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奈加斯為將麟光重塑了一副海龍族的軀體,所以麟光并不用考慮去找其他種族的傳承印記就能直接開始四階的進階,但是也因為他現在沒辦法立即回到新月群島找淵嵐族長去獲得傳承印記,所以他不得不又花費不少金錢購買魔法材料來重新制作符文陣。
當然,在這之前他還得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進行符文陣的搭建,要是在進階的過程中被外力打斷的話,那下場可不只是變異那樣簡單,搞不好直接被魔力洪流整個撕裂都是有可能。所以麟光在返回城鎮之后,第一時間就是把材料和諾瑪亞特的清單送了過去,按照約定的規矩和交易,他是可以在城主宮殿的建筑群里挑選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的。
“突破四階的時候是靈魂和身體共同發生進化,所以在此之前你要盡可能地多吃有營養的食物,而我會暫時扭曲時間流速來為你提供消化吸收的時間。因為那是海龍族的傳承界限,所以對身體承受能力要求非常高。”阿奈加斯把麟光平時吃的那些東西都收了起來,反而是要求他買了很多昂貴的水果和材料,而且就讓他這么生著吃。
“呃,生肉真難吃,我還是習慣吃熟的。不過為了四階,還是忍著吧……”麟光皺著眉頭嘀咕了幾句,轉換到海龍人的形態大口大口地吞吃著堆積起來的新鮮食材。雖然以海龍人的咬合力和撕扯力對付生肉完全是沒問題的事情,但是當麟光那奇異的舌頭在觸到那么生腥的東西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有些難受。
不過在那種時間流速扭曲的時間里,阿奈加斯把食物也都是盡量地熔煉成精華部分,麟光吃得飛快也消化得飛快,自然也是得有點排泄的問題。而很快他身上的肌肉輪廓也都逐漸發了福,等到他消滅完一推車的高級食材的時候,阿奈加斯居然指揮著烏迪斯又推來了一車。
“呃,再這樣吃下去我真的不會變成一頭游不動的胖龍嗎?”似乎是由于體重的快速增加,麟光也覺得自己說話的嗓門漸漸地粗了起來,連揮動胳膊的時候也有了明顯的沉重感。但是阿奈加斯卻說這還少了,機會只有一次,別等著到時候再去后悔。
“有龍族的體型天賦優勢就要好好地利用起來,雖然你在人類形態下的身法非常靈活,但是面對重型護甲的時候你最多也只有5次折光沖擊能成功造成傷害。在四階以上的敵人會變得越來越難對付,你要是不掌握一種重型武器的話肯定是站不住腳跟的。”阿奈加斯彈了個響指嚴厲地說道,當然,它也是肆無忌憚地消耗著麟光的魔法材料來維系著自己的力量。
“好吧,變胖子就變胖子,反正出問題了也可以把肉鍛煉掉。”麟光拿著食物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想自己的四階突破出現問題,所以在阿奈加斯這一車一車的填鴨式喂養中,麟光成功地從一個偏瘦型海龍人變成了海龍人大胖球。
“胖子的世界,原來是這樣難過……”麟光郁悶地在地上滾了一下,覺得連站起來都覺得相當吃力。甚至連一般的木頭椅子都坐不了,先不說尾巴的放置和體型問題,光是那個重量加起來就可以直接拿去秒殺家具了。
“這小子人胖了心也胖了,銀鱗衛和烏迪斯去把你們的老大給我架起來。”阿奈加斯冷眉一掃,挽手將麟光舍不得的寶石庫存和魔法藥材扔到鍋爐里攪合起來,放入一塊塊幼滑的腐靈膏用來調和成半固態。
卻是在它的吟唱之中那些材料在鍋爐內發生了急速而和諧的變化,等到阿奈加斯拿出一支絨毛粗筆攪合起一團血紅色的熔煉顏料往麟光身上涂去的時候,麟光忽然就覺得那處皮膚忽然一緊,雖然還有感覺,但是卻完全無法動彈。
“我會引導你的意志進入海龍族的神跡,你要向你種族的神靈進行禱告,并且在那里尋找到一件只屬于你的奇物。只有這樣你才能突破四階,而且只有這樣你的靈魂才能傳送回來,明白了嗎?”
“只屬于我的奇物?那會是怎么樣的呢……”麟光轉著眼睛想了想,雖然嗅到了一絲隱秘的危險,但是不突破四階,自己的實力成長就會大幅度受阻。為了在未來的戰斗中不會先敵人一步倒下,眼下他也只有盡全力去做,即使是豁出去這條命他也不能再有退縮的念頭。
“嘿,終于變成男人了嘛,不過我可告訴你,要是在那邊死掉的話你的身體也會一同死去的。”阿奈加斯見到麟光準備完畢,它便讓銀鱗衛和烏迪斯去守住那房間的入口。
隨著一道道鮮紅的光線從身上的涂繪痕跡上迸發出來,麟光登時就咬緊了牙關捏緊了拳頭,他從來不曾想過靈魂離開身體是這么痛苦的事情,痛到眼前逐漸一片雪白,痛到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剩下,只能讓自己的身體慣性般地向后方躺去。
“呃……”麟光咬緊的牙關吐出一口鮮血,身形被一股力量重重地推飛了出去,在那一片混亂的昏暗視野里他的聽覺也混亂了。只覺得有一陣冷風吹到了自己身上,而等他的視野逐漸清晰的時候,他才發現這里竟然是一處古老的殘破神殿。
“成……成功了嗎?”麟光喘了好幾口氣,捂著腹部釀釀蹌蹌地站立起來,但是看著這個神殿里的場面,他的心卻不由得忽然縮了一縮。
在這黃昏下的殘破神殿,處處都是戰斗后留下的碎痕和血跡,而那些鱗色各異的海龍人互相交錯地倒在干涸的血泊里,雖然他們強健的體型除了沒有雙翼,幾乎和身為王騎士的霜絕沒有什么兩樣。但是他們依然成為了過去,在戰斗中流盡熱血,似乎永遠地留在了這里。
“是過去的幻象嗎,過去發生了什么事情?”麟光并不覺得那些軀體很可怕,只是當他觸及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悲傷和痛苦,仿佛都通過那光滑的腳踝筆直地傳入了麟光的心臟。即使他蹲下身來檢查著那些致命的傷口,他的手掌也只能撫摸到黃昏中殘留的余溫和黑夜里即將到來的冰冷。
也許這里是進化風暴經過的不久之后?也許這里是海龍族歷代族長的歸宿?麟光不知道,他只能通過自己不靈活的軀體去感受著里的每一個呼吸,每一捧灰塵。即使它們的背后是多么地殘忍和疼痛,他亦不會拋棄他的種族,亦不會走到這里就停止腳步。
“打擾了……”告別這些已逝的英靈,麟光轉著腦袋看了看四周,他發現自己身上也有不少危險的傷痕和土灰,使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原來的自己,反而像是一名經歷了生死之戰幸存下來的老戰士,踩著那種有點跛足的步子,向著那個身影慢慢地走了過去。
那個跪在地上不斷喘息的背影,似乎就是多年前年輕的淵嵐。
“請問……”麟光看了看他身前那尊盤山繞海的古代海龍雕塑,剛剛伸手觸到淵嵐的肩膀想問一問他的情況,卻不想一種被利刃刺中般的劇痛立即傳來,讓他直接往前方跪了下去。
“族長……”麟光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說話了,當他覺得嘴里有一種溫熱的東西在往下流淌的時候,他的視野才突然清晰過來,看見了這個雖然年輕,卻已經滿眼滄桑的淵嵐。
“是我們犯下的錯我們就會去努力挽回,可是我們卻憑空承受這場巨大的災難……”淵嵐擦去了嘴角的紅暈,似乎是剛剛給麟光喂送了一口血之精華,他頸部的鱗甲也開始逐漸有點顯現蒼白了。
可是他沒有在乎自己的身體,反倒是緊緊地抱著麟光無法動彈的身軀,朝著那尊古代海龍的巨大雕像默默低語:“為什么你就能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的族人互相殘殺,為什么你就能毫不在乎地看著族人的血肉被惡魔吞噬?難道只是因為我們不再能自由地穿梭大海,變成了另一個外表?”
“救救我們……”淵嵐抱著麟光的身子,麟光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正在逐漸流失,但是他卻依然默默地流淚,默默地祈禱著神靈的庇佑會重新回歸。只是他在那時卻沒有想到,是一把充滿了詛咒力量的骨矛筆直地刺進了他的胸膛,讓他抱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同族吐出一口鮮血,只能憤怒地跌倒在地上。
“淵嵐,你就是太軟弱所以才會讓族人的血液一直痛苦地流逝。現在的世界已經不再適合你了,這是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世界,所以你還是安息吧。”一條巨大的骨海魔龍盤繞著海龍神的石雕像安靜地繞了過來,當他收回那根骨刺的時候,麟光隱約聽見了內臟破裂的聲音。
“是你,唔嘔……”淵嵐認出了骨海魔龍,但是他此時的嘴里已經是一片混亂的苦澀和血腥,強烈的痛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卻依然護著懷里的同族,不讓這個可怕的異類奪走他的最后一絲呼吸。
“我之所以代表龍神來懲罰你,就是因為你的軟弱無能害死了那么多的族人!要不是那場該死的風暴,成為族長的只可能是我,是比你強得多的我,你明白嗎!”骨海魔龍見到淵嵐還在保護著懷里的同族,它一聲龍吼便將那兩名海龍人一擊吹散,仿佛完全不能容忍一秒。
“哼,可是直到戰斗結束的時候你也沒有出現,當大家都拼命抵抗海底魔族的時候,你在哪里?當他們拼著自己的血肉之軀戰死的時候你又在哪里,你還敢說你是海……”
“閉嘴!”骨海魔龍的身形驟然一縮,變成一副高大而詭異的骸骨龍人一個刺步就將淵嵐的咽喉,“我當然不會出手幫助,因為這根本就不公平!當我在海底深處被魔力風暴卷席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和心臟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口口聲聲說是情同手足的同胞,你們卻開口就無情地否定了我的存在,讓我只能和死亡相伴!”
“當你拿著長老的生命來威脅祭祀給你海龍權杖的時候,你已經成為了全族的罪人……”淵嵐冷笑一聲,卻不想骨海魔龍抬起他那尖銳的骨拳,一擊就勾在了淵嵐受傷的下腹,再一腳踹狠狠地踹在他的腿間將他踹得跌落了出去。
“那自然是因為你這個沒用的家伙不肯讓位,所以他們才不會把權杖給我了……”
看著曲著身子側臥在地上捂著腿間和下腹的淵嵐,骨海魔龍爆發出一陣得逞般的笑聲,一腳踢開淵嵐的雙臂,踩著他的胸口就是用力地一跺。而淵嵐只能抓著他的骨足從嘴里噴出一瀑血泉,等骨海魔龍松開腳去的時候,他躺在地上也只剩下了艱難的呼吸。
“可惜了,被龍神祝福之后我不能親手殺了你。”骨海魔龍踢了一腳淵嵐的尾巴,轉而向麟光走來。他的眼睛紅得仿佛要滴下血淚一樣,雖然麟光知道他無比地渴望族長的榮譽和尊嚴,但是他的變態指數已經完全讓麟光無法直視,“你看看,你看看!你們的族長只能捂著那兒在地上等死,而我雖然是一副亡靈的軀體,但是我依然擁有強大的力量!”
“你是認同我當族長的對不對,你是認同我當族長的對不對?要是我當了族長,我馬上就去為你的親人同胞們報仇,放心我的實力,你肯定會答應得對不對!”骨海魔龍用力地抓著麟光的雙肩,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尖銳的骨爪已經刺穿了麟光的鱗甲。
“想讓我支持你當族長,還讓我放心?呵呵……”麟光感覺到自身的行動已經逐漸恢復,他悄悄地伸出手放在骨海魔龍的胸前,看著那顆腐爛的骨化心臟還在傳輸著一股巨大的怨恨和詛咒,他當即一聲詭笑,抓住那顆心臟就是一聲怒吼:“退魔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