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做過多的追問，也沒有在心中立刻就得出某個結論，而是在閒聊當中漸漸的將話題轉移到了蘇珊此行的任務上來。

“你昨天提起到一個詞，叫做吞噬規則，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小丫頭擁有這樣的能力？”

小丫頭以規則爲食，甚至很像主腦的第三重守護者意識能者，這個結論是當初張博在第二區得知的，不過由於並沒有任何的先例，所以張博也並沒有想太多，反倒是昨天蘇珊告訴他的那番話，讓他產生了某種聯想。

正常人類的食物無法爲小丫頭提供任何的營養所需，對她來說，僅僅是享受那樣的口感，而小丫頭的食物是各種武器，當然，可能不僅僅是武器，任何材料恐怕她都可以吃，而所有的這些武器材料上，都有人工智能賦予這個世界的規則，而諸如機械、電子、強化、支援技師就是通過提煉這種規則來強化自身的職業。

然而，在張博和張鵬兩次陷入危難的時候，小丫頭卻展現出了她特殊的一面，她不僅僅能夠吃哪種附帶規則的武器材料，同時也可以吸收張博體內的異常狀態，比如說他受到損傷的精神力，而也是從火車站的那一次開始，張博才發現，小丫頭的能力似乎並非是以所有規則爲食，而是以某種“廢品”爲食，或者說是某種已經被消耗掉的能源。

絕對邏輯性的建立，分成正反兩面，這幾百年來，也有不少人在研究主腦創造的這個世界，如果說以主腦建立起來的那種絕對規則和絕對邏輯性，那麼定然就會有與之相反的悖論。

比如說宇宙是通過大爆炸形成的，那麼一切不是大爆炸所形成的宇宙，便是存在於絕對規則之外的另一種規則，而張博所擁有的絕對空間也是同樣，任何相互所形成的關係組成了這個現實世界，而僅僅只是依託一個人的主觀意識所創造出的另外一種關係，也就成爲了以張博的思想爲核心的絕對空間。

換言之，如果小丫頭真的是以“廢品”爲食的話，那麼張博的絕對空間，想必小丫頭也可以吞噬掉，因爲絕對空間的存在，就屬於悖論！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的張博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要說人工智能能夠創造出天命這樣的武器，可以一擊擊殺掉終極職業者一點都不爲過，那麼是不是就是說，只有人工智能才能所掌握的這種天命的製造方法，就屬於一種存在於絕對規則之外的悖論呢？

又或者說，天命是可以由除了人工智能以外的機械技師製造出來的，而9級職業也並非就是終點，在9級之後，還會有10級，11級，甚至是永無止境的修行道路，而如果有一天，人的壽命沒有了盡頭，他們終有一天可以製造出天命這樣的終極大殺器。

張博調整了自己的思緒，無論他如何的猜測，都難以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當所有的事情彷彿從17區開始就一直圍繞著他來展開的時候，他就知道，也許踏錯一步，便是地獄。

蘇珊也一直在觀察張博的神態變化，不過對於帝國人來說，早已習慣了僞裝自己的真實內心，在相互重新打量一段時間後，蘇珊說道。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規則，我們舉手投足，也有背後的規則作爲支撐，這些道理我就不用多說了，但是你可曾想過，人的手臂爲何只能向內彎曲，而無法向外呢？”

蘇珊剛開口，張博就皺起了眉頭，說實話這種以理論爲基礎的道理，很少會有人去思考，人的骨骼就是那樣生長的，這種道理就跟花爲什麼叫花，紅色爲何是紅色的一樣的沒有絲毫邏輯。

但是很快，張博的心中就漸漸的明白了過來。

沒有邏輯，是因爲創造這些字眼出來，本身就是爲了代表一種對應的意義，造字的人，造出“紅”這個字的時候，隨著代代相傳到了今天，紅就代表了紅色，看到紅色就很自然的聯想到了這個字眼，這中間沒有任何的邏輯性可言，也沒有任何的規則可言。

但是作爲人工智能來說，沒有邏輯性是否就意味著是歪理邪說，是悖論呢？

張博隨後覺得自己是最近想太多了，而隨後蘇珊繼續說道。

“昨天你曾經問我，主腦是不是不存在了，這個消息是天幕的人告訴你的吧？”

蘇珊的這個問題頓時就讓張博一愣，好似並沒有明白對方的意思，而蘇珊看到張博這個表情，掩嘴輕笑，隨後又說道。

“這個消息能夠在你的腦海中生根，並且在見到我的時候下意識的詢問我，便是在於你明知道這種說法毫無任何的邏輯性可言，可是你卻總是感覺到，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東西讓你不吐不快，對嗎？”

張博沒有隱瞞，點點頭，任何的傳言在不同的人聽來，都會得出屬於自己的那個意思，無論傳言是好是壞，是悲是喜，其存在的價值本身就是用來傳播的。

“所以你明白了嗎？”

蘇珊的話讓張博又一次愣住了，他明白了什麼，他什麼都不明白，蘇珊雖然好似隱約的點到了一些東西，可是她卻並沒有實際的說出來，難道說人工智能本就沒有提出任何的任務線索，反而是想要讓他們憑感覺猜測嗎？

不對，很快，張博就想到了，隨即眼神中變得越來越凝重。

絕對規則、絕對邏輯、絕對權力，三個絕對組成了人工智能本身，也代表了這個被他創造的世界，而在創世之初，就如同張博之前所想到的那樣，絕對和非絕對，都被人工智能存放在了他那龐大的數據庫中，就好比人類的法律一樣，制定法律的原因便是爲人類所發下的罪刑做一個衡量的標準，而如果說，每個人都能夠遵循絕對規則和絕對邏輯，那麼這個世界也自然就不需要法律了。

可是有人能夠做到嗎？

不可能的，因此，在人工智能建立了這樣一個絕對的世界當中，卻僅僅只有他一個人遵循這樣的絕對，除了世界本身以外，所有人似乎都沒有以絕對二字來作爲個人準則，這對於人工智能主腦來說，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失敗？

張博的心中泛起了重重的震驚，他看向蘇珊，希望能夠得到她的一些提示，甚至是一個回答，因爲這件事所影響到的範圍太深遠的，遠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做結論的，這簡直要比替他人決定生命權還要嚴重。

“張博，我要說的都說了，決定權在你，如果你反對的話，那麼這次的任務就會作廢，我先走了，你好生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