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同學聚會也差不多散了。
開始謝茹茹說是要抬著我回去,現(xiàn)在倒好,變成我扶著她老人家回去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喝的不省人事的。
直接將謝茹茹拖到了她家,又給她收拾了一番。
這次完全是被騙過來的,我也沒有打算再在m市多待下去,便提前訂好了明天回去的機票。
在謝茹茹家里面住上了一夜,雖然第二天她強烈的要求我再在m市多玩幾天。我還是拒絕了,踏上了去機場的taxi。
坐在車上,我捏了捏有些疼痛的太陽穴。
昨天晚上跟謝茹茹睡,完全有些不太適應,她總是踢被子,我一個晚上盡是撿被子了。根本就沒怎么睡好。
車子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我將窗戶輕輕地搖開,臉望向窗外。
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馬路邊上,有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
那一個身影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實在是太像父親的了!!
我的心一瞬將狂跳,難不成父親真的還在世上?!
這個時刻,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拉開門,將車費丟給了計程車司機。
就朝著馬路那邊追了過去。
身后是計程車司機的呼喊聲:“誒,小姐,還沒找零錢啊——”
我快步的朝著對街走去,不少的車輛在路上堵著。
實在是礙事!!
我看著那個身影,那樣的接近,那樣的接近……
加快了腳步,什么也顧不上了,我一定要追上!
好不容易走到了對面的街,我追上那個黑色身影。
我伸手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一聲“爸”卡在喉嚨之中,卻是硬生生的給咽了下去。
不是。
并不是父親。
“你是誰啊?”那個大叔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就像是看一個精神病人一樣。
“對不起,認錯人了。”我尷尬的說著,卻感到無比的心累。
就像是一瞬間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所有的希冀和念想都撲了個空,那種感覺簡直太難受。
我也許是太難受了,這兩天,反反復復,來來去去,腦海中都是過去的事情。
四年前的事情,歷歷在目,始終不能忘記。
我怎么能夠忘記呢?
看來我真的是太想念父親了,所以現(xiàn)在都產(chǎn)生幻覺了。
唐欣啊唐欣,你到底在奢望著什么?死而復生?你別傻了。
如果父親真的活著的話,為什么不去找。他要想找我的話,方法多得很。
可是我要是想要找他,簡直是大海撈針。
但現(xiàn)實往往就是這樣的殘酷,就連大海撈針的機會都不給我一個。
我站在那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明明這里是我最熟悉的街道,我生長了十八年的地方,可是此刻,我卻是那樣的陌生。
簡直是比外地人還要陌生。
真的是可笑,真的是諷刺。
我自嘲的揚了揚嘴角,心里的難過翻江倒海,快要把我給吞沒了。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洛天佑。
再也忍受不住,我趕緊趕到機場去。
兩個小時的航程,一個小時的車程,當我匆匆忙忙趕到洛天佑的公寓門口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鐘。
我按下門鈴,風塵仆仆的樣子。
洛天佑打開門,看到我,那雙黝黑的眼眸之中明顯閃過了一抹錯愕。
他的表情緩和,薄薄的唇角微微的上揚。
我一路上繃住的情緒,在看到洛天佑的這一刻,徹底的繃不住了。
“洛天佑。”我站在門口,伸手抱住了他。
這應該是我活了二十二年以來,第一次這樣主動去擁抱一個男人。
也是我跟洛天佑相識四年以來,我第一次表示主動。
洛天佑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用那溫暖的懷抱籠罩著我。
他的手輕輕地抱著我,我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覺身上也溫暖了起來。
就像是迷途的動物找到了家的方向,我那疲憊的身子也找到了溫暖的巢穴。
就這樣站在門口擁抱了很久很久,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是感覺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要是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
我心里想著。
洛天佑幫我拿著行李,將我領進屋子里面。
我窩在柔軟的沙發(fā)里面,像是慵懶的貓咪。
洛天佑給我倒了一杯熱可可,遞給了我。
“謝謝。”
我的情緒稍微好了一點,他坐在我的身邊,就那樣靜靜地陪伴著。
也不多問,只是等待著。
我喝了一口熱可可,緩和著。
沉默了大概有幾分鐘,我側頭去看洛天佑。
他正靠在一旁的抱枕上面,目光始終凝視著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說,想起今天在m市發(fā)生的事情,我還是難過。
卻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仿佛喉嚨里面始終有東西給堵著。
還是洛天佑先開了口,他說:“同學聚會不好玩么?”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沒有以前的那種感覺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動作親昵。
“就是因為這個不開心?”
我又搖了搖頭,輕聲說:“其實我開始并不是去m市參加同學聚會的。”
洛天佑沉吟片刻:“怎么?”
我的語調(diào)帶著幾分抱怨:“我朋友騙我,說在m市看到了我父親。”
洛天佑摸著我頭發(fā)的手頓了頓,很明顯的動作,我能清晰的感應到。
我皺起眉頭,望向他:“怎么了?”
“沒什么,你繼續(xù)說。”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講了一些關于四年前發(fā)生的事情。那一段痛苦不堪的回憶,也許我也就只能在洛天佑的面前說說了。
在別人面前,我干不出這種撕扯傷口的事情來。
可是在洛天佑面前,我知道他會陪著我,一起舔著這傷口。
我說話的整個過程,洛天佑一直都是沉默的。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我的身邊,靜的就只剩下呼吸聲,可是那雙黑色的眼眸仿佛被重重地迷霧給遮住一樣,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洛天佑反而比我沉重了。
等到說完之后,我的聲音停了停。
好像屋子里面漏了風,有點冷了,我抱著抱枕,沒有說話。
洛天佑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
我們兩個就這樣相對而視,他看著我,我看著她,彼此沒有說話,心情卻各異。
他的眼睛半瞇著,兩道濃眉那樣的精致,或者說他整個五官都是精致無比的。
可是,那眼神讓我感覺陌生。
明明一開始都不會這樣,為什么在我說完之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洛天佑。
心里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一樣,我的聲音始終輕柔。
“洛天佑,我……”
我有些遲疑,盯著他的眼睛。
“我需要你的陪伴。”
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就像是將身上的包袱全都給丟了出去,一身輕松。
我的眼睛明亮,直勾勾的看著洛天佑,臉卻發(fā)燙。
聽到我的話,洛天佑的眉間微動,眼中閃過詫異的神色。
大概他也沒想過,我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見他的目光變得深邃,還以為他會拒絕,或者直接冷淡處理。
一顆心就懸在嗓子眼,等待著他的回應。
下一秒,就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那個擁抱是那樣的堅定,他那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抱著我。
我的耳朵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能夠清晰無比的聽到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
一聲一聲,那樣的響。
我的心跳仿佛也在應和著,咚咚咚的,胸腔里面的那只小怪獸高興地手舞足蹈。
這一刻,也許就是陪伴的力量吧。
輕輕地閉上眼睛,夜晚也變得寧靜起來,一切安靜的,卻很是美好。
之后,洛天佑幫我搬家,我重新的搬到了他的公寓里面。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有條不紊的過著每一天。
這日,我正在公司里面開會。
敏總關于一個策劃案的事情來來去去說了不下五遍,聽得下面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也許是深秋的緣故,人都變得慵懶起來。
我用一只手支著腦袋,強打著精神。
好不容易會議結束了,眾人也都散去了。
我拿回手機,打開一看,竟然有來自蘭姐的好幾個未接來電。
蘭姐什么事情?這樣著急?
自從上次她把婚紗照的底片發(fā)給我之后,我工作就一直很忙,這都快一個月沒聯(lián)系了。
眼見著也到了下班時間,就坐在辦公室給她回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面響起蘭姐急匆匆的聲音來:“唐欣,你怎么現(xiàn)在才接電話啊。”
我挑眉,忍不住逗她:“你這是火燒眉毛了,還是怎么著了?找我什么事請?”
蘭姐說:“哎,總之說來話長了,你趕緊過來啊。現(xiàn)在,現(xiàn)在!重大發(fā)現(xiàn)!你要是不來的話,絕對會后悔的!我在南京西路89號,你快點快點!”
她的話說的太過絕對,又這樣一驚一乍的,也不等我多問,就把電話給掛了。
神神秘秘的樣子,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口中喃喃道:“南京西路89號……”
雖然心里感覺怪怪的,但看蘭姐弄得這樣嚴重的樣子,還是趕緊收拾了東西,就朝著南京西路89號趕去。
當我看到蘭姐的時候,還真的是愣了三秒鐘。
蘭姐穿著一身灰色的大衣,頭上還戴著一頂灰色的貝雷帽,不知道她從哪里弄來了一副圓圓的眼鏡框架在了鼻梁之上,倒是弄得有點像是福爾摩斯的味道。
我實在忍不住吐槽道:“蘭姐,你這大老遠的把我叫過來,就是看你玩cosplay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