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桑的話,周嫂怔了一下,卻很快的反應過來:“小深,你有什么想知道就盡管說,周嫂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嗯,是關于我爸爸的事,我一直不相信爸爸真的走了,爸爸那段時間在家里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周嫂您,所以想讓你給我說說,我回國前一個月,爸爸在家里有沒有比較異常的舉動。”
秦桑看著桌對面的周嫂說道,至于對林宇的懷疑,她一句也沒有泄露。
“異常的舉動啊!”周嫂聽著秦桑說的話,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久,隨后,才像是想起什么說道:“小深,老爺那段時間除了身體有些不舒服外,其他都很好,不過,小宇和方小姐聽說老爺病了,每天都細心照顧著,甚至每天的藥水都是他們親自準備的。后來就是我離開林家回去了鄉(xiāng)下一段時間,對了,那個時候正好是小深你回國的時間。”
“再后來……”
“再后來,就是傳來了我和我爸爸的死訊,是吧!”后面的話,秦桑替周嫂說完了。
“嗯,周嫂我知道了,謝謝你!”
“小深,對我哪里還用說謝謝。”
吃完飯后,秦桑又和周嫂聊了會天,想到剛剛抱著小冉時她說的話,秦桑猶豫了好幾次還是問出口:“周嫂,你這幾年過的怎么樣?”
“唉,小深,我也不瞞你,其實你剛回國的那幾天我不在林家,就是因為收到了鄉(xiāng)下的來信,我的兒子和兒媳都在一場車禍中沒了,留下小冉一個人,本來,我是沒想再回來的。但是小宇聽說了這件事后,硬是又派人將我找回了林家,并且讓我可以在林家親自帶著小冉。”
親口提到兒子的死亡,天底下又有哪個母親不傷心的呢?
“周嫂,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秦桑抱歉道,有些擔憂的握著她的手。
“還好,幸虧了小宇這些年的照應,我還能有個事做著,也能讓小冉秦在呆在身邊,今年秋天,小冉也上學了,我心里高興。”說道這里,周嫂的容情明顯是高興的,尤其是提到小冉時帶著興奮。
“周嫂你在林家勞碌了大半輩子,他照顧下你,也都是應該的。”秦桑道。
自從踏進別墅里,秦桑在周嫂面前一直以“他”稱呼林宇,其他稱呼她實在是無法毫無芥蒂的說出。
“周嫂,我還活著的事情,還希望你能幫我保密。”秦桑離開的時候,又親了下小冉,拜托了周嫂。
周嫂有些疑惑:“小深,既然回來了,為什么不讓小宇知道,這一年,他比我還盼望你回來。”
秦桑拍了拍她的手,三言兩句淺淺的解釋了下:“周嫂,我現(xiàn)在還有自己的顧慮,等合適的一天,我一定會親自去找他的。”
“那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秦桑離開的時候,冬天的寒風又開始嘶吼,一聲勝過一聲,風冷冷的吹在臉上。
“周嫂,你帶小冉回去吧!不用送我。”秦桑又轉身看著風中立著的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的身影說道。
父親竟然生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病,秦桑想到周嫂說的這些,心里
頓時閃過一種可能。
或許,父親還沒有離開,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對,一定是這樣。想到這種可能,秦桑不停的安慰自己。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覺得不能放棄。
況且,父親的藥都是林宇和方靜書親自送的,肯定有問題。
總之,不管怎么說,父親和他們脫不了關系,所以不管這A市是龍?zhí)痘④S還是虎口大噴,她都要查清楚所有的一切。
“在哪兒,我這里已經忙完了。”秦桑坐上出租車后給宋亞衡打了個電話。
他們之間的事,早解決早好,盡量不要拖。
“我這里還在忙,可能沒那么快。”宋亞衡說道,從電話里能聽到他這邊嘈雜的聲音。
“好,那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直接去找你。”
掛完電話,秦桑去了工地。
到工地時,天色幾乎已經全都暗下來了,一片漆黑,只有遠處迷迷糊糊的幾個霧影。
秦桑試探著喊了幾聲:“宋亞衡,宋亞衡,是你么?”
因為是在冬天的夜里,這個時間周圍非常安靜,所以秦桑剛剛出聲,宋亞衡就聽出了她的聲音:“是我,我在這里。”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關于工程的其他事項,明天再繼續(xù)討論。”宋亞衡將手中的文件交給身邊的人,吩咐道。
“好的,宋副總。”
秦桑走到宋亞衡身邊時,宋亞衡正好安排交代了所有的工作。
工作時的宋亞衡很專注,很認真,這讓秦桑無法把現(xiàn)在的他,和在酒吧夜夜笙歌的人放在一起,做比較。
“看不出來,工作時的你還蠻認真的。”秦桑上前,溫婉的臉上笑意綿綿。
“那,你現(xiàn)在有沒有一絲后悔,現(xiàn)在轉身來愛我還來得及哦。”秦桑剛夸完,宋亞衡又回到了之前那個放蕩不羈的樣子了。
這一刻,秦桑開始真的有些相信,有些人是善于用外衣來包裝自己的。
比如,有的人明明心里空虛,卻要用繁華熱鬧,歌舞笙簫來打發(fā)時間,填充心中的寂寞;而宋亞衡有可能就是這一類人。
夜色里,兩人并著肩向前走著,秦桑終于開口了:“宋亞衡,我和他的事,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
“呵!”宋亞衡的聲音在夜色里十分清透:“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早點晚點也不急在這一會兒的時間,天都漆黑了,已經很晚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嗯。”
秦桑的衣服有些單薄,在寒風中也是凍的有些冷,宋亞衡脫下了身上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
“謝謝你的好意,宋亞衡,我能扛住。”秦桑將外套還給了他。
宋亞衡迎風而立,很是有些惱怒,臉上表情蘊著生氣:“怎么,你和我大哥在一起了,竟然連其他男人的衣服都披不得了。況且,我大哥也不是這般小氣之人。”
“還是穿著吧!不要逞強。”宋亞衡又重新親自將衣服披在了秦桑身上。
這一次,秦桑沒有拒絕,也沒有刻意去接。
不是她不怕冷,只是毀約一事,她心里對宋亞衡終究有愧疚,今晚,更不想他因為把外套給自己,害得他感冒。
今天A市的天氣變化很大,若是宋亞衡將外套給自己,他一定會感冒。
經過了這么多,秦桑已經不想再欠他絲毫了。
這世界,可以欠錢,大不了欠多少還多少,最多再加點利息。
但是,不能欠人情,尤其是羈絆兩人最深的就是糾葛的情,所以,即使凍著,秦桑也萬般的不想欠宋亞衡的一份人情。
提到晚上的晚餐,兩人本來還興致濃濃的討論著一些當?shù)靥厣恕?
突然的轟隆一聲,秦桑和宋亞衡還來不及反應,遠處在建的大樓已經傾斜塌下。
速度之快,兩人甚至來不及反應,已經一層接著一層的倒塌,巨大的石頭,鋼筋,水泥……所有的一切硬物都襲來,向著兩人的方向狠狠的砸來。
宋亞衡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工程會出現(xiàn)這樣的紕漏,而秦桑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有些傻眼了。
她的雙腳定定的站著,鋼筋,石塊砸下的速度之快,也根本不允許他們有任何的逃走。
那么大一塊一塊的石頭,就從高空幾乎沒有任何預兆的砸下,秦桑兩只腳像灌了釬一樣,只能看著頭頂前方傾倒如山的建筑物,在瞬間崩塌。
石塊朝著兩人飛來時,秦桑突然覺得有些遺憾,在離開之前,竟然沒能親眼見宋延希一眼。
就算是真的要走了,她也在死前牢牢的記住他的樣子,放在腦袋里封印著,這樣她想把關于他的所有記憶都保留著。
等到下輩子,她秦桑還想找這個叫宋延希的男人。
秦桑只記得她看到傾倒而來的高樓時,身邊的男人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密不透風,幾乎像是用盡生命全部的力氣。
宋亞衡用最快的速度抱著秦桑滾到了一顆大石頭的后面,想要躲過一劫。
但是沒有用,傾毀的大樓轟然倒塌,直直的砸向了他們。
疼,徹骨的疼,鉆心的疼。
秦桑昏迷前,只有這個異常清醒又明確的感覺。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秦桑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時間,好長好長。
寒風還在冷冽的刮著,冬天夜晚的溫度開始驟降。
大概半個小時,秦桑開始迷迷糊糊的轉醒,因為那塊巨大石頭的庇護,正好在幾個石頭碰撞的罅隙間給兩人制造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只是,上面已經堆滿了石塊,不靠外面人的救濟,自己一個人幾乎是不能逃脫生還的。
或許是夜太冷了,身上已經全部冰凍;也或許是壓了太久,全身都麻痹了;秦桑幽幽的睜開眼睛的一刻,竟然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秦桑的手動了一下,果然觸碰到了一潭冰冰涼涼,觸感連稠的液體。
盡管有多么不好的預感,秦桑還是收回了手,攤開在眼前,鮮艷刺目的紅,她的整只手就像是在紅色鮮艷的血液里浸泡過的。
場景非常嚇人和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