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是機括啟動的聲音。時間流淌猶如進(jìn)入了3倍速。
當(dāng)愛德華抬手按下墻邊一個紅色的按鈕,周圍的墻體仿佛活了一般都在不斷往后退著。地面上擺著的所有儀器、容器連同臺桌,快速沉入地底。
好像變形玩具,擁擠不堪的實驗室完全變了個模樣,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
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說是實驗室了。
高大的墻體將這里圈起,穹頂是強烈而慘白的燈光,把地底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晝。
愛德華站在高高的看臺上,神情倨傲地俯視下方。
畫面快進(jìn),快進(jìn),然后定格。
在那里,如同角斗場一般,秦風(fēng)和一只黑熊對峙著。
仿佛經(jīng)歷過混戰(zhàn),在他們的周圍橫七豎八地散落著兔子、鬣狗、人馬的尸體。
這只黑熊體型健碩,當(dāng)它直立起來的時候,遮蔽了秦風(fēng)頭頂?shù)墓饩€,在秦風(fēng)身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厚實的熊掌,掌尖攜著利光,帶著力拔千鈞的氣勢迎面而來,秦風(fēng)橫著劍身格擋了一下,連連后退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身影。
與如此龐然大物較量,普通的進(jìn)攻并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就連劍蕩四方的扇面擊退效果也因為對方那碩大的體型而大打折扣。
秦風(fēng)神情凝重,如果紅瓶的使用沒有冷卻時間的話,依靠著補給與面具上的吸血效果,他倒是可以硬扛著對方的傷害積極發(fā)動攻勢。
而不是像眼下這樣,拉開距離,消極避戰(zhàn),等待著補給品冷卻時間的結(jié)束。
不過即便處于下風(fēng),秦風(fēng)看起來倒也沒顯得慌亂。越是在這樣的時刻,他那冷靜的頭腦越是高速轉(zhuǎn)動著——他在計算著每一次的消耗,以及與之同時所獲得的收益——發(fā)動入不敷出的攻勢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堅持到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高臺之上,傳來愛德華的鼓掌聲。
“以人的形態(tài),是無法發(fā)揮你的全部實力的。你還在堅持什么?這樣也只是在延緩你死亡的時間而已??熳屛铱纯茨阕兓蟮男螒B(tài)吧……”
愛德華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狂熱。
“喝了我的藥劑,實力究竟能暴漲到哪種地步,想必你也領(lǐng)教過了嗎?那樣的力量,難道你就不渴望嗎?”
他試圖說服秦風(fēng)。但回應(yīng)他的,仍是角斗場里秦風(fēng)一言不發(fā)的沉默與錘著地面的黑熊那暴躁得仿佛要將屋頂掀翻的怒吼聲。
“還是說,你心存僥幸,還在等著你的救援?”
說到這里,愛德華笑了,溫文爾雅的臉上倏然浮現(xiàn)出一絲猙獰,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融合在一起,讓他的面部看起來有些扭曲。
“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冒險者是你的同伴吧?哈哈哈哈哈,她不可能找到這里——或者說,除了我,就算白巖來了也找不到這里。瞳犬,也就是你口中的‘小白’已經(jīng)將這片空間封.鎖了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無法探測到這里,更不可能找到這里的入口。”
“死心吧,瞳犬已經(jīng)過去了,可能現(xiàn)在正在享受它的戰(zhàn)利品。對于它的食物,它可從來不會抱有憐憫之心啊!”
愛德華一直相信,語言有一種攪動人心的魔力。如果眼前的這個冒險者在意自己同伴的話,定然不會像此前一樣無動于衷。
對方看起來太冷靜了,冷靜到他有些逐漸失去耐心觀看這場獵人逗弄獵物的游戲。
話音剛落,果不其然,場下那個似乎正專注著和黑熊廝殺的白蛇族的冒險者終于無法對他置若罔聞下去。
“是嗎?”那個白蛇族的冒險者開口道,卻是以一種對愛德華來說全然陌生的欣慰語調(diào)。仿佛終于完成了別人的囑托似的,那個冒險者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謎之松快,“那真是謝謝你了?!?
“謝謝我?怎么,你對你的那個同伴不滿意很久了嗎?正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擺脫她,于是借了我的手?”雖然這么說,愛德華臉上卻沒有被人感謝的得意,也絲毫沒有被人利用了的不快,而是警覺地微微瞇起眼。
說到底,他猜不透眼前這人這么說的意圖。
“正好相反?!?
秦風(fēng)聲音沉穩(wěn),身手沒有絲毫遲緩地躲過黑熊的一波追擊。
“希望陪在她身邊,多出一天是一天,哪怕什么都不做靜靜看著她都好?!?
此時他和黑熊的血線都處在一個極度危險的位置。稍不留神,雙方都有可能徹底交代在這里。
但既然無法徹底甩開,只能憑借走位。黑熊體型龐大,要說有什么弱點的話,恐怕就只有身體的靈敏度了。
秦風(fēng)橫跨一步,通過三段突直接繞到了黑熊的背后。鋒利的劍刃劃過黑熊那泛著油光的锃亮皮毛,帶走黑熊三位數(shù)的生命值。
感覺到身后的異樣,黑熊邁著笨重的步伐,仿佛在拍盤旋在自己身邊的蒼蠅似的,爪子胡亂揮舞著,卻怎么也夠不到。
碩大的屁.股一撅,正準(zhǔn)備泰山壓頂般往后碾去,笨重的身體卻如池塘邊的柳枝般輕輕搖曳了下。
轟——
隨后傳來重物倒地之聲。
將從黑熊背后抽出的劍緩緩收入劍鞘,秦風(fēng)抬起頭來。
“還有么?”
面具之下是經(jīng)過廝殺站到了最后才會顯露出的疲態(tài)。
陷入了狂躁的兔子、人馬、鬣狗,直至剛倒下的黑熊。
連番的車輪,對精神上也是一種負(fù)擔(dān)。
但秦風(fēng)隱藏得很好,至少聽他的聲音并不會讓人察覺到有什么異樣。
只是擁有著極高智能的愛德華也不是個好糊弄的。
“經(jīng)過這么多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到你的極限了吧?怎么辦,我很想和和氣氣地將你留下,但如果你太過固執(zhí)的話,結(jié)果不變,過程總是要吃很多苦頭?!?
秦風(fēng)不答,從包裹里取出烹飪?,F(xiàn)在補給狀態(tài)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愛德華說的那番話,就當(dāng)是作者上身,在讀者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水字?jǐn)?shù)吧。
“不懂見好就收嗎?不知道給了臺階就要下嗎?呵,這一屆的冒險者真是太難帶了?!北粺o視的愛德華冷笑一聲。
看來只能祭出他的大殺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