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一過,老天仿佛翻了個身,溫暖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秋風呼嘯,野草枯鳴,便是那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古樹,也在幾天之內葉子枯萎掉光,變成光禿禿一片。
這幾天內,石玉國的朝廷又一次暗潮涌動起來,官員被調離的調離,被革職的革職,很多沒有業績或者劣跡斑斑的官員都被朱義天嚴苛處理,好一些的降職分派地方,差一點的就直接革職查辦,一點都不念舊情。
前天,張文然送來拜帖,想要求見朱晨桓,但朱晨桓托病未見,第二日,張文然一家離職石玉城,調往邊境小城上任。
昨日,朱論文名義上探望朱晨桓的病情,卻得知朱晨桓不在皇宮,故而又無緣見到朱晨桓。而今日,一封封密信送往朱義天桌前,種種證據,樁樁案件被提起,使得一個早朝,朱義云派系大臣損失七成,平級調任占四成,降職調任占四成,革職查辦占一成,而直接處死又占一成。
短短幾天時間,石玉國整個官員體系大換血,原本一派獨大,此時已變成兩派制衡,朱義天高居廟堂,天子權術用的如魚得水,而寧王朱義云對于此舉卻只是沉默不語,臉色平靜,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如何。
下了朝后,朱義天心情舒暢,布局多年,由朱晨桓為誘餌,一點一點拔出潛在的蛀蟲與危險,此時已到收網之際,今天這事絕對不是結束,但卻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因為從今天以后,自己已經掌權穩固,無論是誰都無法再翻起風浪。
想起十年前自己恍然得知身邊的困境時,那時已經危險重重,內外交困,十國大比失敗,敵國禍亂不斷,而內部又有一股勢力不經意間成長起來,若不是朱公公因朱晨桓的原因坐鎮皇城,可能此時自己的位置早就讓那親密的弟弟給占領了。
一想起自己的弟弟,朱義天臉上就不由得浮起一絲陰郁,他自從登上皇位,從未虧待過那弟弟,可朱義云卻一而再再而三覬覦自己的位置,要不是自己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又有大唐來的智者坐鎮,可能自己一家三口早就死光了,都說皇家無親情,那都是因貪心而起啊。
不過又想到自己那寶貝兒子,朱義天臉上立即由陰轉晴,當初給朱晨桓起名的時候就希望朱晨桓如初生旭日,帶領石玉國走向亙古長存,如今看來這名字真的沒有起錯,不僅有大唐智者親自教導保護,此時又智謀武藝舉世無雙,幾次危機巧妙度過,又能給自己揪出很多漏網之魚,當真是自己前世修來的福分。
來到太子殿下的院落前,朱義天想與自己的寶貝兒子喝兩杯,卻被侍衛告知朱晨桓換了一身便服出了宮。
“微服私訪?”
朱義天愕然一笑,不知道從幾歲開始,自己那寶貝兒子就喜歡上微服私訪這出戲碼了,不過朱晨桓每一次微服私訪卻都能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驚喜,比如有一次朱晨桓發現了一個絕佳的苗子,沒幾年就成為了石玉國十大高手的實力,后來更是游歷天下,好不瀟灑。
而游歷之前那一次,又把如今石玉國的供奉從棺材里挖了出來,并且不知道許下了什么約定,讓那強大到不知極限的古怪老者守護石玉國五十年。這對石玉國來說可是難得的五十年啊,只要他不昏庸,就絕對能把石玉國打造成更加強大的二等強國,至少不會因為十國大比而感到頭疼。
那這一次,朱晨桓又會給自己帶來什么驚喜呢?
朱義天淡淡一笑,抬起頭看向假山上的那個老者,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假山之上傳來一聲有如九天之雷的炸響,接著在朱義天驚愕的注視下,那名叫天山童爺的老者忽然自假山上沖天而起,踏空而行,轉瞬間就沖到了云層中,消失不見。
而在下一刻,那座朱晨桓小時候最喜歡蹲著的假山就嘭的一聲炸裂起來,煙塵沖天,石塊四飛,轉眼間高達數十丈的假山就變成了不到一丈的平地。
“完了——”
朱義天看到破碎的假山,臉上先是愕然不斷,最后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雖然嘴里說著“完了”,可看他的表情卻怎么都像是幸災樂禍的樣子。
“寶貝兒子,當真是寶貝兒子啊!”
朱義天哈哈大笑起來,吩咐一聲侍衛看好假山,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后,就轉身向自己的書房走去,天山童爺突破瓶頸,實力再上一層,石玉國有了更強的保護,自保已經無余,也該是時候想一想怎么反擊與擴張的事了。
…………
與此同時,石玉城主干道上。
朱晨桓帶著兩名侍衛在大街上招搖過市,游歷三年吃過太多貧窮的苦了,所以回來之后,朱晨桓由簡變奢,能好吃好喝就對不虧待自己,想起以前自己故意裝窮的樣子,朱晨桓就忍不住敲著自己的腦袋,真不知道之前到底是哪根筋錯了,富人不當當窮人,這下真的吃過窮人的苦了吧?
一身錦衣華服,腳下登云靴,手持玉骨扇,腰間配玉佩,面容俊秀,又帶著一絲堅毅之色,膚色白一分成病,黑一分成碳,完全是剛剛好的大富大貴公子哥,行走之間,回頭率居高不下。
大姑娘小婦人,每次碰到朱晨桓就總是要駐足片刻,若不是朱晨桓略微易容,否則此時他估計早就被認出是石玉國的太子殿下,簽名簽到手軟了。
“我現在有些理解前世那些明星的痛苦了。”
朱晨桓搖頭晃腦,嘴里雖是再說痛苦,可臉上那享受之色,又哪有一絲煩惱之說,游歷三年受夠了別人的白眼,現在感受著她人的好奇與欣賞,倒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不知不覺朱晨桓又走到了翠云樓的下面,他停下步伐,抬起頭看向傳出鶯鶯燕燕之音的翠云樓,看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聽著大爺大爺想你想你的聲音,朱晨桓又是有些感觸的搖頭。
“這世道再變,時間再過,有些人有些事還是不會變的。這些好姐姐還是這樣的熱情,對我一個從未說過話的外人都這么熱情,我石玉國的風氣果然是好。”
朱晨桓忽然轉身回頭,向兩個侍衛問道:“喂,你們說我要是迎娶她們,父皇會不會答應?”
“啊!?”兩名侍衛大驚,朱晨桓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他們可知道啊。若是朱晨桓說的是真的,一國太子迎娶青樓女子,那可就真成笑話了。
見兩侍衛為難的樣子,朱晨桓也沒有強迫他們,他又抬起頭看向翠云樓,發現有幾個姐姐正用雙手刻意撐著胸前脹鼓鼓的東西,努力低頭,仿佛是故意讓自己看到她們胸中溝壑一般,眼中含媚,不斷地向他拋著媚眼,還一邊說道:“公子,上來摸摸啊,保證柔軟溫暖。”
朱晨桓心想這些姐姐真的好無私奉獻,自己的私密處還讓自己來取暖,只是老豬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當真讓本太子很為難啊。
“哎……”
朱晨桓嘆了口氣,決定還是不踏足這種地方了,他倒是不在乎自己太子的身份,只是前世兩為人,卻從沒進過這種地方,他怕一會丟臉,那就難堪了。
離開翠云樓的范疇,一些話語朱晨桓沒有聽到。
翠云樓中,當年那幾人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不過卻明顯不再那樣嬌媚與青春了。
“那個公子你們熟不熟悉?好像是以前的那個傻子!”
“怎么可能會是那個傻子,這個公子多俊俏,衣服又華麗,說不定是哪個大富大貴之家的子嗣呢。”
“說起傻子來我還有些想他了呢,他得有多少年沒有從門前走過了。”
“三年?五年?還是六年?記不得了,說不得已經死了吧。”
說話幾人都沉默了起來,她們看看彼此,看著翠云樓中新人換舊人,舊人變珠黃,心中突然莫名的心酸了起來。
最后還是那個稍微年長的人,看著朱晨桓離去的方向,雙眼無神,嘴里呢喃:“應該是真的死了吧……”
朱晨桓游歷三年,但是習慣還沒有變,去任何一個城市,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總喜歡往犄角旮旯去搜尋一番,因為多年的經驗告訴他,越是神秘越是陰暗的地方,就總是有驚喜存在。
今日他又挑選了一處偏僻的巷子行進,行走不下一刻鐘,朱晨桓突然停了下來,他閉著眼睛用力一吸鼻子,濃厚的肉香味瞬間飄了過來。
朱晨桓雙眼一亮,他循著香味走去,不到百步,就看到一個小小的醬肉店,這店并不大,地處偏僻,人也不多,朱晨桓一進去就立馬有小二上前。
“公子,想要來點什么?”小二殷勤的擦著桌子,倒著茶水,問道。
“這肉香味不錯,來三斤。”
“好嘞,公子稍等。”
小二道了一聲好,不一會醬肉與沾汁就端了出來,朱晨桓看著盤中醬肉,肉呈金黃之色,鼻子一聞,肉香味撲鼻。拿起筷子夾上一塊肉,沾了一點特質的汁液,放到嘴里,竟然出奇的不膩,可那種獨特的香味又讓人回味,吃上一口,便想吃第二口。
“你們也坐,嘗上一嘗。”朱晨桓向兩名侍衛說道,侍衛跟隨朱晨桓逛了一天,也早就餓了,聽聞朱晨桓命令,便也不推辭,只是他們不敢與朱晨桓同坐一桌,只能坐在另一張桌上。
吃著香噴噴的醬牛肉,朱晨桓就很難不想起那個女俠,當然女俠總是那個丫頭自封的,以朱晨桓看來,叫她一個吃貨還差不多。
因為比起行俠仗義來說,吃對她的吸引力更多。朱晨桓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自己與老豬餓了兩天沒有飯吃,經過一個鄉野茶棚,朱晨桓便餓的再也走不動路了,他也不想走了,就在茶棚外盯著唯一吃著飯菜的客人,也即是那個女俠。
這一盯,就從上菜一直盯到女子大快朵頤到結束,最后連店家都看不下去了,想要給朱晨桓兩個饅頭把他打發走,卻被女俠阻止了。
“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女俠問道。
“因為我餓。”朱晨桓實話實說。
“你認為我會賞你吃飯?”女俠又問。
朱晨桓搖了搖頭,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在畫餅充饑,看到你在吃東西,我就幻想你是我,我是你,是你在一直盯著我吃東西。”
女俠被朱晨桓這跳脫的想法所吸引,愣了片刻,便咯咯直笑,而也是朱晨桓的那一句話,讓女俠心情大好,請了老豬與朱晨桓吃了一頓好飯,之后又是陪伴朱晨桓與老豬走過一月,最后說要去其他地方行俠仗義才與朱晨桓主仆二人分別。
朱晨桓還記得女俠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這肉,她身材不錯,前凸后-翹,沒有一絲贅肉,可卻無肉不歡。
朱晨桓也記得女俠總是不說自己的名字,只讓自己叫她女俠,后來還是在分別時,女俠說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了,才告訴朱晨桓自己的名字——朝儀,公孫朝儀。
而那之后,只喜歡抄詩的朱晨桓竟然破天荒的自創了一首口水詩。
有女朝儀行天涯,落魄乞丐騙飯吃。
無肉不歡行善舉,救了一個小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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