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玉碎（一）

“司空每隔兩天就會來花滿樓一趟，正巧，今晚就是他約定要來的日子。”

“今晚么？”璃夜沉吟了一遍，不自覺的手握成拳，多日苦尋他無果，如今突然有了他的消息，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了。罷罷罷，不就是個任務嗎？公事公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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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璃夜沉默片刻，轉頭對司青說道，“青，今晚我自己去花滿樓吧，你留在幫里。”

“怎么，不是說好，以后我們兩個無論做什么都不分開的嗎？”

“這畢竟是我的任務，我想，還是我自己去好些。”璃夜微笑，“而且我估計也就是說幾句話，跑腿的任務，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司青還待分辯，璃夜握住了他的手，“好嘛好嘛，大不了我有事就呼你，好了不？”

司青盯著璃夜的眼睛看了數秒，確信她并不是哄他，才輕嘆口氣，“可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要讓我擔心。”

璃夜好笑的點點頭，自己有什么危險呢，這可是在蘇州，何況晚上是去找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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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璃夜獨自走上了花街，看著熱鬧起來的街道心里卻是沒半分歡喜。踏著夜色而行，心里竟無端生出一種今昔何夕的蕭瑟感來。在這個江湖，自己只是一個叫做璃夜的普通女子，武藝不見得有多高超，亦不會什么陰謀算計，唯一引以為傲的醫術卻有人妒之，有人恨之。這條江湖路，自己還不知要走多久啊。璃夜長嘆了聲，轉身走進了花滿樓。

夜晚的花滿樓比起白天更多了一份妖嬈，脂粉香氣也濃郁了不少。戲臺上有一隊舞娘翩翩起舞，旁邊坐著八人樂隊，演奏的是不知名的古曲，倒也動聽的很。看著臺下滿滿的人群，璃夜忍不住皺眉，難道還真兼了青樓不成？觥籌交錯聲，嬉笑怒罵聲不絕于耳，眼不見為凈，璃夜低著頭，小心的繞過人群，匆匆上了二樓。白天來的時候因為被夜來香堵在了樓梯口，并沒上來看過，可眼下卻是不知往何處走。躊躇之際，正好看見夜來香從某間屋里探出頭來，璃夜連忙走了過去。

“這就是你大本營？”進了屋，璃夜自己找了張凳子坐下，四處打量，“你不是說花滿樓是情報樓嗎？為什么樓下這么熱鬧？我可是看見不少美女哦。”

“恩，這是我房間。”夜來香給璃夜倒了杯茶，“至于樓下那些，咳咳，知道夜總會吧？我的目標就是把花滿樓打造成古代夜總會。”

璃夜睜大眼睛看著夜來香，“你說什么！”

夜來香轉了轉手中的茶杯，聳聳肩并不說話，璃夜卻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就是個娛樂場所，與她并無關系，也無須深究到底，或者夜來香也是利用這個賺錢，順便多條消息渠道。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就在璃夜仔細觀察起這間房的擺設裝飾時，夜來香又開口了，“知道嗎？很快就要開放婚姻系統了。”

“是嗎？”璃夜并不覺得意外，幾乎每個游戲都是這樣，運營一段時間后發布資料片，婚姻系統，結拜系統，接下去還有養育系統吧。

“雖然不知道的婚姻系統怎樣，可總是要兩情相愿才能結婚吧？我提供個場所讓他們認識，卻只收點酒水費，何樂而不為呢？”

“你要跟月老搶生意？”這下璃夜可是新奇了，“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你是說男男女女都到你這喝茶飲酒，然后彼此認識？”

“聽說過八點半交友酒吧嗎？就類似那樣的。”夜來香侃侃而談，“花滿樓是青樓的格局，樓下的戲臺可以供大家展示才藝；一樓大廳大家可以隨意就坐，也可以挑選坐在你心儀的對象旁邊；至于二樓都是單間客房，我可以包裝成雅間，讓彼此有意的一對單獨交流。嘿嘿，我要把花滿樓打造成約會勝地，以后不管誰只要想要約會第一時間就會想到我花滿樓。”

“聽著倒是不錯，那——”璃夜還想問什么，夜來香卻閉了嘴，一臉懊惱，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透露了太多花滿樓的動向。

璃夜會意的不再多問，起身在屋里走了幾步。腳下鋪著虎皮地毯，雪白的毛皮上有橫條斑紋，倒是跟自己曾經打死的那只白虎有些相象；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璃夜并非行家，只覺得畫得栩栩如生，好看的緊；一轉身又見到一幅大字，一個“花”字龍飛鳳舞，卻是極好的；黃緞錦邊簾、百獸鎮邪桌，還有紫檀雕花柜、紫檀雕花椅、紫檀金座屏風、紫檀龍鳳床一套紫檀家具，貴氣的很。璃夜忍不住嘖嘖稱贊，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不，是亮閃閃的金子啊！

“現在花滿樓主要還是做情報生意。一般需要情報的都在一樓樓梯腳的房間購買，如果我們這暫時沒有他需要的情報，也可以預定。我雖是樓主，卻是不常露面的。”夜來香適時開口，跟璃夜介紹起了花滿樓的經營方式，巧妙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璃夜回座，輕抿了口茶，嘿嘿笑道，“看來我還是貴客了，竟然堂而皇之的進了樓主的閨房。”

夜來香托腮看著璃夜，調侃道，“那么貴客今次來有何貴干呢？”

“司空他，還沒來嗎？”

夜來香沒有說話，只是努了努嘴，璃夜于是朝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紫檀金座屏風正好擋住了視線。璃夜于是起身度步過去，在靠近屏風半米遠處停下了，然后便怔怔的站著，一言不發。良久，終于有人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正是司空。

“師兄。”璃夜努力揚起個微笑，在司空眼里卻是無比刺眼。

“笑的好丑，這還是我的親親師妹嗎？恩？”

璃夜趕緊低頭，不知怎的，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了。司空于她，其實是一個親人般的存在，在她最初的江湖生涯中是唯一的依靠，可是后來，怎么就疏遠到了這地步呢？因為自己連累他的愧疚，還是因為司空對她的隱瞞，或是他對悠悠的偏心？這個時候，璃夜已經不想去計較這么多了，只是一頭扎進了司空為她張開的懷抱。

看到如此溫情的一幕，夜來香欣慰的笑了，他輕輕的退出了房間，虛掩上房門，把空間留給了這對師兄妹。

璃夜在司空懷里呆了良久，才淚眼朦朧地抬頭看他，司空用衣袖擦干了她滿是淚水的臉，柔聲道，“不哭了，乖，恩？”

璃夜聽話地點點頭，在司空面前，她仿佛就是個需要寵愛的孩子。“師兄，其實我是有事找你。”

司空聞言，握著璃夜的手緊了緊，隨后又放松，“夜兒有什么事呢？”

這還是司空第一次在她面前喊她“夜兒”，不過粗心的璃夜并沒發覺，只是把岑木長老要她來找他，并且幫助他復國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司空聽完后眉頭鎖的死緊，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璃夜。

“喂喂喂，看什么呢！”璃夜張開五指在司空面前晃了晃，“接下去我們怎么辦？去京城找岑木長老嗎？”

司空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璃夜的眼神很復雜，有矛盾，有掙扎，有哀傷，有心疼……

“嘎吱——”房門被人推開了，璃夜和司空一起往門口看去，來的是熟人，悠悠。

“咦，璃夜師姐也在啊。”悠悠笑呵呵的走過來就要挽上璃夜的胳膊，被璃夜輕輕掙開了。自從知道了閑云的那次幫戰與悠悠有關，更加確認了悠悠對她的敵意，是以連這般表面的客套工夫都懶得做。

悠悠也不覺得尷尬，笑一笑就繞到司空旁邊去了，“師兄，你要我找的人找到了。”

司空果然很關心，“是嗎？劉丞相在哪？”

“洞庭湖附近，我們這就過去嗎？”

“恩。”司空起身就要走，看到璃夜又遲疑了下。此刻璃夜正緊咬著嘴唇看著司空，似乎是在確認司空是否會跟著悠悠離開而拋下自己。

悠悠察覺到了司空的猶豫，回頭對璃夜笑道，“師姐也一起去吧。”

璃夜詫異的看著她，可還是跟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