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桓道:“修行本就是如此,你真以為有那種逆天的丹藥,吃了之后便立刻飛升?太天真了吧?”
孫立自然不會有那種期望。
他自忖已經(jīng)修到了凡人境第二重的后半段,估計這個月突破第三重大有希望,也就沒有什么不滿了。
腦袋伸出窗戶看看,外面已經(jīng)是深夜,漆黑的素抱山上空,銀色的半月高拱,他靈巧的像一只猴子,嗖的一下從窗戶里鉆出來,抓著房檐翻上了屋頂。
已經(jīng)是九月份了,但是天氣依舊悶熱,在深山之中更是有些潮濕。不過今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散了煩躁。
孫立坐在屋頂上望著月空,忽的想到難怪那些大俠們都喜歡坐在屋頂喝酒,果然暢快,有種無拘束無抬手摘星的感覺。
只是這感覺于孫立總是覺得欠缺些什么。
他一路埋頭苦修,這是忽的停下來,才覺得周身清冷,似乎缺少些什么。
猶豫了一下,孫立便悄然下來,出了望山別院,在夜色之中,猶豫而又堅定的往后山而去。
……
“咚!咕嚕嚕……”
“咚!咕嚕嚕……”
石子砸在懸崖狹長的石縫上,在石縫里來回折射蹦跳,聲音有點像核桃滾落。
朱延慶眼中寒光一閃:他正在煉制這一套靈紋陣裝的關(guān)鍵時刻,什么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
他正要發(fā)作的時候,卻看見一邊原本盤膝坐著的暗域魔主木然謝薇兒眼睛睜得大大的,神色有些古怪,嬌嫩粉雪的雙頰,竟然微微有些紅暈。
“你莫要分心,本座出去看看。”傲然吩咐一聲,木然謝薇兒起身出去,氣勢斐然,依舊是魔道霸主的范兒。
朱延慶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是他一個老光棍,渾然不知到女兒家的心事,只能無奈搖搖頭,專心煉制自己的靈紋陣裝。
孫立坐在施壓對面的一株老松上。那松樹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巨大無比,足有石崖一半高低,枝椏伸展開去,在夜幕中有種張牙舞爪的囂張。
孫立屁股下面就是一只橫生出來的枝干,位于老樹的上半部分,正好能夠看到那石崖上的裂縫。
他手里攥著一把石子,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有人出來,急的有些抓耳撓腮,又丟了一顆過去。
石縫里忽然出來一個人,俏生生、水靈靈,不是木然謝薇兒還能是誰?
孫立大急:“小心!”
那出手的石子竟然是奔著木然謝薇兒小巧精致的瓊鼻去了。
素手一抬,輕輕松松的接住那顆石子。孫立松了口氣。木然謝薇兒從他的神情變化之中,能夠體會到他的關(guān)懷,也是心中一暖。
木然謝薇兒捏著那石子,沒有過去,而是帶著些笑意的望著孫立。
孫立坐在樹枝上,耷拉著兩條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見到了人,孫立心里美滋滋的,只是嘻嘻的笑著,也不知道說什么。
可是他覺得謝薇兒的笑容之中,透著一絲捉弄的意味。他有點奇怪,謝薇兒的目光慢慢移了下去,一直落到了地面上。
正對著孫立的地面上,也不知道是那只猴子調(diào)皮,拉了一攤屎。
孫立又是這個姿勢坐在樹上,等是讓他羞得滿臉通紅,很蹩腳很多余的解釋了一句:“不是我的……”
“哈哈哈……”木然謝薇兒大笑,身形一飄,到了他的枝椏上,卻似乎厭惡下面那東西,抓著孫立凌空一躍,孫立耳畔風(fēng)聲大作,還沒回過身來,已經(jīng)到了一處白云飄渺、仙風(fēng)徐徐的地方。
木然謝薇兒出身魔道,爽朗開明,若要笑,便是開懷大笑,不會掩口葫蘆。這一點,很對孫立的脾氣。
他低頭一看,自己竟然在萬丈高峰之上,腳下乃是一出伸出峭壁的石臺,也僅僅能容三四個人站立罷了。
木然謝薇兒坐下來,望著那深邃的夜空和明月,一陣少女的體香鉆進(jìn)孫立的鼻孔,他沉醉而迷戀,也跟著一起坐下來,兩只腿搭在外面,依舊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
謝薇兒沒有說話,只是平靜恬淡的望著遠(yuǎn)方,孫立看看她,想要將這個完美的側(cè)影印入心房之中。卻又忽然發(fā)現(xiàn),謝薇兒輕輕搖擺著,好似風(fēng)中一株白蘭,每一個動作都會帶出一個完美的側(cè)影,竟然是將他的整個心都裝滿了依舊不夠容納……
月兒將落,木然謝薇兒轉(zhuǎn)臉微笑:“看夠了沒?”
孫立很老實的搖頭:“沒。”
謝薇兒就恢復(fù)了之前的姿勢,再讓他看一會兒。
天空開始泛白,月亮早就不見了蹤影。
孫立有些懊惱,估計是看不夠的。
謝薇兒忽然一笑,在太陽升起前的那一刻消失了。孫立游目四顧,空山惘然,佳人裊裊。清晨百鳥齊鳴,山間靈動,云霞在初生的陽光蒸染之下,變得如同五彩的棉絮。
她鳳駕而去,也只有這等美景,才夠資格相送吧?
孫立幽幽嘆息一聲:“我就知道要被你捉弄一下,這么高,讓我怎么下去?每次都這樣……”
小聲的抱怨一番,他還是得手腳并用,再做一回猿猴爬下去。
等孫立手腳麻利的爬下山,已經(jīng)是小半個時辰之后了,饒是他如今筋骨強(qiáng)壯,也是氣喘吁吁一身浮汗。看看時辰,今日去書院的只怕要遲到了,不敢耽擱便匆匆去了。
木然謝薇兒等他走了,才從一旁的一顆大樹后轉(zhuǎn)將出來。
那么高的山峰,她又怎能真的放心將孫立獨自留下?不過是小女孩的心思,捉弄一下情郎罷了,其實一直在一旁照看著,孫立萬一有什么危險,她立刻就會出手相助。
孫立走了,木然謝薇兒也轉(zhuǎn)身回了三文地火火穴之中,依舊是端著暗域魔主的天大架子,施施然坐下來閉目修煉。
老光棍朱延慶總覺得這位魔道霸主今天有點不對勁,又在奇怪,外面到底是誰?會用丟石子這種拙劣的伎倆干擾自己?這手段,不智慧啊!
“專心祭煉,莫壞了這一份材料。”
木然謝薇兒冷冰冰一聲,朱延慶趕緊熄了那些古怪的心思,專心祭煉,這一位,可不是善良的主兒。
……
今天是崇仲的丹道課,他遲到了半刻鐘,本以為必定要被臭罵一頓,不料崇仲居然沒有講課,一直在等著他。
見他進(jìn)來,立刻堆起笑容:“好,孫立師弟來了,人到齊了,咱們開講……”
這等態(tài)度,差點讓孫立有些不好意思的真聽他講課了。
當(dāng)然,還是差點。
崇仲一開講,孫立就神游。
這回是連羅桓在腦海里講課,他也開始神游了。羅桓好幾個問題,孫立都沒有回應(yīng)。羅桓惱火:“臭小子發(fā)春了!”
武耀更惡毒:“分明是被妞泡了……”
孫立覺得天雷滾滾:“瞎說什么啊……”
崇仲的課程講完,崇寅早就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直接進(jìn)來把孫立叫出去:“你來一下。”
崇仲有些無奈,昨天夜里妄清道人派人來將他找去了,雖說是閑聊,可是崇仲怎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告辭之前只好硬著頭皮說百年份的七子首烏已經(jīng)有了眉目。
今天他本來想下課之后跟孫立套套近乎,沒想到崇寅直接把孫立叫走了。
在書院之中,崇寅和崇霸的地位最高,他也不敢說什么。
“隨我去一趟玄武大殿,掌教真人有事召見。”
孫立一愣:掌教真人找自己干什么?
上一次妄虛道長和妄明想讓他背黑鍋,結(jié)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大把的資源,想必心中已經(jīng)把自己恨死了,找自己去能有什么好事情?
孫立暗暗警惕。
到了玄武大殿外,當(dāng)值的弟子也知道孫立背后站著真人老祖不敢怠慢,立刻通稟之后,便請孫立進(jìn)了左邊的偏殿,卻把崇寅攔了下來。
片殿內(nèi),不出意料妄虛和妄明都在,兩人似乎全然忘記了之前的事情,滿面春分:“孫立來了,不必拘謹(jǐn),先坐吧。”
孫立依舊謹(jǐn)守弟子之道,行了禮之后,才末座欠著半個屁股坐下來——這些小節(jié)上,絕對不讓你挑出不是來。
妄虛和妄明相視一眼,也是暗暗警惕,這小子果真是不好對付,滴水不漏啊。
“孫立。”妄虛道長先開口道:“上一次的事情咱們有些誤會,不過真人老祖已經(jīng)教訓(xùn)過我們了,我們也知道冤枉了你,期望你別介意。”
孫立垂首:“弟子不敢。”
“這次找你來呢,其實還是跟上一次的事情有關(guān)聯(lián)。”
孫立暗暗警惕。
“本座和你妄明師叔準(zhǔn)備走一趟大梁城,你是那一次的事故之中唯一的生還者,想必對那里的情況很熟悉,我們想讓你隨我們一起去,如何?”
大梁城?孫立暗暗奇怪,大梁城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了,這兩位為什么還要去?難道說是想去追查妄劫的死因?可是看上去,這兩位不是那種“要讓師弟死的瞑目”的熱心人啊。
“孫立你不用擔(dān)心,這一次不僅有本座和你妄明師叔,老祖他老人家也要法駕大梁城,安全上絕對不成問題。”
真人老祖也要去?孫立更是困惑。
不過就像妄劫所說,真人老祖都出動了,孫立的安全就不成問題。
他點點頭:“好,謹(jǐn)遵掌教法旨。”
妄虛和妄明終于露出了笑容。
……
孫立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他們到底為什么要去大梁城?難道也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知道火蟾內(nèi)丹和《天部兵火連天劫》在大梁城下?
一部地位功法,妄虛都寶貝的不行,更何況一部天位功法?再加上一枚火蟾內(nèi)丹,足夠讓妄虛他們拼老命了。
孫立回到自己的小屋之中準(zhǔn)備了一番,雖說有真人老祖隨行,但他非常肯定妄虛兩人對自己不安好心。
他抓緊時間繪制了十枚靈露符之后,武耀忽然說道:“羅桓,你將‘兵火符’簡化一下傳給孫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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