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威茅斯的陰霾
第二天清晨。
陰雨綿綿，據說這地兒水質不好，本國人也不愛打傘，所以極易造成脫發……
天未亮，遞報員給超市、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以及書店，送去隱隱能聞到墨油味的“新鮮”報紙。
倫敦街頭基本看不到小攤和報刊亭這類小型售賣點。
人來人往，英國上班族們無論打開什么報紙，都能瞧見同一個人名“GuLu”。
即便沒登上各大報紙頭版頭條，也在二版或三版醒目的位置。
“華夏作家顧陸不敢直面回答質疑，揭露偽造天才的真面目！”——《太陽報》
首先登場的是太陽報，內容是旗幟鮮明的抹黑，甚至還造謠出顧陸非富即貴的身份，佐證天才身份是偽造。
很正常，太陽報的傳統藝能。
去年，倫敦警方逮捕向警察收買新聞線索的數名《太陽報》工作人員。
然后是英國報業御三家。
“簽售會的辯論：最了解本國媒體的外國作家顧陸？”——《衛報》
“顧陸指責太陽報記者不夠專業，使得新聞界受到質疑。”——《每日電訊報》
“華夏作家顧陸疑似威脅采訪記者，請倫敦都市警部注意。”——《泰晤士報》
再加上一個比較主流的報紙
“他的本領都在嘴上。”——《鏡報》
都比較客觀的報道了昨晚簽售會發生的事。但詳細內容只分為壞和更壞。
壞的少點的，仍舊批評《小王子》質量不過關。引用一下《每日電訊報》原文“覺得該作品（小王子）精彩，有對作者的寬容，因為作者年齡尚小。”
壞更多的……喏，就和泰晤士報這般，說顧陸威脅記者的人身安全。
講個笑話，華夏學生在日不落的首都，威脅正米字旗記者。
這笑話有點冷。
冷不冷沒關系，可有人當真啊。采訪顧陸的太陽報記者凱恩，他不認為華夏人能把他怎么樣，但他十分討厭被威脅的感覺。
“凱恩，你昨天的消息是瞎編的吧，就華夏少年的身世。我查詢到《朝日新聞》曾有報道。”同事麥克斯說。
朝日新聞是有英文版的，所以麥克斯能查詢到十分正常。
“你以為摩薩比先生不知道嗎？”凱恩說，“這樣更具有沖擊性，讀者們也愛看。就好像他們愛看又有球星出軌了。”
“你就真不怕顧陸成為文化名人后，告你？”麥克斯問。
“什么？麥克斯先生，你剛才說北愛爾蘭獨立了？”凱恩裝作剛才沒聽清對方講什么。
他繼續說，“哦？先生你說的事比北愛爾蘭獨立更不可能。”
北愛爾蘭和愛爾蘭，再加上英國，三者的恩恩怨怨太復雜，反正凱恩的意思是比不可能還不可能。
［個人建議，調查柯南道爾產權會，居然把《福爾摩斯先生》納入“優秀目錄”，華夏人根本看不懂福爾摩斯。］
緊接著太陽報的凱恩，還在互聯網上發這樣的話語。他的敵意，還沒有發泄完畢呢！
顧陸走出霓虹很輕松，可走出歐洲就太困難了。
一方面在于對華夏的抵制，另一方面“華夏第一天才”“十六歲三百萬累積銷量”為顧陸積累初始人氣的同時，也帶來更大的抵制。
goodreads和LibraeyThing，兩個網站上的評分都不高。前者是歐美最大的書籍點評網站，后者是英國本土最大的小說交流網站。
“為什么都在討論華夏人？高中生寫個童話作品，有什么好討論的嗎？符合他年齡。”
“從《小王子》來看，我并未看出他的天才。”
“恰恰相反，我無意間購買了《小王子》，身為成年人，我看完之后受益非常多。十六歲能寫出這樣的作品，他確實是天才。”
“你在說什么笑話？成年人看童話書，受益很多？你是華夏人花錢請的吧？”
“《太陽報》報道普通新聞可信度不高，但報道這類八卦什么時候錯過？我現在相信這華夏作者是東方貴族，請了許多人打好評。”
……
鮮少有亞洲作者能在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掀起如此洶涌的波濤。
也有好處，不談實的，先說點虛的。
如此曝光熱議，甭管愿不愿意相信，反正華夏天才“顧陸”的印象是深深留在英國人心中了。
在2018年之前，在英國闖下如此大的名聲是極其不可思議的。
上一位引起英國廣泛討論的華夏作家，是在倫敦大學東方學院擔任過講師的老舍。早在十年前，老舍的故居，就被倫敦官方認定為文化名人故居。
老舍后第一人，小顧同學的統戰價值又提高了！
“不用擔心，雖然目前英國輿論風向對我們是不好的，但知名度打出去了，并且我預測，這一周書籍銷量也會隨著熱度攀升。”
姚小駒的話語含義簡單來說就是，反正咱們名出了錢也掙了，挨點罵也沒關系。
“而且等《福爾摩斯先生》上市之后應該會好很多。”姚小駒說。
此話并非安慰，罵小王子的網友和媒體，絕大多數壓根就沒看文。他就看到過有網友說“看名字就知道，這就是東方貴族少年的自傳作品。”
很典型的就光看了名字！
姚小駒想要出言反駁都不知道從什么角度開始，小王子是顧陸自傳，那還了得？
至于看過的讀者，在網上發聲的聲量也太小，瞬間被大浪潮淹沒。
有《小王子》銷量打下夯實的基礎，下本書《福爾摩斯先生》能獲得海雀圖書更多宣傳資源，還有福爾摩斯自帶的知名度。
豈不是絕殺！
地球上《小王子》傳入英國可沒受到什么阻礙。顧陸嘆氣。
“話說回來，威茅斯的資料已經收集完，發給你郵箱了。”姚小駒做事還是非常靠譜的。
“神速。”顧陸豎起大拇指。
和代理人交談完正經事，他起身預備離開，因為后天就要離開英國。
必須趕快把事情辦了。
“給你的禮物，也是祝賀我們合作一周年順利。”
作家走到門口，姚小駒突然遞出信封。
深藍色信封，還用蠟印封著，怪正規的。
什么東西？顧陸想立刻拆開，不過被姚小駒制止，言下之意是拿回房間拆。
行吧，顧陸拿著信封往回走，出于好奇，在上電梯時還掂量呢。
難不成是支票？
回房間，顧陸迫不及待拆開。
是一張門票，a排6座。
《柳林風聲》兒童劇的演出，不過并非很出名的兒童劇團Box Tale Soup，是另一家不那么出名的劇團。
二十世紀初發布的童話小說《柳林風聲》，早就進入公共版權池了，所以什么劇團都可以進行改編演出。當前這劇團還是籍籍無名。
“姚哥真是靠譜的，我都快忘記這事兒了。”顧陸瞥了一眼門票的時間，距離檢票時間還有幾個小時，非常充裕。
顧陸坐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用手機查看姚小駒收集的資料。
腳尖晃著，偶爾會踢到前方的茶幾。茶幾上放著厚厚一疊報紙，是章老師收集的排外報道。
房間安靜下來，仔細觀察，和國內的酒店比較起來差別頗大。
就和顧陸在西湖邊以及四九城居住的房間對比。
當前房間很小，衣柜和儲物柜都是嵌入式，充分節省空間。顧陸猜想，可能是倫敦土地昂貴的原因？
看完了，開搞，顧陸之前就向姚小駒借了筆記本電腦。
噼里啪啦動手敲字。
還真別說，看上去精英范十足的姚小駒，居然是狗奴。電腦的桌面，以及電腦鍵盤板都是德牧圖案。
［1927年7月16日清晨，正是本人發瘋般逃出威茅斯，也正是本人驚恐地懇請政府著手調查和采取行動，從而引出了后來見諸報端的整個事件……］
《死靈之書》這部短篇合集里有一篇，比較輕微、比較沒那么克、比較淡的文章，叫做《印斯茅斯的陰霾》。
也不能一開始就拿出很過分的文章吧？循序漸進，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一定要讓太陽報記者好好享受。
克蘇魯作品，和其他恐怖驚悚小說不同。它更大的恐怖來自于未知。
對自我身份的未知、對自己所學習內容的未知、對未知生物的未知，然后洛夫克拉夫特就使勁描繪這種未知，以及被排外的感覺。
如果克蘇魯的誕生，是來自于英國的排外，那么就太有意思了……
全神貫注的顧陸也沒忘記看兒童劇的事，到時間了就停下敲擊鍵盤的舉動，手里拿著姚小駒給的翻譯器，打出租車去了西區。
并不大的區域，坐落著數十個劇院。而和百老匯不同的是，大多數劇院只演出一部戲。
七拐八拐，顧陸還詢問了路人才找到正確的地方。
a排居然是第三列，顧陸找位置時有些好奇，難道英國的字母排列不是ABC？
坐下后，顧陸環顧四周，是能容納一百多人的小劇場，上座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多數觀眾是父母帶著孩子，《柳林風聲》是英國非常著名的童話。基本等同于國內大灰狼和小紅帽，家喻戶曉。
看兒童劇之前，顧陸也稍微對故事進行了一些了解。
膽小怕事的鼴鼠。
熱情好客的水鼠。
具有領袖風范的老獾。
追求時髦的蛤蟆。
等等，動物擬人化，是沈老師擅長的領域。實話實說，沈老師的作品雖然一點也不寫實，甚至很多描寫違反動物常識，但精彩程度不下于《柳林風聲》。
表演開始，即便以顧陸的英語聽力水平，只能零零碎碎聽懂，但他仍舊看得非常認真。也是對表演者的尊重。
看了十多分鐘，合成列表都沒觸發，顧陸還認為是自己方向弄錯了。就抱著嘗試自己沒有嘗試過的事，繼續看。
演出半小時——腦中有熟悉的響動。
三個標簽化作書名《蛤蟆先生去看心理醫生》
詳情：該書借用《柳林風聲》的角色，講述蛤蟆先生接受心理咨詢的故事。是英國國民書籍，被評價為心理咨詢最好的科普書籍。暢銷十數年，拯救了無數迷茫的少年。
真的觸發了！
“看名字，這么龍套的書，有這么厲害嗎？”
兩個半小時的兒童劇，中間有十五分鐘休息時間。顧陸從頭看到尾，結束時和小朋友們一起起身鼓掌。
平面國是理科科普，這一本是文科的。
顧陸發現自己可以制霸文理雙科的科普！
“提上日程，必須提上日程！”
不得不說，今年是咕嚕大王的爆發年，國內外雙開花。
心滿意足的回家。
將《威茅斯的陰霾》寫完。
投給誰呢？
英國基本上的報紙都可以連載小說，哪怕是御三家。只不過泰晤士報和衛報對作品的刊登要求嚴格，需要作品有更多的文學性。
“每日電訊報刊登的作品要求沒這么高，但這么出名，根本就不缺稿子，所以……”
顧陸選擇了《每日快報》，銷量和覆蓋面積都不錯，關鍵是對刊登小說的審核機制非常寬松，什么題材都可以。
坐飛機離開前，將稿子教給了姚小駒。
為何沒直接投？廢話他敲出來的是中文，需要姚小駒找人翻譯再幫忙投。
既然咕嚕大王飛走，總結一下他來倫敦一趟參加簽售的實質好處。
僅僅兩天，《小王子》銷量增加三萬。即便顧陸只有百分之七的版稅率。可半精裝的《小王子》售價8英鎊。
三萬冊24萬英鎊，分到手的小錢錢也不少！
國外事畢，國內——
“唐恬啊唐恬，你怎么解釋？！為什么要欺騙我們稚嫩的感情。”舒柔激動。
“？”唐恬呆愣。
“你之前說什么，社團的活動室都很好。”舒柔說，“哪有什么活動室啊，根本就沒有！”
關于這一點顧佳渝也深深贊同，“的確沒有，社團活動都是在教室。”
“我也沒想到，沒想到社團活動室只有刊物社存在……”唐恬解釋不清楚了，她知道社長牛逼，但沒想到這么夸張！
“還憧憬舞蹈社的練功房呢，結果只有周三下午能夠用室內體育場。”顧佳渝說。
三人邊說著話，邊收拾著東西，準備往教室外走，星期五放學了。
巧合的是，從英國回來的顧陸，正馬不停蹄的來到班上。
他給妹妹帶了禮物，并且還要領著女俠去看大驚喜——屬于女俠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