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游戲, 未完,待續。」
……簡蕭黎惆悵了。
轉眼間,簡蕭黎已經在C市駐扎了一周。
一周, 七天。余秋和他的冷戰, 持續了三天半。
余秋對著手機說:“你這個不知誠實為何物的大騙子, 又騙我!”
簡蕭黎低聲下氣:“老婆, 我知錯了, 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不好?原諒我吧……”
余秋‘哼’了一聲:“在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前,休想見到我, 不要借機來我們工作室,不要以為你是JX集團的接班人就可以隨便忽悠人, 我還有事, 先掛了!”
“秋, 等一下!聽我再說一句……”
“什么,你說。”
“起碼你不要不上游戲啊……”
“如果你是以會長的身份來命令我的話, 我只能說抱歉,你把我踢出公會吧,哼哼!”
“喂?喂!老婆啊,不要掛我電話啊……”
簡蕭黎,男, 26歲, 未婚, 單身。他的父親叫做簡洲, 也就是JX的大老板兼首席時尚設計大師Jess;母親呢名為蕭小小, 是國內知名的形象設計顧問之一。簡蕭黎是家中長子,亦是JX集團的下一任接班人, 他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叫做簡蕭汐,現在正在國外讀大學。
簡蕭黎隱瞞自己的身份是一種有意,也是一種無意。因為長期以來,他父母的名人光環太盛、太過耀眼,所以喜歡低調做人的簡蕭黎同學一般不愿輕易暴露自己真實的家庭背景。
余秋之所以生氣呢,是因為在此之前,簡蕭黎就已經做出過瞞著她的舉動,所以同樣的問題碰到了第二回,余秋同學頓覺自己無法淡定。
這一周的時間以來,誰過得最郁悶呢?
簡蕭黎嗎?NONONO,不是的。
再猜猜?嗯,對了,最郁悶的不是簡蕭黎,而是闖了禍的高振。
大氣不敢多出,話不敢多說,高振在簡蕭黎的低氣壓周圍僵硬著手腳,生怕一個不小心招惹到了他家的這尊佛,弄得他減薪掉假……不,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就是給他們工作室添加每月的額定任務,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客戶都是上帝大爺啊,訂單什么的都快成為浮云了……(簡蕭黎:你豬頭啊?我老婆在你們工作室,我會給你們多加活兒?高振你自己找地方去SHI吧,別在我面前晃悠了,看著煩!高振:555~這里是我家啊……)
煩歸煩,愁歸愁,擔憂歸擔憂。簡蕭黎現在沒空去理會高振那廝,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了余秋身上,要盡快消除負面影響才是最最最棘手的。
余秋說不上游戲就不上游戲了,這是最讓簡蕭黎苦悶的一點。
清風樓有了新駐地,海閣天涯的YY頻道房間里有了新氣象,那就是——只要簡蕭黎一出現,大家立刻噤聲,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如此一來,簡蕭黎更加郁悶了。
不就是會長夫人失蹤了嗎?至于表現得這樣夸張么……他又不是洪水猛獸,又不會動不動就殃及池魚什么的。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兩個多月以來,簡蕭黎幾乎每天都和余秋呆在一起。現在的游戲里少了身邊那個跳脫的活潑佳麗(游戲形象),感覺靈魂都空虛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來。
簡蕭黎找到了常樂和許飛飛,可她們似乎已經聽了余秋的話,不愿和簡蕭黎多說什么。
后來,常樂偷偷給簡蕭黎發了條密語,她說:「會長,請認真體會‘未完待續’四個字。」
……
又是一個周一的來臨,余秋正常上班,一大早便到達了‘春夏秋冬’工作室。
隨便吃了點東西,稍微打掃了一下衛生,余秋坐在桌邊進入清晨的必做功課——發呆。
同事們陸續到來,高振很罕見地遲到了一小會兒。
高振一踏進工作室的大門,就對大家喊道:“每個人把自己桌子上的東西都收拾一下啊,還有,把電腦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關了!公司里的考察業績小組今天上午要過來,這一次是突擊檢查,大家不要慌張,基本上就跟平時沒什么兩樣,該干什么就干什么。這個,嗯,該出去見客戶的見客戶,該做回訪的做回訪,該繪圖的繪圖,該做企劃的做企劃……啊,那個,余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關上辦公室大門,余秋問:“師兄,什么事?”
高振說:“你今天不是要跟華姐一塊兒去中山路的那個XX專賣店里嗎?”
“嗯,是啊。”
“呃——不要去了,你留下來幫小安做離逸坊的那個網站吧,她現在在做后臺,你幫她把前面的那些圖片全部處理一下,然后把頁面版式固定出來。”
余秋面無表情地看著高振,盯得后者背后發毛。
“那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師兄,你老實告訴我,今天公司下派要過來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簡蕭黎呀?”
一個是未來的老板,一個是未來可能會成為老板夫人的小師妹,高振真是兩相為難。哪邊他都不敢得罪,更何況,這個小師妹還跟JS的關系很好,也算是他們的中間人啦。所以,雖然簡蕭黎叮囑他說‘一定不能告訴小秋’,但是現在這種狀況,要他怎么去扯謊嘛!高振自覺都快瘋了。
“嗯,沒準兒他會跟來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你一個禮拜都不理他的,他……”
余秋抬起手掌,阻止了高振下面的話。
“算了,我還是跟華姐一起去中山路吧。小安的那個網站我知道,根本就不急,她一個人慢慢弄就可以了,用不著我去幫忙。”
高振非常為難地嘆了一口氣,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小師妹,算我求求你,你們兩個別搞我了,早晚一天我要被你們弄瘋的。蕭黎不是要存心隱瞞什么,他只是習慣這樣不招搖罷了,本來他就打算在這兩天跟你說清楚的。哎,這事兒……這事兒都怪我,是我不好,不是蕭黎的錯,你就不要再跟他冷戰了好不好?”
余秋靜默了半晌,突然皺著眉、咬著牙說了一句:“不,不止這些,還有別的原因……”余秋抬起頭瞪了高振一眼:“師兄,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說你。其實,你……”
余秋扁著嘴,沒把話說完全,就轉身開門出去了。
高振一臉茫然地眨著眼,自己重復道:“不好意思……說我?我怎么了?又關我什么事啦……小師妹,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再走啊。”
余秋最后還是沒跟華姐出去,這讓高振長舒了一口氣。
臨近中午的時候,簡蕭黎果然隨著工作考察小組一同前來了。他們先是把正事忙完,然后高振宣布大家一起去吃飯,他已經在飯店定好了房間。
余秋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簡蕭黎就那么直勾勾的一個勁兒地盯著她看,就算是鐵打的人估計都會被燒出兩個洞來,更何況是本來就易在簡蕭黎面前失控的余秋?
其他的人都跟著高振走了,唯獨余秋被悄悄做了小動作的簡蕭黎留在了最后。
兩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工作室中保持沉默,余秋別扭地把臉轉向一旁。
“老婆……”
聽到簡蕭黎的呼喚,余秋打算裝死。她隨便尋了把椅子,坐下開始玩手機。
“唉!秋,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余秋繼續挺尸,擺出一張死人臉,假裝簡蕭黎就是那透明的空氣。
“老婆大人啊,我知道錯了。現在你已經了解到我的身份了,就不要再生氣了好嗎?你還想知道些什么,盡管問我好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簡蕭黎拉過另一把椅子在余秋身邊坐下,開始磨嘰這件事的前前后后他都是怎么想的。
余秋能聽明白簡蕭黎確實不是存了什么壞心思,但是,她就是不爽。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從最初的簡蕭黎明明知道她的全部卻故意裝作不認識她,那是一;中間被余秋故意忽略掉的某件事,是其二;現在這件不告訴她他就是JX集團的大公子的事是三!
余秋依然是一副死人相地扭過臉對著簡蕭黎,呼吸了數次后開口:“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已經不想再聽了,現在,我需要你告訴我另外一件事。”
簡蕭黎立刻正襟危坐:“好的,老婆,你問吧,什么事?”
余秋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似乎是經過了激烈的掙扎,然后她從牙齒縫間擠出了一句問話:“簡師兄,我問你,你原來……是不是和高振師兄有過一腿?”
簡蕭黎睜大了雙眼,當他明白了余秋的問題后差點從椅子上跌倒在地。隨后,簡蕭黎突然爆笑出聲:“哈哈哈哈!老婆,你說什么??我和高振??哈哈哈哈,我要瘋了我,你這腦子里到底都裝了點什么啊!我、我……我真的沒有語言了。秋,你看著我,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誠誠懇懇地告訴你!我不是GAY,我喜歡女人,我喜歡你,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和高振是朋友,除此以外,別無其他,你能相信我嗎?”
余秋被簡蕭黎的那句‘我喜歡你’給SHOCK(可以解釋為電的意思?)到了,她原本準備好的話突然嗖的一下子調皮地躲了起來。臉又不爭氣地紅了,余秋握緊了自己的雙手,拼命抑制那狂亂跳動、貌似是想要蹦出胸腔的心臟。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啥……可是,高振師兄他應該、確實是喜歡過你的吧……”困難地吐出了一句話,余秋重申自己的態度,“簡師兄,我想聽實話。”
簡蕭黎停止了大笑,恢復了正經的神色。他垂了一下眼簾,復又抬起,看著余秋說道:“對不起,秋,我告訴你的沒有謊言,只不過有些事情呢,我認為別必要去提及,可是沒想到卻讓你知道了……關于高振,我只能說,當年的那些糗事都是一些年少輕狂的誤會。那時候在學校,可能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潔身自好,一直都沒交女朋友,所以被別人猜測成了GAY,然后被高振騷擾了一陣子。但是,這種事的結果可想而知,我對他說明了我不是他們圈子里的人,高振便放手了,我們成為了普通的朋友,一直到畢業、我出國,我和他的關系其實并不是特別要好……”
“后來,我在JX的董事會上提出要外擴其他業務,得到了我父親的支持,因此收購了clover公司75%的股份,我變成了clover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在去年的創收提案上,有人建議為了快速提高clover的效益收額,可以兼并一些工作室來擴大公司的經營范圍。機緣巧合之下,高振的春夏秋冬工作室才并到了clover公司門下。”
“其實,如果不是在游戲里被高振眼尖地先認了出來,我估計就算是我認出了四季有為是他,也不會主動跟他說些什么的。說實話,秋,現在想想看,如果不是高振的存在,我可能不會接觸到更多的你。說不定,我們就這么錯過了也有可能……”
“所以呢,高振和我真的沒什么,我們兩個清清白白,比小蔥拌豆腐還清白。我要說的只能是這么多了,再多的,你讓我編我也編不出來。老婆,難道我就這么不可信嗎?”
罕見的挫敗感從簡蕭黎心中涌出,余秋能感到他的眼中有一絲黯然。
“哎,我做人好失敗啊。跟我相處了幾個月的老婆,居然還在懷疑我有同性的傾向……”簡蕭黎覺得自己連苦笑的力氣都快失去了。
“簡師兄……”不知怎么了,余秋的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像是罪惡感的情緒,“不是的,你不要這樣,我沒有不信你啊。”
簡蕭黎抬起頭來:“你信我嗎?”
余秋點頭:“嗯,我信你。”
“那還生我的氣嗎?”
“呃,已經不生了。”
“原諒我了?”
“嗯。”
“關于高振和我的事兒,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余秋的面色稍顯不自然:“能不說嗎?”
簡蕭黎意外地搖頭,而不是順意:“不能,說出來,讓我聽一下。”
“啊,這個,呃——”余秋撓了撓頭,“只是某一天,我不小心聽到了高振師兄在跟什么人講電話,他自己說的,原話好像是:我喜歡蕭黎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兒了,怎么到現在還有人惦記著?難不成你們覺得我和蕭黎還有希望?算了吧,他不是我們圈子的,再說,你現在就算借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把他掰彎吶……”
簡蕭黎的臉部已經抽搐了,或者說,是扭曲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呈現出什么樣的表情才算是正常的了,高振那小子一定是活膩味了,居然敢在背后跟他的朋友這么議論他?不如扣掉他今年全部的年底分紅好了,給他長長記性!
余秋和簡蕭黎的冷戰總算是告一段落了。簡蕭黎帶著余秋出去吃午飯,順便打電話通知高振,余秋下午就不去工作室了,知會他一聲,省得他著急。
高振不可能去反駁他頂頭上司的話語,只能諂媚地說道,隨便簡蕭黎要帶余秋去哪里都行,其實只要發個短信告訴他一聲就可以了,這都不是什么大事。
吃完午飯,余秋心情大好地要求去吃冰淇淋。
簡蕭黎對甜品的興趣缺缺,于是便坐在一邊看余秋吃得兀自開心。
簡蕭黎用胳膊肘抵在桌面上,撐住臉頰望著余秋被長發稍微遮掩了一點的側面。
余秋吃到一半,遲鈍地發現簡蕭黎就這么一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耳朵有點發熱。
“喂,你老看著我干嗎?難不成我把冰淇淋吃到臉上了?”
簡蕭黎被余秋的措辭逗笑了,他說:“沒有,有我在這里看著,你的臉上一定會很干凈的。”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啊,照著字面理解就可以了。”
“唔——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明白。噯,算了,我還是繼續吃我的好了。”
簡蕭黎突然覺得余秋歪頭的動作好可愛啊,他情不自禁地開口:“老婆。”
“嗯?”余秋轉頭,“什么事?”
“我好想抱抱你啊。”
………………余秋差點沒把放在嘴里的塑料小勺給咬爛了!
“咳咳咳,吃東西的時候禁止講笑話!”
簡蕭黎笑笑,沒再說什么。
午后的陽光很溫暖,簡蕭黎拉著余秋的手漫步在市中心的商業城附近的一座廣場花園中。
大概由于是正常工作日的關系,花園里的人寥寥無幾。偶爾碰到一兩個,還都是匆忙穿越花園小徑的路人。
走了一會兒后,簡蕭黎突然停下了步子。余秋不解地看著他,簡蕭黎在對她微笑。
簡蕭黎松開了余秋的手,將雙臂伸展開來,問余秋:“老婆,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余秋縮著脖子沒答話,她心里在想:這種問題,你問我,讓我怎么回答?笨……
余秋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心理活動,簡蕭黎呵呵一笑,果斷地將余秋擁入懷中。
時間靜默了,太陽的耀人光線被云朵遮擋了,兩個年輕人柔情似水的依偎讓樹枝上停留著的鳥兒都安靜了下來。
簡蕭黎抱著他心儀的女子感受到了幸福的快樂,余秋把頭靠在簡蕭黎的胸前,聽到對方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之后,心醉了。
簡蕭黎動了動,余秋感到一個溫熱的觸感落在了她的額頭。
“秋,我喜歡你。”
余秋合上了雙眼:嗯,我知道……會長大人,我也喜歡你。
天上飄忽不定的云朵晃了晃,暖人的陽光再次照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