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秀兒一個人獨坐在書房內,臨窗而坐,雪藕似的粉臂支在雕窗上,粉嫩膩白的芊芊玉手輕託這精緻小巧的下巴,絕美精緻的俏臉朝著窗外。
藉著樓閣的三層樓高度,遠遠近近的點點燈火能輕易收入眼底,是一個難得的取景點。
只可惜,女孩的一雙美目雖望著外面,卻毫無焦點,明顯沉浸於心事中而出神了。
那遠遠近近的點點燈火映入那雙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美目裡,折射出女孩子特有的複雜且莫名的憂鬱和歡喜。
只見那絕美精緻的俏臉不經意間,時而微笑,時而峨眉微蹙,連其主人都不自知。
距離上次再次邂逅,她已經有兩天不繞道水浸街了,也即有兩天不見紀寧。
每次從蘇府回家,她都想繞道水浸街,但是理智告訴她,必須剋制,否則容易被紀寧看輕,還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今日,在蘇府聽雨閣,蘇蒹葭告訴她,形勢發生了很大改變,極有可能紀府派出高手幕後操作,情況不容樂觀。
她得知後,不禁罵紀府無恥,紀寧好歹也是紀氏一族,而且紀寧剛從紀府搬出來不足三個月呢。
不過,她心裡不太擔憂。她爹就是金陵城知府大人,她爹可是親口答應過站在紀寧一邊的。
胡思亂想、憂鬱歡喜參雜,不知過了多久。
她忽然感到身後有人碰她的香肩好幾下,她才猛地回過神來,轉身看見自己的貼身丫鬟,嚇得“啊”地一聲驚叫。
“你個死妮子,沒事無聲無息地站在我身後,想嚇死人吶!”李秀兒一邊嬌嗔罵道,一邊用嫩白的小手拍著高聳的胸|脯。
只見那飽滿的胸|脯蕩起一漣一漣誘人的弧度。
丫鬟玉珍俏臉滿是委屈地說道:“小姐,剛纔我叫您都叫得嗓子啞了?!?
李秀兒聞言,俏臉不禁一陣發燙,但立即擺起小姐的特權來,耍賴說道:“我沒聽見就是沒有叫!”
“你找我有什麼事?”到底是理屈,她立即轉移話題問道。
玉珍說道:“小姐,老爺要見你呢。”
“我爹要見我?”李秀兒訝道,“到底什麼事?”
玉珍扁扁小嘴,說道:“我只是你的一個丫鬟,那知道那麼多?!?
李秀兒一笑,伸出素白的芊芊玉手摸了摸玉珍的秀髮,道:“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姐妹的哦?!?
接著,她走出書房,進入房間,由玉珍幫忙收拾一番,然後動身去見她父親。
半柱香後,李秀兒見到她父親李璟字昌祺,金陵城知府。
只見李璟四十多歲,國字臉,相貌堂堂,頗有官威。
不過,見女兒李秀兒,不怒自威的國字臉立即露出慈祥的笑容來。
“爹爹,您找我?”李秀兒向李璟行了一禮,然後在李璟膝下的錦緞軟墩坐下。
李璟頷首一下,笑容微斂起來,說道:“秀兒,前陣子你不是代蘇府丫頭向爲父給紀永寧求情嗎?這事,恐怕爲父也無能爲力了。你明日告訴蒹葭那丫頭,讓她另想辦法吧?!?
“?。 崩钚銉郝勓?,如晴天霹靂,不禁驚叫一聲,萬萬不能接受。
過了半晌,她雙手緊抓著李璟的手臂,一邊搖,一邊不甘心第焦急問道:“爹爹,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您不是知府大人嗎?他們向您情願,您直接不同意就是了。紀永寧他又不是做了什麼作奸犯科之事?!?
“秀兒,你別急,別急呀?!崩瞽Z安慰道,“你冷靜下來聽爲父說?!?
李秀兒反應過來,冷靜下來,放開了李璟的手臂。
只聽見李璟說道:“不是爲父不肯幫忙,而是形勢比人強。紀永寧辦三味書院的事,本來就很招金陵城士林反感排斥。如今更有紀府明暗兩手操作,幾乎整個金陵城都唾罵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爲父是身居一府之首,但辦事也得順應民意啊?!?
李秀兒還要張嘴說話時,李璟擺一下手,阻止她的說話,然後道:“其實,即便你不幫蒹葭那丫頭向爲父給紀永寧求情,爲父也會偏袒他一二。他父親紀仲昆與爲父是同年,當年在京城見過幾次面。紀永寧算起來也是爲父故人之子。”
所謂同年,就是同一年高中進士。
李秀兒聞言,完全明白父親也是無奈,不禁爲紀寧無比擔憂起來。
“難道他真的要被革去功名嗎?”她失落落地問道。
李璟沉吟一下,嘆氣道:“在劫難逃。爲父能做到的,就是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然後儘量減輕他的懲罰?!?
接著,他發現女兒的神態有異,不由問道:“秀兒,你怎麼失魂落魄的?”
“?。 崩钚銉夯剡^神,連忙讓自己神情恢復平常,微有些慌亂地解釋道,“人家擔心不知道怎麼向蒹葭姐解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您不是一直這麼教導女兒的嗎?現在,我卻對蒹葭姐失信了?!?
李璟無奈地搖搖頭。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告訴李秀兒:史紅豔找過他,許下優渥的條件,讓他務必同意紀敬的情願書。他沒答應也沒拒絕。
畢竟,紀府雖開始衰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紀府在金陵城仍是一霸。他雖貴爲金陵城知府,但也犯不著輕易得罪紀府。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紀府如此明裡暗裡大範圍運作,不只是紀敬或史紅豔一兩個人的意思,而是紀府的意志。
所以,他估計紀府肯定也行賄了其他官員。
李秀兒回到自己的閨房,輾轉了一個夜晚睡不著。
如此嚴峻的形勢,連她爹都無能爲力,必須儘快告訴紀寧,讓他有所防備。
而她目前也只能做這些了,剩下的只能祈禱紀寧能再像之前那樣出乎人意料地給人驚喜、震驚。
只是,紀寧遭遇這麼大的危機,她一點也幫不上忙,哪裡有臉面與紀寧見面?
所以,輾轉到半夜,她爬起了牀,走入書房,展開信紙,提起紫毫筆給紀寧寫信。
其實,這是她第二次給紀寧寫信了。
上次那封信,內容雖是蘇蒹葭的意思,但卻是由她代爲執筆書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