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父親和夫人大約也是‘情迫無奈’,這才在我娘身上下了一種藥。這種藥巧就巧在可讓被下藥之人的病癥看上去與疫病無異。起初,我也確實是這么以為的。但是后來卻得知我娘得的并非時疫,夫人手中明明有解藥卻不肯給,硬是逼著我承諾代替云歌嫁給六皇子,作為交換,才把解藥給我。為了救母,緋雪除了答應(yīng)別無他法。”
聽罷她一番陳述,顏秦氏勃然變色,右手用力拍打身旁桌幾,“好個柳氏,好個歹毒心腸!”
坐在旁側(cè)的沈清已是攏緊了雙手,表情由最初的難以置信到震愕再到心寒……難怪雪兒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難怪她常會對自己說些‘好自珍重’的叮囑,難怪她對自己患病一事只字未提,原來這其中竟是有這般曲折!!!
顏秦氏臉色已然黑得不能再黑,目光落向面色如常的顏緋雪,帶著幾許慚愧地說道:“孩子,難為你了!”
緋雪卻是不甚在意地笑笑,“祖母,緋雪今日來并非為了告狀,也不求主母能為緋雪主持公道。做人,總要講最基本的信義。既然當(dāng)初我用承諾換了夫人手里的解藥,就必得兌現(xiàn)我的承諾。今日,緋雪之所以委托祖母聚集大家來此,是別有目的。”
“你說。無論什么,祖母都會盡我所能地滿足你。”
老太太眉宇間的愧色被緋雪看在眼里,微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方才她說了這么多,恰恰正是為了讓老太太心生愧疚之意。
“我可以代替顏云歌上花轎,不過作為補償,我希望由我娘來做咱們府上的掌勢夫人!”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宛若在靜謐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瞬時激起了層層浪花。在座眾人無不驚異地看著緋雪,緋雪亦坦然迎受眾人會震驚詫異或不可思議疑惑輕蔑嘲諷的目光。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這般不自量力的話,虧她說得出口。”
肖氏生怕別人不知她是柳氏一黨,抓住機會便使勁往緋雪身上踩,話音不高不低,剛好可被廳堂眾人聽得真切。
緋雪投過來一記淡淡的瞥視,嘴角由始至終都含著瑩然笑意,然那看似云淡風(fēng)輕的目光卻叫肖氏不由得心中一緊,竟不自覺地別開目光,躲了開去。
廳堂內(nèi)有片刻的沉寂,唯或重或緩的呼吸聲可聞。
柳氏早已容色鐵青,吃人的目光惡狠狠瞪視著顏緋雪,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了。顏霽的神色也變了幾變,卻并不似柳氏那般怒不可遏。反倒在這一眾人里,唯顏秦氏的神情最為從容,波瀾不驚,好似緋雪說的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將一眾人這種種表情神態(tài)看在眼里,緋雪不露聲色地扯起些微弧度在唇邊,稍縱即逝。
柳氏之所以沒在第一時間開口駁斥,是因心中篤定不若是老太太還是顏霽,都定然會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幾分顏色看看,以正家綱。然而她等了又等,上首,老太太只悠然喝著茶,坐在對面的顏霽卻悶不吭聲,仿佛沒聽見顏緋雪的話似的。柳氏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咬咬牙,終是選擇自己開口。
“顏緋雪,著掌勢夫人可不是誰都能當(dāng)?shù)模 闭f罷,她看了坐在身邊的沈清一眼,嘴角含了輕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