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旅社。
林哺心身上披著毛毯,坐在沙發(fā)上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剛才在KTV的時候她不覺得如何,現在回到了家里,再回想一下晚上發(fā)生的事情,無邊的恐懼幾乎都要將她的精神擊潰。
“姐,喝杯水。”李九洋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遞給她一杯水,淡笑說道。
林哺心沒有接,抬頭定定的看著李九洋,目光里充滿了一種對陌生人的恐懼。她不是傻子,李九洋今天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在她的意識里,只有電視上那些殺手,才能如此殘忍。
“李九洋……”
“姐,喝杯水。”李九洋將杯子塞到林哺心冰冷的小手當中,坐在她旁邊,笑道:“是不是又想問我到底是什么人?”
“嗯。”林哺心用力的點頭。
“看看這個。”李九洋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眉宇間閃過一道疑惑,林哺心下意識的將照片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她嬌軀便是猛然一顫。相片上,兩個身著綠色軍裝的小伙滿身污泥,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沖著鏡頭豎起了大拇指。
左手邊那位臉上帶著笑容,雖然照片上看著還很青澀,但她還是認出來,這貨就是李九洋。等再看到右手邊那位,林哺心毫無光澤的美眸中忽然泛起一道色彩,她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小嘴:“朝陽?”
如獲至寶的將相片拿到了眼前,盯著照片上那眉宇間帶著不屈的小伙,林哺心陷入了巨大的喜悅:“朝陽,沒錯,就是朝陽!”
朝陽,林朝陽,林哺心唯一的弟弟!
弟弟一走幾年,平時也沒個消息,此時忽然看到了弟弟的照片,林哺心一時間百感交集,將那照片放在自己的胸口,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姐,別哭。”李九洋心里也恨不能大哭一場,林朝陽,這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臭犢子,你認識朝陽,對不對,對不對?”林哺心終于清醒了一下,回頭看著他。
“這張相片已經說明了一切。”李九洋伸出食指給林哺心擦去淚珠,強顏歡笑:“我和朝陽同時入伍,同時在新兵連受訓,因為我們的名字中發(fā)音都有個‘yang’字,所以我們關系特別好。”
“我信!”林哺心看著手里的相片:“我弟弟從小自閉,如果不是他認可的朋友,他不可能和你一起拍照!”
“他跟我說了不少你們的事情,據說他當兵走的時候,你送了他一首詩。”李九洋狠吸了兩口煙:“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斬樓蘭終不還。”
“嗯!”這是林哺心和林朝陽兩個人的秘密,現在李九洋說了出來,足以證明他的身份。對李九洋的戒備心頓時散去,林哺心一連串的疑問傾瀉而出:“我弟弟現在怎么樣?過得好不好?當初走的時候每個月還能打個電話,現在這都兩年多聯系不到了!還有,既然你們是戰(zhàn)友,你怎么會在這里,他怎么沒回來?”
“姐,你聽我慢慢說。”李九洋早就準備好了說辭:“當初我和朝陽一起在新兵連受訓,后來去了某陸戰(zhàn)隊,繼續(xù)服役。那時候部隊管理的比較人性化,戰(zhàn)士們每個月都可以和家人通話。兩年兵役結束后,為了謀求更好的發(fā)展,朝陽和我遞交了志愿兵申請。”
“朝陽也和我說了,可是說完這個消息之后,他就沒了消息啊。”林哺心有些著急。
“當時我們所在的團部批準了我們的請求,然后我們就被送往了新的陸戰(zhàn)隊。我得和你解釋一下,志愿兵和義務兵不同,我們隨時準備接受祖國的召喚,投入到任何國家、任何戰(zhàn)斗。”
“后來,朝陽表現優(yōu)異,作為重點培養(yǎng)的苗子,被送進了另外一支規(guī)模很小、但是建制卻不低的部隊。具體怎么個情況我不能和你說,涉及到了保密條例。嗯……也正是因為這樣,為了保護戰(zhàn)士的隱私,部隊禁止他們與任何親人聯系。”
“九洋,你說的是不是特種兵?”林哺心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對她來說,最開心的事情莫過于弟弟的出人頭地。
“嗯。”其實李九洋說的這些都是騙她的,這時候也唯有硬著頭皮點頭。
“真的是特種兵啊?”林哺心先是歡呼,隨后看著李九洋:“那會不會有危險?”
“姐,你放心吧。”李九洋咬咬牙:“現在的朝陽……沒人能傷害到他。”
“瞧你,還把他說的跟天兵天將似的。”沒能領悟出李九洋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林哺心看著照片:“這小子,等他什么時候回來,看我不收拾他!這么大的事情也敢瞞著我,哼哼……對了,九洋,那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啊……”李九洋撓撓頭,笑道:“我犯了紀律,被開除了軍籍……離開部隊的時候朝陽說了,他說這幾年受限于部隊規(guī)定,不能和你聯系,拜托我過來保護你。”
“我和朝陽的感情是部隊中建立的,他一句話,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會皺眉。”李九洋怕林哺心不信,補充道:“再說了,反正我也沒家,去哪兒還不一樣?我原本就打算做職業(yè)玩家,來姐這里不愁吃不愁穿,也對了我的心思。”
“還真復雜。”林哺心揉了揉太陽穴:“不過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九洋,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姐?”
因為之前沒想好怎么對你說謊……李九洋心里苦笑,搖頭道:“這是朝陽的意思,怕你擔心他。要不是發(fā)生了黑狼那檔子事兒,我會一直隱藏身份,直到朝陽回來。”
“黑狼……”林哺心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抓著李九洋的手:“臭犢子……你今天……哎……”
“姐,他們那些人作惡多端,早就該遭受一些教訓。你也別覺得我狠,如果今晚換成了朝陽,金閨KTV恐怕一個活口都沒有。”李九洋安慰道:“我們這些當兵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直以來林哺心都小心翼翼的做人,從來都是委曲求全,想想今晚那高高在上的許衡新被打得沒有人樣,想想黑狼昏迷不醒,林哺心非但沒有覺得他殘忍,反而有種酣暢淋漓的快感。
“九洋,臨走的時候你還報警了,警察會不會來抓你?”林哺心思維有些混亂,很突兀的問道。
“不會。”李九洋搖頭道:“道上有道上的規(guī)矩,如果因為這事兒許衡新帶著警察把我抓走,那他也不用在鎮(zhèn)上混了。再說了,把我們抓走對他們沒一點好處,相反,他們想要親自找我們報仇,就會在警察那里想盡辦法保護我們。”
“照你這么說,那我們還不如投案自首了。”林哺心郁悶的道:“恐怕等風聲過去,他們的報復會來勢洶洶吧?”
“呵,姐,朝陽一個人收拾他們百八十個人根本不叫事兒,我雖然不如朝陽能打,但對付三十二十的小混混還吃得消。”李九洋趁機說道:“哦,對了,我也怕自己力不從心,特意聯系了以前的一個戰(zhàn)友,綽號叫‘刀子’,很老實的一個人,明早過來。”
“戰(zhàn)友?”林哺心笑了笑:“也是朝陽的兄弟么?”
“他和朝陽互相聽說過對方,但沒見過面。”李九洋笑道:“姐,刀子也是游戲玩家,等他過來咱們本本分分的玩游戲,現實里也不怕別人欺負到咱們頭上。”
“嗯,姐信你。”挑明了身份,林哺心對李九洋產生了極大的信任,也不在黑澀會這事兒上糾纏,道:“九洋,姐很累了,想上樓休息……嗯……這張照片,能不能送給我?”
“當然可以。”李九洋笑了笑,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一直到林哺心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李九洋這才低下頭,一個人抽著悶煙。不是他故意要騙林哺心,只是現在的他真不知道如何把事實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李九洋在幸福旅社飽受內心的煎熬,金閨KTV那頭也是亂成了一團。
經過醫(yī)院的急救,許衡新頭上的傷口經過處理,已經沒有什么大礙。就連醫(yī)生都說,插入耳洞的那塊玻璃,如果再往前哪怕一毫米,那就能刺穿他的耳膜,造成失聰。
當然,許衡新并不認為這是李九洋手下留情,而是以為自己福大命大。
傷勢雖然沒什么大礙,但是面對特警的詢問,許衡新也是被搞的焦頭爛額。他和黑狼很默契的規(guī)避李九洋,心照不宣的說今晚的事情是因為“喝了不少酒,情緒有些激動”所導致,并不是什么“幫派火拼”。
雖說兩個人的口徑出奇的一致,但他們本身都有案底,而且在金閨KTV又意外的發(fā)現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所以這倆人還是被帶走調查取證。其實這也不算什么大事,無非是許衡新和黑狼要花些錢去疏通一下關系,他們也不在意。
唯一蛋疼的是,被特警帶走調查,肯定要耽誤一些時間,最近幾天內沒法去報復幸福旅社,這讓許衡新覺得挺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