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宿上將沉了沉聲音, 明明這個時候他該教訓宿星淵，別讓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一樣，他應該說即使他只活了一萬年, 但是因為基因缺陷, 按理來說他比宿星淵更年長一些。

但是, 當他聽到宿星淵所說的話之后, 他突然之間覺得很感動,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需要這些話，這些心疼他, 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所說的話，而不是把他當作一個標桿所說的話。

他當了太久的標桿, 他也一直把自己當作標桿太久了。

“我想你的基因缺陷應該會快就會克服的。”宿星淵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而是轉移到了培育室上面, “以帝國目前的技術，只要找到兩種基因的不同之處, 應該就能找到解決辦法。我很期待，能夠見到一堆小黑獸。”

宿星淵想起當年一群幼獸被他欺負得到處抹鼻子流眼淚哭著去告狀的情景，就忍不住發笑了。

宿上將見宿星淵笑著的樣子，意識到宿星淵定是想到當年的事情了，心中不由有些苦澀, 他連過去的回憶都沒有, “戰宿人是什么樣的？”

宿上將眼神復雜地望著宿星淵, 他剛剛出生甚至來不及植入身份終端, 莫爾就把炮火引到了戰宿人的身上, 這也是后來宿上將一個人能夠獨自存活下來的原因。

沒有身份終端，他只是生活在一個荒涼的沒有秩序的破敗星球上的一個黑戶, 整個星球上有很多和他一樣的黑戶，剛出生就被遺棄，甚至沒有錢去植入身份終端。

如若不然，他身上隨時攜帶著一個巨型炸彈，莫爾很快地能夠搜索到他所在的地方，他說不定就會被抓回去進行慘絕的實驗，或者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宿上將一直覺得當年的一切那么巧合，巧合到剛剛好讓他成功地活了下來，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就太少了的地步讓一切都變得恰如其分。

沒有身份終端，他唯一有的記憶就是他們是戰宿人，這是刻在骨子里面的東西，他為自己取得名字便叫做宿，只有姓，沒有字。

“我在的時候，戰宿人喜歡經商，當年戰羅商會就是戰宿人一點一點地建立出來的，幾大商線都由我們運輸，當時帝國最出名就是戰羅商會還有恒宇商會。恒宇商會是齊齊羅人齊恒宇一手創立的，他們一族沒一個人喜歡經商的。

按照他們話來說，他們那智商都是研究高雅高級別科學的，這種簡單的商業他們不稀罕研究，可偏偏出了個齊恒宇，還拉攏了幾個族內的年輕人去創立了個商會。齊齊羅人，也在當年那場災難中徹底消失了。”

宿星淵想到這，又問了一句，“你有找到過齊齊羅人的族人嗎？”

他們兩個種族也算是同病相憐，但他們種族還有人幸存，但齊齊羅人可還有族人剩下？

宿上將搖了搖頭，“當年的事情被莫爾封鎖了下來，給戰宿人和齊齊羅人扣上了背叛的名義，一時之間，沒人敢觸莫爾的霉頭，這件事情的真相也一直被埋藏了很久，至今人們也不知道當年到底是因為什么，戰宿人和齊齊羅人才迎來這場滅種之災。

我到處去找了解當年知道事情經過的人，終于明白，原來，當年莫爾建立S實驗室是因為國內幾大政權不斷被幾個A級基因種族所瓜分，他發現自己的統治已經岌岌可危，有些人對他的統治頗有微詞，甚至背后在搞一些小動作。

帝國的制度看似皇帝權力大，但是一旦有人有了力量來反抗和沖擊皇帝的地位，這個皇帝的位置可坐不長久了。所以莫爾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需要一種非常強大，強大到可以蔑視整個帝國其他種族的力量。因為帝國不再是剛建立之初的帝國了，帝國根本沒辦法收回自己分散出去的權力，要想統治長久，一靠武力，二靠威信，三靠民心。

所以他想到了A級基因之上的S級基因，起初他只是想要打造一個只會聽命于他一個人的人型兵器團，但是后來他改變主意了，想要將自己的基因也提升到S級，五千年前，因為他自身的貪婪，他也注射了S級基因改造液，最后卻不得不接受他身體的排異反應。

莫爾之所以想要抓戰宿人和齊齊羅人，是因為他想繼續在兩個種族上進行試驗，至于為什么選擇這兩個種族，S實驗室里面的資料全部銷毀，連我也找不到原因了。而戰宿人和齊齊羅人當年一早就發現了莫爾的舉動，我至今一直在想，當年他們其實有無數的選擇，但他們卻選擇了最有氣節的一種。

他們明明可以叛出帝國，出了帝國，莫爾便再也沒有辦法對他們下手了，但是對他們來說，帝國是他們絕對不能背叛的存在。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當初為什么不用輿論來壓制莫爾不敢對他們動手，何必要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五千年前，我為戰宿人和齊齊羅人正名，如今他們不再是帝國的背叛者，但卻已經沒有人能夠慶祝這個時刻了。”宿上將邊說，邊將自己的猜測，不解都融入了進去。

宿星淵沉思著，如今他所疑惑的一切都串通了起來，他早就搜索過關于戰宿人的消息，也得到了宿上將為戰宿人正名之后的信息，但從宿上將口中聽到更全面更詳細的經過，宿星淵明白了他們身上發生這場災難的原因。

但，仇人已死，他們恨得不是帝國，只是莫爾一個人而已。

“看見莫爾死的時候，我很開心。”宿上將沒去看宿星淵的表情，而是自顧自地說著，“他的壽命也快走到頭了，所以這也是他想要為自己注射S級基因改造液的原因，卻沒想到，基因液對他竟然有排異反應，我想莫爾也絕對不會想到會發生這件事情吧，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事情，竟然會給他這么一個結果。

等莫爾死后，S實驗室的事情也曝光了，里面試驗成功的幾個S級基因人也被放出了實驗室，如今看出來他們確實對整個帝國的社會影響比較大。凱洛格嚴厲禁止了S級基因實驗以及此類實驗的研究，但是卻沒有完全禁止S級改造基因液的使用，帝國社會緩慢地向前進化，而S級基因人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宿上將眼神中流露著厭惡，仇恨以及很多復雜的情緒，“他為什么死的那么容易，我真應該讓他死得更難受一些才是。”

宿上將深深嘆了一口氣，疲憊極了。

宿星淵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卻找不到更好的話來安慰他，戰宿人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只需要自己想開。

“這個社會有了S級基因，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以武力構建的整個帝國面臨著諸多的問題，當人們發現基因這種東西后來無法進步的時候，就面臨著一個非常可悲的社會。人一出生就決定好了地位和成就之后，后天的努力便成為了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不覺得歷青華哪里不好，但是事實就是，歷青華作為低等基因人出去，就會受到一系列不平等的待遇。

但是，帝國一開始統一就依靠武力，而社會構建也是依靠武力，一旦整個帝國的成立的條件改變，帝國就有可能蕩然無存，因為一開始，帝國只不過是一群有野心的人的產物。

“你有S級基因？”宿上將是A級基因，他雖然能夠感受到宿星淵的強大，但是卻沒有往深處想，一般A級基因是無法突破到S級基因，就仿佛各個基因層之中有難以突破的幾道界限。

但以宿星淵的經歷，一般來說是不可能接觸到S級基因改造液的，那一瞬，宿上將對宿星淵的來歷感到了懷疑。

“是的。”之前在帝國軍事大學入學測試的基因測試之中，宿星淵的檢驗單上確實標注的是S級基因，當時考場的老師都震驚了，S級基因人可都是國寶一樣的人物，在入學檢測中能夠遇見一位，運氣簡直是太好了，從帝國軍事大學出去的S級基因人哪個不是在軍部赫赫有名的？

考場老師迅速將消息匯報給了上級，上級馬上下達了務必將宿星淵留下來的命令。

“我不記得我有任何注射過S級基因改造液的經歷。”宿星淵也一直對自己的這一變化感覺到困惑，他之前還一直懷疑是一萬年后的帝國的基因水平下降，但是他好像發現事實并不是如此。

“我檢查過我身體的狀況，并沒有任何異常。”宿星淵之后去醫院檢查了一番，身體確實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內心深處總覺得有什么事情是被他所忽略了的，他的身世，他所經歷的事情，在重重迷霧后面，宿星淵覺得這一切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宿上將見宿星淵一副坦誠的樣子，倒也沒有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