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呢,陳諾反正在家宅著也是宅著,就陪著一起去了人才市場。
他純粹就是閒著去看熱鬧的,當吃瓜羣衆了。
多有意思啊。
一個富家大少兼黑道太子,卻是一個苦逼單身狗。
爲了脫單,微服私訪,出去當社畜打工人找工作?
這戲碼,後世拿去,編個都市,就這橋段都能寫個十幾萬字。
然後再偶遇個什麼美豔女總裁,什麼漂亮小秘書,富家大少平時再扮豬吃老虎啥的……裝叉打個臉。
就這故事,寫好了,精品起步。
一聽說羅大少要去擠人才市場排隊給人當牛馬的,陳諾早飯都沒吃完,就跑出門去了。
這個年代,年輕人找不到工作的話,一般都去人才市場――去人才市場找工作的,都是真正的普通人,家裡沒關係沒資源沒法安排,自己學歷也不夠硬,只能去人才市場找。
或者去報紙張的招聘廣告。但報紙上的招聘廣告,你要一家家的郵寄簡歷,還得一家家的去面試。
效率太低。
人才市場就方便,去了,簡歷就交人手裡。面試也順帶一起完成了。
陳諾第一次去這個地方,到了就覺得……
這特麼就是牛馬市場??!
一個大廳裡,烏煙瘴氣人擠人的。
用人單位在這裡,也就是擺兩三張桌子,派來兩三個人,收收簡歷,登個記,然後簡單的面試一下。
每個用人單位的桌子前,都烏泱泱排好多人――就跟醫院的掛號窗口一樣。
求職的都是年輕人,其中大部分大概還都是剛畢業的。
嗯,透著就是一束束清澈而愚蠢的眼神。
老清澈,老愚蠢了。
再過兩三年,一個個都被社會揍的服服帖帖,那眼神就順滑油潤多了。
羅大少沒經驗,大力也是一個粗線條沒提醒。
人到了這兒,簡歷都沒準備好。
好在這個人才市場,有打印簡歷的辦公室,可以花錢去打印。
羅青去要了人家的一個模板的簡歷表格,買來當場填寫,然後花錢復印了幾十分。
陳諾看著羅青一臉汗珠子的臉蛋。
那眼神……
老清澈,老愚蠢了。
然後就看羅青挨個攤位的上去投簡歷。
點頭哈腰的跟人說話,羅青也是比較青澀,不咋會講話,人家問啥就客客氣氣的回答。
陳諾看了會兒,就打哈欠了。
沒有想象中的抓馬劇情啊。
沒勁。
到了中午,陳諾和大力羅青一起在外面找了個麪館,吃了碗雞蛋麪,就不奉陪了,打道回府。
留著大力,帶著羅青,繼續去投簡歷面試。
回到家裡,孫可可今天不在家。
孫可可前兩天和老孫家編了個瞎話,說學期結束,自己放假,準備從東京回來談情
然後今天,孫可可就回自己家去了――還得裝作是剛從東京回來的樣子。
咋說呢?
孫校花跟著陳諾學壞了,都學會對自家大人扯謊了。
不過孫可可今天回去了,家裡就剩下了鹿細細帶著女兒。
陳諾到家後,一看女兒在睡午覺……
這孩子太懂事了!
可可回家等於啥呢?
等於【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日子,暫時結束了!
陳諾飛快的衝去洗手間洗澡換衣服。
出來後,把鹿細細攔腰抱了起來,往肩膀上一扛,嘴裡故意發出電視裡大反派的笑聲,就扛著女皇往臥室裡鑽。
這一折騰,就到了傍晚。
中間女兒起來了,哄了會兒,放在那兒玩玩具。
陳小狗心滿意足,之前幾天一直飽暖思那個什麼,現在也不思了,進入賢者模式,想著吃過晚飯就回去睡個覺。
電話就又響了。
來電的是大力。
“師兄,出事兒了,羅青把人打了,現在在派出所?!?
“啊?”
電話裡大力也說不清楚,就說羅青跟人起了衝突,把人揍了,人家報警,然後警察來,把人都帶去了派出所。
羅青不敢跟家裡說……這個時候還記著陳諾的交代,自己一個人出來,就當是普通人,不跟家裡講。
大力也不是一個能混社會的,畢竟棒槌麼。
就給磊哥打了電話,磊哥已經在趕過去的路上。然後大力又給陳諾打了一個電話。
陳諾想了想,雖然磊哥已經去了――按照磊哥的辦事靠譜的程度,應該沒啥問題。
不過羅青畢竟是自己的同學,然後通過自己才和磊哥他們認識的。
出了事兒,不能只讓磊哥跑腿,自己面都不露一下吧。那樣就有點不通人情世故了。
陳諾和鹿細細打了個招呼就要出門。
鹿細細半躺在沙發上,身上就穿了一條真絲的睡衣,睡衣下襬微微撩開,一雙滾圓修長的大腿就半露著,整個人側著身子看著陳諾。
“老公啊~我怎麼覺得,你在找藉口往外躲?!?
“我躲什麼啊。”陳諾否認。
鹿細細媚眼如絲,輕輕一笑:“那晚上回來,你還當壞人麼?”
“不當了!我特麼……改邪歸正了!”
金陵城北某街道派出所。
陳諾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點。
走進派出所大廳門口,就看見磊哥正站在那兒,旁邊站著一個不認識的人。磊哥正熱情洋溢的給人遞煙。
只是對方面色很冷淡,擺手拒絕後,低聲交談了一會兒。
陳諾走過去,磊哥立刻迎了上來,走到陳諾面前,低聲對陳諾使了個眼色:“對家的家屬?!?
陳諾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果然眼神裡帶著一絲不耐煩和怒氣。
陳諾點了點頭,也沒和對方打交道,就跟著磊哥走到了另外一邊。
點了根菸,磊哥就笑道:“我也剛到不久,剛把事情問清楚了,事情不大,對方咬著不放,估計呢,要麼就是想訛點錢,要麼就是心裡不爽想出口氣?!?
陳諾點了點頭:“到底怎麼回事?羅大少跑去找工作,怎麼把人還打了?”
磊哥神色也有些無奈:“我也不清楚啊,大力那個傢伙做事不靠譜,說也說不清,我和辦案民警聊了一下,才大概把事情弄明白了?!?
陳諾點頭“嗯”了一聲。
磊哥就繼續道:“說的是呢……羅青應聘一家公司,這家公司呢,要求面試應聘的人,每個人收八百塊錢的新進員工培訓費。這個你一聽就明白了,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公司,就是坑求職者的那種吸血公司。”
陳諾笑了。
要麼說磊哥靠譜呢,事兒一句話就能講明白。
什麼好公司,會對新進員工要求每人收800塊的培訓費?。?
記住了,但凡是這種公司,你去求職應聘,發現好像隨便就被聘用了,然後就跟你要什麼培訓費。
記住了!但凡這種,掉臉就走。不啐他一口吐沫,都算是你善良!
這種它就是專門坑那些求職心切的打工人的。就是看準了你著急想找到工作的急切心態,坑你一筆所謂的【培訓費】。
這種公司,面試都特別容易,是人是鬼,阿貓阿狗他全部都要。
因爲人家根本就不是奔著想用你當員工,就是奔著坑你的培訓費的。
把你招進去呢,說是試用期,但是你絕對混不到試用期結束的。
沒過些日子,就找個理由給你開掉了,說你違反公司規定,或者說你沒達到公司用人標準,試用不合格之類的。
藉口多多。
你想退錢?
沒門的。
說了是培訓費,你參加培訓了沒?你參加了!
教你東西了嗎?教了!人家可以強詞奪理:我教了,你沒學會,那就是你的責任。
人家沒說,培訓之後一定包你過關,對吧?
其實所謂的教,都是糊弄事兒的,過不過,人家說了算。
你怎麼打官司,都是一個扯皮。
而且,在二零零年這個時代,互聯網都不發達,那種可以上網掛人,造輿論聲討這些黑心公司的法子,還不存在。
你去仲裁,去打官司,那就是扯皮吧。
一般小老百姓也沒辦法,幾百塊錢,打官司,耗時耗力,自己實在拖不起。
大部分被騙了的人,只能自認倒黴。
陳諾聽磊哥說完,有些疑惑:“這種當羅青都能上?他居然交培訓費了?”
“羅青沒交,羅大少性子比較正,但不是傻。他一聽要交錢就不幹了。”
“嗯,然後呢?”
“然後他跟人吵起來了。”
陳諾樂了。
這羅大少,正義感這麼強呢?
好傢伙,黑道太子,居然正義感這麼強?
也對,羅大少打小就喜歡看武俠啊。
一股子俠義心腸。
“吵起來了,就把人打了?”陳諾好奇。
“不知道啊,他反正沒交錢,就是看這家公司坑人,他忍不住脾氣,就跟人爭論了一番。然後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
陳諾點了點頭:“現在呢?事情程度嚴重麼?”
“可巧,他打的是對方公司的小老闆,是大老闆的弟弟。這家公司我剛纔側面打聽了一下,說是什麼雞毛貿易公司,其實就是個皮包公司,在一個破商務樓租了兩間辦公室,平時接一些發傳單的活兒,吸血汗錢的二道販子。
只不過呢,羅青打的人,是這家公司的小老闆,人家是兄弟哥倆開的公司。把人家弟弟打了,人家哥就不幹了,非要追究這個事兒。
其實打的程度不嚴重,就臉上揍了兩拳,估計也就是一個軟粗製磋商,但是對方咬著不放,說要去醫院驗傷。”
“羅青呢?”
“滯留室待著呢。這點子事兒,還夠不上暫時拘留的,警察也不耐煩這種事兒,意思是,讓我們先自己調解,調解不成在走程序。
這種雞零狗碎的事兒,派出所本來就警力不足,都是先讓自己調解再說。”
磊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廳外另外一邊的那個男人。
“這就是被打的那個人的哥哥,這家公司的大老闆,被羅青揍的是他弟弟?!?
陳諾點了點頭。
眼看陳諾和磊哥在這兒聊,站在遠處那人往這裡看了幾眼後,就走了過來。
陳諾細細打量這人。
短髮寸頭,中等身材,一件T恤加休閒褲,皮鞋,腋下夾了一個小皮包。
看起來有幾分社會氣,臉色上更是帶著幾分不快和不耐煩。
但是陳諾一掃就能感覺出來――那種怒氣衝衝的樣子,至少有七分是故意裝出來的。
“你們怎麼說??!商量好了沒?”對方站在磊哥和陳諾面前,擡著下巴冷冷道:“我弟弟去醫院驗傷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吧!看你們在這兒商量了半天了,有結果了沒?”
陳諾笑了笑:“商量啥?”
那人一愣:“你們不是在這兒商量……”
“哦,我們在聊國足的球賽呢,踢的真臭?!标愔Z笑道。
那人被陳諾這個回答弄的有點懵逼。
啥意思???合著不是商量案情和處理方案?
這跑到派出所來,不處理事兒,站這兒聊閒天兒呢?還聊國足?這麼想不開麼?
那人眉毛擰了起來,盯著陳諾:“你是羅青的什麼人?”
陳諾笑了笑:“同學?!?
那人又是一愣。
同學……
這特麼叫他咋說???
不是家屬,不是涉案人員,只是一個同學?
同學管什麼用啊。
不管是判是罰,哪國的法律也輪不到同學出面啊。
又不是封建社會,還誅九族的。
不是!
你一個同學,你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啊你!
那人醞釀了一下,就乾脆擺手:“同學?那我跟你說不著!”
說著,又看磊哥:“你呢?羅青家屬什麼時候到?你們商量好怎麼賠償了麼?”
陳諾懶得跟這人磨牙,對磊哥點了點頭:“你聊著,我進去看看?!?
說完,陳諾直接扭頭進了大廳。
磊哥拉著這人,笑瞇瞇的在那兒不知道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