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光在屋子里和海格斯交談了許久,終于半信半疑地答應了海格斯的請求。雖然這個家伙看上去是比較猥瑣,但是再怎么猥瑣也是一個村長,要想隨便就跑掉還是沒那么容易的。
在那張干黃的羊皮紙卷記載的上是海林村到荒骨森林的路線,就比例來看,荒骨森林離海林村還是比較遙遠的,而且由于地圖繪制于十幾年前,再加上這些年森林里各種生物的頻繁活動,所以路線不一定完全準確,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險性。
就海格斯所說,海林村之前只是一個臨時的聚集點,位于海德林領區的邊緣地帶供過往的探險者或者傭兵團休息使用的。由于海德林領區河流眾多,將整個大地分割成了很零散的網狀,于是暮月森林就變成進入海德林山脈深處的必經之地。
對于一些普通組織來說,想穿越那些充滿了可怕怪物的危險水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人們就選擇了靠近暮光森林的一處開闊地帶,在那里建立起一個小小的城鎮,召集了大量實力高強的人去開辟出了一條道路,成功地翻越過海德林山脈前往其他環境完全不同的領區。
而在往返之間交換缺乏的物資,許多小本商人因此變成了各地的大富翁,人們對海德林山脈的熱情也更加高漲。
但是那次開始,一群身穿詭異黑色盔甲的人在這里停留并且轉入暮月森林后,海德林山脈附近就頻繁傳出旅行商隊和探險者失蹤的事情。但是這不能阻擋財富的對人們的巨大誘惑,他們依然愿意帶著自己一生的積蓄去囤積貨物爭取一勞永逸。
在那次自發的特別群體組織活動,上千個商販小隊組成的一股狂熱洪流消失在暮月森林的黑暗之中并且再也沒有出現后,樹木都變成了如骨頭一般的灰白色,而且不論什么時候進入,一旦走得深遠一些,周圍就會詭*涌出濃厚的白霧遮蔽來回的道路。
雖然人們依然有僥幸心理,但是在親眼見證無數次一去不歸的實例之后,他們終于放棄了,那條被開辟出來的道路也因此被掩埋在荒涼的白色之中。
現在,海林已經成為了一個有著自己生活的小村落,昔日熱鬧明麗的暮月森林已經變成了誘人恐懼和帶來無限壓抑的荒骨森林,而那座不起眼的商販小鎮也變成了一個由各大守護組織勢力支撐的中型城鎮。
伊爾佩斯作為一個建立在森林之中的城鎮,除了用來防備荒骨森林里的未知生物之外,也為許多無家可歸的人提供了一個棲息之所。
而這看似和海林村八竿子打不著邊兒的事情,卻恰恰有個關鍵的鑰匙就在這兒。
在遭遇邪惡生物戰爭之前,海格斯還是一個狂熱于探險的年輕人,他當時也只是在這兒休憩的一個默默無名的路人。可當他看到那些身穿黑色盔甲的人出現在海林的時候,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跟蹤欲望,他自認為有一種對寶物的天生感應力,于是他僅帶上一些干糧和水袋就開始了漫長的跟蹤。
海格斯說他記得很清楚,他整整跟蹤了他們兩個月,而原本其實根本不用那么多時間的路程,卻被這些身穿黑色盔甲的人給走出了超出兩倍的時間消耗。而且詭異的是,一路上的野獸什么的都沒有出現,好像知道這些古怪的家伙很危險所以早就避開似地。
“當他們原地駐扎休息將面罩摘下來的時候,他們的臉上像是籠罩著一股濃厚的黑暗一樣,我看不清他們的臉龐,也聽不到他們的呼吸,在寂靜的森林里只有他們盔甲摩擦的聲音。”
“后來,那些守護組織開始大面積搜查可疑人物,卻怎么也沒搜到,并且他們也詢問過海林的人,而當時,我拿著這份可怕的秘密,那種恐懼包圍了我,我沒有把它交出去……”
“于是最后跟蹤到一個奇怪建筑外面就無法忍耐了?”麟光的腦海里回放起海格斯在說出最后那些事情后慘白的臉色,再對比一下他的性格,結論是順理成章。
“要是敵人太強的話,我頂多看兩眼就會跑路,你就那么確定我可以弄個究竟么?”面對麟光的質疑,海格斯只是嘿嘿地笑,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打破了他的那層心理防線,再加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都讓他覺得麟光是個能辦得成事情的人,于是他終于能夠把這份沉積多年的恐懼和壓抑釋放,回歸一個平凡的村長或者自由的探險者。
“雖然啰嗦了點,不過還是很大方呀。”麟光歪著腦袋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麻布袋子,背包空間就自動提示他總共擁有200多的銀幣。這些錢除了用于采購一些必需品之外,還得看看能不能盡量購買一些現在還便宜的珍稀物品。
因為自己肯定是不會直接去荒骨森林的,畢竟自己等級也不太高,而且不管怎么說,荒骨森林是個危險的地方。在去那里之前,自己也應該去伊爾佩斯,區別于這種幾乎要被歷史遺忘的小角落的地方,在那里,自己將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并且可能獲得更多關于荒骨森林的信息。
在此之前,他需要積累實力,他需要試著靠自己的能力去掌握纏繞靈氣,他還需要一些能夠將后背交付依靠的伙伴,他也需要接受更強的挑戰,而不管是來自人類或者惡靈。
既然可能要有一段長久的艱苦奮戰,那么中途下線什么的肯定是會讓體驗和領悟大打折扣的。于是麟光告別了海格斯之后就走到了村莊的外面,在安靜地等待了足足五分鐘之后,林光的身影就慢慢地消失在了樹林的陰影之中。
當周圍再次明亮的時候,他看到的是被午后的光線照亮的破舊房間。他從床上起來,也許是剛剛從虛擬世界里出來,神經還沒調節過來。摸了摸肚子,只隱隱地覺得有點餓,但是他還是從床上爬下來懶懶地揭開了一碗泡面的封蓋,接著拿出各種調料包,再把兩塊便宜的油炸方便面餅按壓與泡面碗剛好對接,插上一只小小的電熱水壺,慢吞吞地扯調料包。
“唉,果然現在沒有虛擬世界貨幣和通用貨幣能夠交易的消息。”林光關掉各個彈出在眼前的界面,然后摘掉了頭盔,看著一頭卷曲的亂發加上短短的胡渣,誰知道他還沒滿十八呢?
“唔……”
滾燙的水將油炸面餅和調料包都混合在了一起,林光想了想,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一只便宜的香腸也拆開放了進去。既然決定給自己補充能量,那就最大限度吧。這樣想著,林光把那有點柔軟的叉子插過封蓋夾在泡面碗的邊緣。
遙遠的那端,車水馬龍,眩目的高層建筑,帶著表情的不知疲倦的各色人生。這條老街像是時代留下的一道淺淺的車轍,仿佛陽光再強烈一點就能將它淡淡的陰影完全抹去。那些回不去的地方,也許可以在這里找到自己的似曾相識。
“說什么萬物之靈,到頭來還是那些植物好,不用為吃飯和居住的問題擔心。飯都吃不上,靈魂早晚也墮落嘛。”林光無奈地用雙手撐起臉,看著遠處繁華地帶那些烈陽下耀眼的綠色寶石,不由得一聲哀嘆。待當發現下面好像有人經過的時候,他便立刻縮到屋內藏好。
在細細品味完那碗泡面后,他仰面把那些湯汁也喝得一干二凈,再來了一大杯放在邊上已經冷卻的開水。休息片刻,灰暗的記憶世界好像也因為胃部的充盈而歡悅了起來。
“好在我還能夠支配起這個身體,我能思想,我的生命也便有了延續下去的源動力。”林光看著在斜射進屋子的陽光中發出淡淡光芒的黑色頭盔,深吸一口氣,他的心也好像從一個遙遠的地方被呼喚了回來,給他一種可以放手去做一切事情的踏實的感覺。
天空中是同樣耀眼的陽光,而那個少年卻褪去了憂郁的外表,披上了神秘的外衣。他低頭穿行于難民成堆的大路,轉過幾個彎兒,當著莉莉絲的面翻窗戶進了藥劑店內房,而把正在里面調試藥劑的阿迪大師給嚇了個后空翻。
“先別罵人。”麟光摸了摸事先拿出來的那怪花掉落出來的黑色硬物,俯下身來,隨手抓了一小捧放在研磨藥材的小桌子上。接著笑瞇瞇地眨著眼睛低聲說道,“知道那些怪花來自哪里嗎?要是能透露出詳細消息的話,咱們做個交易怎么樣?”
“雖然我不知道你哪里來這么多沼澤花種子,但是你覺得我應該有什么層次的信息來完成這個交易呢?”阿迪大師的表情很平靜,只見他也滿滿俯下身來,袖子一晃過去,那些沼澤花的種子就被他打包完畢,然后無聲地關進了研缽小桌子下面的箱子內。
“臭老頭,好歹編個哪里哪里有寶藏的傳言哄騙一下我吧?”麟光嘻嘻一笑,又抓出一小把種子,在手里捏來捏去,不斷觸動著阿迪大師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