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道通向哪里?」
一眾人圍在一口古老的路徑前,不斷探首,其中的一個白發老人,更是對著手中的葫蘆時不時的吸上兩口,吸出大量神性霧氣,一臉的陶醉,讓旁邊的銀發小老頭眼饞不已。
「該不會是通向諸天萬界的吧?」昆諦強忍著想捶爆身旁老貨的沖動,說出了疑惑。
小徑蜿蜒曲折,深隧而幽黑,彌漫著混沌霧,散發著滄桑與死寂,沒有白骨,沒有雜草,陳舊的地面與四周充滿了灰塵與刀斧鑿痕,仿佛億萬年沒有生靈走出來了。
之前他們欺負那些神祖時,虛空開啟了這條通道的封印,想要請援手,但看現在的情況,這一界的人自己都沒進去過。
「不是,是通向一處古地,這個世界也曾有過輝煌歲月,后來出現了斷層,斷層期似乎比我們世界的帝落時代還久遠。
那些人從神樹那里得到了這個通道的所在,以為后面是更高層次的大界,那些井底之蛙估計是怕有人來,擔心自身的秘密被發現,故此將這里封印了起來。」老魔開口,搖了搖手中的葫蘆,顯然,他與內部的神樹交流過。
那些神祖自己都被限制在了這個大界中,無法遠離,以對方自私自利的性格,平時又怎么可能把更加強大的人請出來。
可更加強大的人是誰?那些人自私歸自私,但并不傻,肯定也調查過,確信通道另一端有強援,會在這個世界危難之際出手。
「我不建議你們進去」
突然,一道朦朧的意識波動從葫口中傳了出來,讓眾人的目光一凝。
什么意思?
白夜想的更多,樹這類生靈,正經起來億萬年不動一下,不正經時,邁著根莖能跑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他們是黑暗生靈,神樹肯定知道,不會因為他們救了這個世界的眾生就產生好感,但一株活了億萬年、來歷神秘的樹,說坑人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一條古道而已,能攔的住誰,縱然是王群,我們也能打崩,我不信里面還能走出一個帝來!」刀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縱橫界海無盡歲月,他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抬起腳就率先進入了通道。
但,就在他剛踏上古道的那一剎那,一種獨特的氣機被激活了,讓刀王一震,臉色瞬間大變,一柄大斧從左側而出,散發著淡淡光輝,一剎那間劈向了他的頭顱。
關鍵時刻,一只手掌探出,擋下了大斧,讓掌心大震,附于表皮的秩序紋路根根斷開,斧刃鋒芒駭人,繼而落下,竟然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帝痕?!」
刀王震驚,任由自己被大手拉了回來,白王的肉身有多變態,身為巨頭的他心知肚明,他聯合昆諦與瞿忡齊上,都不一定可以打的動,然而,路徑邊的一道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印記,竟然破開了白王手掌的表皮,恐怕也只有帝痕才能解釋這一切。
白夜看了一眼已經愈合的手掌,沒有太大的波動,「你們先在外界等著,我和師尊先進去。
「我也想去!」昆諦眼巴巴的看著踏入通道的兩人,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他不擔心危險,有白王在,通過通道的問題不大,而是因為跟著白王一路走來,如同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曾經,他也像那些神祖一樣無知。
「轟隆隆!」
通道四震,一道接著一道的痕跡顯化而出,不斷向白夜與老魔劈去,有刀光、劍氣,亦有斧戟,每一擊都仿佛自萬古時空中而來,劈的白夜的身體都在大震。
但,詭異的是,那些印記中沒有殺氣,只有獨有的鋒芒,這是道痕所化,也像是一種考驗,刀斧加身,是為大劫,渡過劫難,才能獲得福緣。
漸漸的,兩人的身形朦朧了起來,被霧氣淹沒,只有兩道模糊的背影,以及那震天轟鳴。
「該不會是傳承地吧!」紫龍不斷張望,一雙龍目燦燦,卻看不穿迷霧,依稀間,它只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生靈,前赴后繼的向那兩道模糊的身影沖去。
事實上,確實有不少生靈。
這里與之前的路不同,四周每隔一丈,都會有兩幅兇獸壁畫,力量很離譜,每一個都是元神道光所化,力量層次介于仙王與準仙帝之間。
更詭異的是,那些生靈有的是混沌祖蝙,一張口,音波滾滾,專殺元神,有些是真龍真凰,龍鳳呈祥,明是瑞光,卻隱藏無盡殺機,還有些種族極其久遠,他們的見識,都絲毫不知。
「轟!」
老魔被震飛了,眉心滴血,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讓石壁上的圖案接連顯化,縱然是白夜,都在不斷化解著一波又一波的沖擊。
「萬古皆空!」老魔大吼,須發飛揚,眸子中即有狂野,也有無上神采。
這是一處寶地,可以讓他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之前是肉身千錘百煉,現在是元神,那后面又會是什么!
「夜兒,你不用管我,你先走,為師撐的??!」
白夜點點頭,拍飛了兩頭火焰神禽,大步踏向了前方,通道越向前走,視野就越開闊。
過了兇獸烙印圖區域后,是一片澄亮的世界。
青山綠水,白云藍天,大日高掛,銀瀑飛垂,自對面大山上而下,流向下方的千傾湖泊,濺起朵朵浪花,讓岸邊喝水的小獸時不時抬起頭四處張望。
這是一個和諧而寧靜的世界,大日沒有刺目的光輝,一望無際的山脈沒有巍峨的氣勢,也沒有但仙家凈土的仙輝遍天,小獸無憂無慮,游魚偶爾露頭,到處充滿了一種自然的平凡,如同活靈活現的山水畫,而他,是這幅畫內的一員。
若有人從外界看去,正好可以看到立在山洞口抬頭看天的他。
這是一種很獨特的感受,寧靜的有點假,在白夜踏出第一步時,感覺更清晰了。
一圈圈光波以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所過之處山體在變大,湖泊在化海游魚在浮空,小獸在抬足整個世界都在發生著劇變。
再次抬頭看去,哪里還有寧靜世界,大山拔地而起,直插天穹,磅礴而恢宏,大海浩瀚,波光粼粼,星光點點,似容納了整個星空,吞沒了無盡星斗,游魚化鵬,扶搖直上,小獸化麒,蹄踏山河,動搖世間。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在白夜眼中變了,山體、海川、鳥獸、花草。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每一個物體的背后,都隱藏著另一番景象。
這世界中的一切都在改變,唯有一顆大日永恒,高掛對面的大山之顛。
「轟!」
白夜踏了出去,讓天地都為之震動,仿佛有無數座大山齊齊壓來,讓他的腳充滿了沉重,一步踏下,再難抬起,一種勢伴隨著一種道的力量,在對他進行壓制。
「我若抬頭,天地崩塌,心有殺意,眾生可亡!」「轟隆??!」
整個乾坤都在震動要徹底的撕裂了,這是道與道在撞碰,大勢無形,大道無形,在白夜前行的瞬間,這場對抗就已經開始了。
但他巍然不動,目光堅定,步伐有力,所過之處,在背后留下了一排清晰的腳印,讓腳印兩旁的大石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這很詭異,整個世界都在圍繞著他變化,還未等他走到湖泊,前方的草地上就有激昂的劍光在進發,一劍斬開大宇宙,可滅殺仙王,漫山遍野的草木皆兵,到處都是浩大的劍氣,鏘鏘而鳴,震耳欲聾。
白夜沒有坐以待
斃,右臂化成劍胎,三大劍訣合一,彌漫著時空,環繞著輪回,一劍出,天地失色,仿佛要劈開永恒,斬斷古今長河。
清晰可見,億萬草木都被劈了開來,劍光滔滔,直沖天穹,轟向了大日,讓其一陣搖動,差點沒從天上墜落下來。
「吼!」
有麒麟抬起了頭,眸子冰冷,盯上了白夜,一踏之下,億萬里山河齊震,瞬間沖了過來,欲撞穿世間。
這是一頭祖麒麟,力大無窮,縱然是白夜,雙手抵上麒麟角時,都被撞的雙腳不斷向后滑去,但實際上,這比拼的并不是肉身力量,而是自己的道,以道行成沖撞力,換做常人,僅此一擊,恐怕不止人會被撞碎,就連自身的大道都會崩斷。
當白夜的體后顯化出一株法則樹時,他后滑的腳步便止住了,仿佛樹根牢牢扎在大地。
「轟!」
祖麒麟被甩飛了,身體撞向遠方的大山,緊隨而至的是一輪血色劍光,斬仙臺異象沉浮,大道鍘刀血光沖天,可斬眾生,亦可斷萬道。
「噗嗤!」那頭麒麟被劈成了兩半,身體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白夜的每一步都有一種生靈來襲,都是小獸所化,有的似祖麒麟那般清晰,也有的形體十分模糊,短短的幾十丈距離,縱然是他,都花了小半個時辰。
「轟!」
海洋震動,每一寸海水,都似乎由星河濃縮而成,大星隆隆,有的自主化陣,形成絕殺天圖,有些連成一線,組成了赤紅色的星斗殺矛,一矛刺穿天地,更是刺穿了白夜的手掌,還有些直接化成了人形,黑衣飄揚,不祥的霧氣彌漫,如同白夜的對立面。
除此之外,更有一只又一只鯤鵬,背負著日月星辰,環繞著陰陽大道而來,向這片區域殺來。
「夜兒!」
老魔來了,看著那立在海中大戰的年輕背影,大為震撼,這種考驗也不知道是誰布下的,但此人絕對學究天人,對肉身、元神、大道、陣紋的了解,堪稱絕無僅有。
「夜兒,莫怕,師尊來也!」
老魔大吼,剛一進入海中,就有成群的鯤鵬殺了過來,道圖遮天,殺機驚世,伴隨著一個又一個黑袍老人的出現,縱然是老魔,都開始了狼狽。
「轟!」
前方的海域被劈開了,劍光驚古懾今,一劍湮滅萬千星斗,氣吞海洋。
「相似,不代表相同!」
白夜一把拔掉了身上插著的一根血矛,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大日,透過那散發著的白光,似乎可以看到內部的一座古老仙宮前,有人影負手而立,如石像般一動不動。
但現在,那石像動了,表皮一塊塊脫落,如解體的甲胃般,露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高大男子。
對方身上的傷太多了,眉心被刺穿,左側太陽穴被轟碎,右側半邊頭顱消失,心臟被掏空,整個肉身傷痕累累,如裂開的瓷器一般密布,只是立在那里,就散發著無形的猙獰與恐怖。
「黑暗族群!」
「活著的仙帝!」老魔大叫,一點都不淡定,就這一絲耽擱,他的身體就被轟穿了,整個人都被差點沒被轟炸。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帝者,雖然看上去十分不對勁。
「仙帝?」高大身影緩緩搖頭,「生前不是,死后更不是,那個境界太遙遠,古往今來的準仙帝不少,真正的帝者或許只存在于上界吧?!?
「準仙帝?」老魔怪叫,沐浴不死火焰,運用著偽版時空,一邊抵擋四面八方的攻勢,一邊抬頭偷瞄,他一直都以為帝者就是仙帝,誰知道,還有個「準」!
「有麻煩了,師尊你先退走?!拱滓?
向老魔傳音,他很冷靜,緊緊盯著那大日中的身影,對方也在看著他,且將他鎖定了。
這里或許并不是傳承地,而是沉眠地,有準仙帝在未知年代隕落,現存于這里的,多半是對方的執念,而非真正的肉身,就連對方的樣子,都應該是死前的模樣。
至尊級可以留下執念或英魂,一兩個紀元都不會消散,仙王級同樣也可以,更不用說更高層次的準仙帝了。
像腳印帝,都死了無數紀元了,還沒死透,反而還
庇護了柳神的元神,等到了石昊到來,這里有這樣一道帝之執念,并不算什么。
可真正讓白夜頭大的是,他在這種人眼里就是個黑暗生靈,且還是很濃的那種,根本沒什么道理可講。
和一個死人講道理,怎么講都是輸,最為關鍵的是,這個準仙帝稱這片世間為下界!
「果然,你們還沒死心,想通過這條通道進入上界,那里早已封印,兩界斷開了無數歲月,昔年的低語,也從未再現,你們注定要失望了」
「嗯?那后面還有上蒼通道?」白夜心驚,他還以為這個帝者來自上蒼,現在看來,對方應該是守道人,但不管如何,他今天都跑不掉,一個隕落過的帝,縱然只是一縷執念,都十分危險,再加上這里疑似對方的老巢,危險性就更高了。
怪不得那神樹勸他們最好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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