夜在湖裡折騰，都不知道被嗆了多少次了，也完全沒有什麼感覺啊？

或許是心理作用，沒去想還好，這心裡一想，高守就感覺全身涼颼颼的，冷汗直冒。

好吧，這是被風吹的，寒冬的冷風說涼的話，已經夠溫暖的了。

眼前一陣光亮，有些刺眼，高守瞇了半天，這才緩緩適應過來。

終於出了地下水道，還是這外面的光明世界比較吸引人啊。

聖魂之泉的源頭還是沒到，眼前依舊是條河，不過，高守總算可以跳上岸邊，無需在水中逆水行舟，還是這腳踏實地的感覺好啊。

到底步行是比游泳快，又或是這源頭本身就不遠，高守很快就來到一個奇異的血潭跟前。

潭裡的水自然是紅的，可是流到河裡的時候，卻是清明透徹的，真是蹊蹺。

高守撿起一根樹枝，捅了捅血潭跟前的空氣，生怕有個無形的保護罩，一旦他的身體無意中觸碰到，就會發生主角死小說完的進宮事件。

他的顧忌顯然是多餘的，空氣就是空氣，又不是血水，他警惕的對象錯了。

猩紅的血潭，煥發著一種奇異的精神波動，這纔是致命的。等高守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遲了。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慾望瞬間控制了高守的心靈，即使他心中依舊有絲清醒，人卻身不由己邁進血潭之中。

血水明明濃稠滑膩得讓高守心裡感覺萬分噁心，身體卻表現出一種淋漓盡致的快感，彷佛吃了人蔘果，全身三十六萬個毛孔，無不舒坦。

也不知道是血潭在吸他的血，還是他的身體在吸血潭裡的血，又或者是兩者水乳交融，融爲一體。

高守眼前全是血紅的一片，除此之外，他什麼也看不到。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失去方向感，目的十分鮮明的朝著潭底中心飄去。

是的，是飄，不是遊。

無需用手去撥弄，那彷佛是對血潭的不敬。作爲回報，四周的血水彷佛有了靈性，前面讓，後面推，讓高守的身體飄飄欲仙。

這種感覺，跟那次副本分裂前高守夢裡的那狂風，只是後者更得高守喜歡，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

眼前這壓抑的血紅，顯然除了預示著殺戮，還能是什麼？

藥老的話，似乎不是無的放矢，難道就是因爲這個血潭，會令自己走向一條殺戮之道。

看不到任何事物，除了血紅，這是高守的感官，但很快就不是了。身體完全不抗拒血潭，將他的感官融合到己身之上，於是，高守彷佛二郎神那般睜開額間那隻無形的眼。

高守看到了，那是一個玲瓏羅盤，上面刻畫著什麼鬼畫符，只是肉眼難見而已，但他卻神奇地感受到其中陣陣的殺意沖天，彷佛沉睡萬年的兇神蚩尤已然甦醒，末世即將來臨。

在血潭意識的驅動下，身體將手伸向羅盤，高守意識到這個動作，兇險萬分，顯然他的舉動就像唐僧揭開五指山上如來封印孫悟空的靈符，沒什麼兩樣。

悟空的戰鬥力不容置疑，但是他的野性，唐僧要是沒有觀音給的緊箍咒，那可沒法馴服。同理，高守也沒有那個自信能夠控制住羅盤中的那股恐怖殺意。

很明顯，那股殺意的目標，並不是高守，否則他早就躺下了。想來，它需要高守的身體。

高守竭盡全力想要掙脫血潭對自己的束縛，但是，任何一切掙扎似乎都是徒勞無功，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終於觸摸那羅盤上的圖案。

他感受到了，從指尖傳來的，哪裡是什麼鬼畫符，分明就是四個字：生死輪迴。沒錯，就是這四個字，看不明卻道得清。

也就在這一瞬間，高守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被強制剝離肉身，一股強大無匹的吸力，從生死輪迴盤發出，他的靈魂毫無抵抗之力，轉眼之間就被吸了進去，只餘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飄蕩在血潭之中。

這是一個空蕩蕩的奇異世界，即使在這裡面，有著成百上千萬的殺戮之魂正在永無休止地戰鬥著，但似乎只佔據了這個世界小小的一部分。

難道說，血潭是要高守殺掉足夠填滿這個世界的人數？想想就不寒而慄，那得殺掉多少人？所有夢幻江湖的原住民，外加玩家？顯然遠遠不夠！即使一百億地球人都死絕了，也不夠給這個世界塞牙縫。

高守胡思亂想著，但他下一刻的處境，已然不允許他如此懵懂下去。

顯然是發現這個新來者，似乎跟他們有些不太一樣，所有靈魂全部聚焦在高守身上，這就是所謂的萬衆矚目，那絕對不是對明星般的愛慕，更不是對新來同伴的歡迎！

那是一種赤裸裸的慾望！那是羣妖對唐僧肉的渴望！將這個新的靈魂撕碎，嚼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