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濱路十九號陽光假日大酒店三樓二零八包廂,陳思危獨自一人在包廂內(nèi)坐著,面前擺著一瓶紅酒,一只高腳杯,面容淡定神情自然,任誰也看不出來他此刻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和郝云陽約定的時間也越發(fā)的接近了,隔壁包廂隱隱傳出了一陣劃拳聲,喧鬧無比,聽到這劃拳聲,陳思危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
十一點二十九分,服務(wù)員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的上菜了,陳思危倒也沒有太磕顫,澳洲大龍蝦、鮑魚什么的,應(yīng)有盡有。
十一點半,剛剛被服務(wù)員關(guān)上的包廂門被推開了,郝云陽笑瞇瞇的在王釋羽的跟隨下走進(jìn)了包廂,目光落在了正端著高腳杯看著自己的陳思危身上,嘴角一掀:“看樣子,陳總很守時啊。”
“你很準(zhǔn)時。”陳思危若有所指的回答了一句,這才放下杯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餐桌走到了郝云陽的面前,伸手與郝云陽輕輕一握,笑道:“請坐。”
“請。”郝云陽也是虛手一引,但所指的位置卻并非主位,而是副主位!他本人,則很自然的抬腿走到了主位上,施施然坐了下去。看到郝云陽的這番表現(xiàn),陳思危那瞇起的雙目之中掠過了一道凜冽的精光,卻沒有說什么,也是笑瞇瞇的在副主位上坐了下去。
“小兄弟怕是第一次來太原吧?”落座后,餐桌上的酒菜也已經(jīng)上齊,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那繞到了郝云陽身后站立著的王釋羽,陳思危臉上閃過了一絲沉思的意味,但轉(zhuǎn)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笑呵呵的模樣倒也異常和善。
“呵呵,確實是第一次來。”郝云陽含笑點頭,接著又像是在嘆氣一般,自語道:“唉,要不是為了這些破事,可能還真來不了太原這么個地方。”
“哦?”郝云陽貌似自語,實則聲音不輕,聽到郝云陽的話后,陳思危輕輕的哦了一聲,道:“那么,冒昧問一句,小兄弟前來太原是為了?”
“如果我說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陳總你。”郝云陽笑瞇了眼:“你可相信?”
“哈哈……”陳思危哈哈一笑,搖了搖頭:“小兄弟可真會開玩笑,你我相識不過區(qū)區(qū)二十四小時不到,小兄弟又是第一次來這太原,又怎么能是為了我而來?”
“唉,可事實他就是事實,難以辯駁。”郝云陽笑吟吟的說了一句,進(jìn)而道:“莫非陳總以為,我是來太原游玩逗樂的?”
“難道不是?”陳思危依然在笑,但眉宇間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絲絲凝重,瞇著眼看著郝云陽,打著哈哈:“我陳某人何德何能,怎么會勞煩小兄弟你不遠(yuǎn)千里而來?”
“呵呵,這一杯,算是謝謝陳總的熱情款待。”郝云陽笑著沒說話,給自己的酒杯倒?jié)M了酒后,才端起來朝著陳思危晃了晃,道:“說真的,出來這么多次,可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請我吃飯,而且,還是這樣規(guī)格的大餐,就沖這一點,陳總你就足夠吸引我不遠(yuǎn)千里而來了。”
“除此之外,可還有吸引你的地方?”陳思危端著酒杯并沒有喝,而是把玩著杯子,饒有興致的看著郝云陽,經(jīng)過前面那一番沒營養(yǎng)的試探之后,他還是開始把話題往正事上扯了:“昨日在浴場休息室內(nèi),小兄弟那番話是何含義?恕陳某愚鈍,回去想了一晚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頭緒,還望小兄弟不吝賜教。”
“呵!”郝云陽輕笑一聲,仰頭把杯中的紅酒如同水牛喝水一般灌了個底朝天,接著放下杯子看向了陳思危,嘴角一掀:“陳總是個聰明人,我已經(jīng)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了又哪能想不清楚其中的含義,陳總你怕是不信吧?”
“……”陳思危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下來,直直盯著郝云陽好幾秒鐘,才扯了扯嘴角:“小兄弟的性子可真直爽。”
“倒不是直爽,只不過是想友善的提醒陳總一句,有些東西,是碰不得的。”郝云陽沒有看陳思危一眼,老神在在自顧自道:“觸之即死,碰之即亡。”
“哈哈哈哈哈……”聽完了郝云陽的話,陳思危哈哈大笑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卻是越發(fā)的陰晦,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眸中閃爍著凜冽的寒芒,語氣陡然一沉:“這么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敢這么跟我說話的,我倒是要看看,是怎么個觸之即死,碰之即亡!”
“咣當(dāng)……”一個鐵盤子被順手甩到了包廂內(nèi)的墻壁上,隔壁包廂中的劃拳聲頓時消失無蹤,不消片刻,包廂內(nèi)就被打開了,呼啦啦涌進(jìn)了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從他們的裝束來看,應(yīng)該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行業(yè)的。
這些年輕人闖進(jìn)來后,其中一人朝著陳思危微微欠了欠身子,接著道:“陳總,要料理了這兩個不開眼的東西么?”
“你說,怎么個觸之即死,碰之即亡?”陳思危看了那年輕人一眼,沒有說話,繼續(xù)用他那陰冷的眼神盯住了郝云陽,十多年打拼下來的氣場在這一刻流露而出,整個包廂內(nèi)都彌漫著一股肅殺的味道!
“敢情還是個鴻門宴。”有王釋羽在身后跟著,郝云陽根本不擔(dān)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會受到什么威脅,無視了那七八個小混子咄咄的眼神,嘴角勾勒出一道不屑的弧線:“陳總便是如此招待朋友的?”
“朋友來了,自有好酒好菜好女人招待,但是,倘若不是朋友……哼!”陳思危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下去了。
郝云陽十分明白陳思危后半段的意思,不慌不忙的轉(zhuǎn)身從王釋羽手中接過了自己的背包,從里面取出了一張A4紙,抖開后順手丟到了陳思危的面前,淡淡道:“是敵是友,可全靠陳總你自己的判斷了。”
說完這話,郝云陽施施然坐了回去,自斟自飲了起來。
面對郝云陽如此有恃無恐的表現(xiàn),陳思危的臉上閃爍著陰晴不定的神采,十幾秒過后,才伸手撿起了郝云陽丟出去的那一張A4紙,只見上面第一欄的標(biāo)題竟是寫著十三個大字:廢舊建筑材料分解再利用技術(shù)。
在這十三個大字下面,則是四個小字:九霄專利。
當(dāng)陳思危看清楚這十三個大字的時候,瞳孔就是猛地一縮,進(jìn)而一口氣將上面的內(nèi)容看到了底,但是,就在他時不時露出恍然大悟神色的時候,技術(shù)概要的內(nèi)容卻是沒了,再下方的四段文字如此寫道:
技術(shù)名稱:廢舊建筑材料環(huán)保循環(huán)分解再利用
研發(fā)時間:二零一零年二月十三號
研發(fā)人員:九霄地級市聯(lián)絡(luò)人手下研發(fā)機構(gòu)
技術(shù)評級:C/普通
使用權(quán)限:九霄縣級市聯(lián)絡(luò)人及以上等級
“……”陳思危的眉頭皺到了一塊,他相信了郝云陽所說的話,因為在這張專利說明書上,確實寫出了許多他目前正在研發(fā)尚未破解的屏障,也就是說,他耗費了多年心血的研發(fā)項目,竟然與別人撞車了,并且,還落在了別人的身后,一旦對方注冊了專利,那么,他多年的心血和謀劃將付諸東流!
強烈的不甘充斥在陳思危的胸腔內(nèi),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抬頭看向了郝云陽,臉上殺機密布……
“殺我容易,但請你考慮一下那么做的后果。”注意到陳思危的神情變化,郝云陽淡然一笑,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面上,抬頭與陳思危滿含殺意的眼神寸步不讓的對視著:“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陳思危盯著郝云陽許久,最終還是松開了緊握的雙手,神情有些頹廢的揮了揮手,朝著那七八個沖進(jìn)來的打手道:“你們出去吧,這里沒事了。”
“好的。”那個領(lǐng)頭的年輕人眼中詫異之色一掠而過,點點頭帶著那些打手離開了包廂,并且,關(guān)上了包廂門。
“你來找我,究竟為了什么?”陳思危有些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郝云陽給他帶來的這番突如其來的打擊,遠(yuǎn)比他在之前所承受的所有打擊加起來還要巨大。
陳思危是個不會輕言放棄的人,他可以容忍失敗,但是他拒絕有人趕超在了他的前面!
經(jīng)歷的失敗多了,破釜沉舟之后反而將自己逼上了絕境,但是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他能忍住,他能挺過去,但是現(xiàn)在……唉。
“其實,陳總你還可以看看這些。”第一次交鋒取得了重大勝利,郝云陽又豈會給陳思危再喘息的機會?從背包中再次取出了一疊資料,遞到了陳思危的面前,眼角掛著濃厚的笑意:“撞車的,可不止材料分解這一個項目。”
“……”陳思危猛然抬頭,顫抖著手,接過了郝云陽遞過去的那一疊資料,失魂落魄的翻看起來,幾分鐘之后,陳思危面如土色,自嘲一笑:“九霄,可真是好手段!”
說完這話,陳思危的腦子也開始瘋狂的轉(zhuǎn)動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抓住了其中的一些異樣,沉聲問道:“你此行前來,應(yīng)該不僅僅是想打擊我陳某人吧?”
“陳總果然是個聰明人!”郝云陽面露贊賞之色,好不吝嗇的夸贊了一句之后,準(zhǔn)備進(jìn)行自己的下一步計劃了。
陳思危已經(jīng)被郝云陽丟出來的大量證據(jù)完全唬住了,那么,下面再忽悠起來,也就能順風(fēng)順?biāo)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