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茫

方方正正的宿舍勉勉強強填塞著這四個人，就在這小小的空間里承載了這里所有人的青春．無論到了那里女人的東西總是多的塞不下，就杜芹的不值錢的破爛就能堆出一座山，然而他每天還要把這堆破爛理出個頭緒，琢磨今天穿什么．這就像一個更古不變的真理，陽臺上堆得滿滿的鞋子，床底和櫥子到處都是滿滿的衣服，當然除去這些還有那些數也數不清的化妝品，每到晚上這里就像一個小小的美容院，各自在抱著自己的臉折騰，每天在鏡子前仔仔細細的端詳自己的那張臉蛋細數上面的痘痘和皺紋，然后發出令人驚悚的吼叫，＂啊，我又長了一個皺紋，讓我看看你們長沒長．＂每天早上還要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在那張唯一的臉蛋上涂抹著，盡量掩飾著自己的真面目和本性，他們就像小丑一樣可笑，我們費盡心機的想要留住青春，為了這短暫的青春不惜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用在這張臉上，結果他們不但沒能留住青春反而浪費了這寶貴的生命．在這間狹小的而又骯臟的房間里傳出這里面腐爛的聲音．艾青云一邊得意洋洋的數說著有誰在追她，他們家有多大的樓房有什么車一邊使勁的往自己的臉上拍著水，發出啪啪的響亮的響聲，鄭友金恨恨的把面膜揭下來，在鏡子里端詳著自己說道＂誰也在追我他們家房子有多大是什么樣的車他們家特有錢，像某某人追我，我都不惜的要＂艾青云氣憤的把一瓶水重重的蹲在桌子上，陰陽怪氣的說道“對呀，你長得這么好看當然會有很多人追你了，要不然也不會失身這么多次了啊”鄭友金啪的把鏡子摔在桌子上暼紅了臉罵道“草尼瑪，你妹的，你他媽沒失身，你他媽賤的比妓女還賤！還他媽的整天裝純，比大媽還大媽呢還天天給我裝天真少女真惡心！”艾青云憤恨的拿起旁邊的水想摔在地下，但想了想還是放回了原處，接著奪門而出。鄭友金興奮地吹著口哨扭動著他那黑黃的屁股拿起手機繼續沉迷在他那幻想出的美好世界里。杜芹貼著廉價的睡眠面膜穿著他那特有的肥大骯臟而又褶皺的內褲正咬著牙使勁的拍打著自己的胳膊和大腿，聽他說這樣不僅可以減肥還可以美容，這時他抬起他那高貴的頭興致勃勃的說“我在高中有好多人追我呢，都超級有錢都對我可好呢，就是因為剛上高中我爸和我媽不讓我談所以我就沒同意，”說完她就發出她那哈哈哈哈哈的特有的尖銳的嗓音，她說完后鄭友金撅起嘴露出不屑的表情鄭友金戲謔的說道“你可真有魅力呀”，杜芹也發出了哈哈哈哈的滿意的笑聲。

夜晚終究還是寂靜了下來，三個人各自懷里揣著白天里獲得的所謂“內部資料”在做著美麗的夢，在夢里她們互相提防著，互相猜測著，她們小心的把自己封閉起來，唯恐別人窺視到自己的秘密。就在漆黑的寂靜的讓人感覺害怕夜晚，在這狹窄的可怕的房間里，她們做著各自奇怪的夢 。只要我們在這個世界消失便永遠不會在有人記起我們，而只要我們活著就必須為了生活打拼。生活給我們的唯一動力便是你永遠都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的，但又好像未來總是在欺騙我們，我們總是抱著一顆沒有用的救命稻草在努力拼搏，拼命的奮斗。等我們終于一事無成，才發現所有的人都在抓住這顆救命稻草，這顆注定救不了我們的救命稻草，我們曾經互相排擠互相欺騙互相猜忌卻都只是為了這顆注定要拋棄所有人的稻草。

那只唯一發出聲音的鐘表在嗒嗒嗒的走動著，那聲音像是人在寒冷時發出的咬牙的聲音，又像是害怕，又像是恐懼，又像是在急切的趕路，它能走向哪里沒有人清楚，走的那樣焦急，從來都不知等待，時間就像怪物一樣在這灰色的房間里行走沒有人發現它，它悄悄地帶走了這四個人的靈魂，只留下幾具在世間行走的尸體和住在尸體里的幻想，美麗的夢殘酷的現實冰冷的房間，各自都在忙著編織各自的夢境，脫離了世界，脫離了群體，脫離了現實，我們的人生孤獨的就只剩下了夢境，我們的世界冰冷的就像是尸體。

餐廳里三個人破天荒的慢條斯理的撕扯著面前的飯菜，杜芹小心的舀了一口湯，低下頭捂著胸口，嘬著嘴慢慢的吸進嘴里，又捏著蘭花指小心的把勺子扣在旁邊的盤里．鄭友金和艾青云的動作更是比平時溫柔高雅了許多．刺眼的燈光照耀著杜芹那露在外面提到腰部以上的褶皺而骯臟的內褲．她小心的捏著筷子，笑嘻嘻地露出滿嘴的黃牙說道＂你看旁邊那幾個男生老瞅咱們了，瞅的我都吃不下飯了真煩人！＂艾青云嗲嗲地說道＂是呀，我也感覺他們一直都在往咱們這看，他們真煩人！你們看他們怎么不往旁邊那幾個女的那看呢？就是那幾個穿的特別少的那幾個。＂鄭友金張著她那張紫黑色干癟的嘴唇噴出一股大糞似得臭氣驕傲地說道“你們看旁邊那幾個女生賤的，一看就是那個，男的就煩那個。”艾青云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天真似得說道“哪個？”“媽呀！就是雞呀！這個都不知道？！”鄭友金不屑地說道，杜芹斜著眼緊接著幽幽地說道“你們說他們是不是看上咱們了，看樣子還是體育系的呢！”

男人，愛情，容貌，這說不完的話題直到地老天荒。

等時間慢慢飄過，所有人都走過，她們又齜起了牙露出殘酷，難以消磨的閑暇又使她們想起了前不久假意的唏噓，甄美云的死將成為她們這幾年最得意的談資，時光所留給她們的就只有殘酷和冰冷。

杜芹小心的拿出一個破舊的錢包，在錢包里拿出一個手絹，翻開手絹有一打紙，打開紙拿出幾十元錢，仔細的點過三遍后付了帳，在她的人生的幾十年里就這樣白白度過了，為錢而活，為了吃飯而吃飯，為了活著而活著，永遠像老鼠一樣躲避著，害怕著，算計著，忍耐著。

艾青云坐在那一動不動地聽著那首《化蝶》直到有人叫她，她才皺著眉頭生氣一般地走了，她總是這樣每天裝著淑女的樣子，總以為聽了一曲古典音樂或是看了一部經典電影就擁有了中國古典淑女的憂郁美，總是對凡人有了隔離感，好像凡人攪擾了她這美好的憂傷。

外面陰沉的天空壓抑著整個世界，艾青云做作的輕皺著眉頭，鄭友金驕傲地裸露著她那又黑又黃病態的肌膚，杜芹得意地扭動著那棵穿著肥大，骯臟，褶皺的內褲的大屁股，漸漸地消失漸漸地模糊，這個世界也在慢慢的消失，慢慢的變大又變小，慢慢的變得模糊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