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之前，青辰和女媧還在北境，因為時值天寒地凍，雖然不畏懼寒冷，但是兩人還是找了個地方，飲酒暢談。

即使是神仙，也可以貪戀俗世中的歡愉，否則當年的蟠桃會上也就不會有什么瓊漿玉液，長壽蟠桃了，真是豁達且清心寡欲，那就對于生死之事看淡，隨他自生自滅好了。

所以，神仙其實也就那樣，很多人的境界，也比神仙的境界高很多。

“來，滿上，這可是上好的香雪酒，正好配上北境大雪紛飛的雪景，真是人生一大美食，”青辰喝的不少，已經有些醉意，“而且，又有美人相伴，是吧？”

“要死了你！”女媧揪了下他耳朵，“雖然你是二哥，可是論起輩分來我也是大嫂，你跟大嫂這么說話，就不覺得冒犯？”

他哈哈的笑了，鼻涕泡都冒出來了，“冒犯個啥，大哥都，走了一萬年了。”

女媧湊近了他的臉，低聲在他耳朵邊上魅惑地問道：“所以，你是覺得，他走了，就沒人可以收拾你了是吧？”

“哈哈，好癢，你別卡著我耳朵說話，”青辰給她推開，然后拎著酒壺豪氣干云地站起來，“那不廢話么，哈哈，你出去打聽打聽，在洪荒之中，除了魔祖羅睺，還有誰能把堂堂青帝怎么滴！就算是鴻鈞那老小子，當年還在淮水邊求著我收他為徒呢！”

女媧被他推開，也不生氣，只是自己用銼刀削著指甲，“好好，那可真就有意思了，說不定啊，這收拾你的人，還在路上。”

青辰的酒立刻醒了大半，連滾帶爬上前攥住了她的手：“你說什么？”

女媧吃痛，連忙打開他的手，“你干嘛，痛死我了。”

“哦，對，對不起，我魯莽了，”青辰意識到自己失態，把酒壺和她的手都放下，“但是，你剛才的話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在路上了？”

女媧手里還拿著銼刀，她的指甲修得很漂亮，她的眼睛盯著青辰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的臉在看，真是有意思，這家伙酒量以前還挺好的，怎么今天這么容易臉都紅了呢？

她低下頭繼續自顧自地修著指甲，順便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過我？”

青辰剛想重新拿起酒壺喝一口，聞言差點沒把酒噴出來，揪著頭發惱火地說：“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我問你大哥是不是還活著結果你問我喜不喜歡你？你腦子壞掉了吧？我有老婆我喜歡你喜歡你大爺！”

“不是就好，”女媧笑瞇瞇地說，“剛才你如果回答說是了，羅睺回來的時候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青辰把自己剛剛揪得如同雞窩般的頭發放了下來，這才回味過來她話里的重大信息：“大哥真的沒死？”

女媧點點頭，“要不然，你以為我在兩家快決戰的時候忽然投入到鴻鈞的門下，為的是什么？”

“難道……是你們商量好的？”青辰有些迷迷糊糊的，可又覺得如夢初醒，“我說呢，你個妖族，為啥偏偏要修道法啊？你明知道，大哥……”

“你錯了，羅睺是魔，”女媧否決了他，“更何況，他的死對頭，東皇不也是妖嗎？為什么他都能當天帝，我不能修習道法，功德成圣呢？”

青辰重新拾起酒，喝了一口，外面風雪依舊，這里是龜妖給他們尋找的一處妖族客棧，倒也舒適，可就是人煙稀少，這北境鬼地方，地廣人稀，連妖怪都少。

“行吧，那就算是當初人各有志，但是啊，你別忘了，混沌之前，魔神，是不分家的，所謂魔其實就是神，什么狗屁的天道大道黃泉道，我知道大哥是走的沒前途的道，可是我幫不了他啊，我能怎么辦？”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么兩滴清淚就從眼睛里流了出來，青辰摸了摸，“你說說我，還真是沒用，太沒本事了，連個破天道量劫都對付不了，我……”

眼淚這東西，越是想抑制的時候就流淌得越多，甚至最后會失去控制，一個大男人，也可能倒在女人的懷里淚如雨注。

“好了好了，別哭了，”女媧像母親一般拍打安慰著他的臉，“羅睺并沒有完全死，他殘余的元神被我收集好了，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后也不是沒有復活的可能。”

也許只有在這種時候，在他的面前，她身上終于才真正顯現出大地之母的那種端莊來。

“挺丟人的。”終于是發泄完所有的情感之后，青辰接過女媧的手巾擦了擦臉，想了想聲明道，“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啊，別搞錯了，是你主動的。”

女媧翻了個白眼：“現在是你腦子有問題了吧，就算是羅睺現在真的回來，你覺得我能因為這件事情就怕他？”

這倒是，青辰點點頭，估計以大哥那個性子，人狠話不多，直接給她扛回去房間了，臨走的時候還得拍一下屁股讓她聽話。

青辰重新拿了壺惠泉酒，給自己和女媧都斟上，“可是這么大的事情你們為什么兩個人就這么輕易做了決定？”

確實，之前他是有過猜疑，是不是女媧跟羅睺之間有什么秘密約定，比如他們曾經大吵過一架，吵完之后女媧就離開了須彌山，投入了鴻鈞門下，未免也太巧了點。

女媧和他碰杯，而后趁著腹中的感覺一飲而盡，“因為這本來就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今天我會選擇告訴你，也是想讓你不要再沉浸于過去無法自拔，更別耽誤了你自己的幸福，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青辰沉默了，提到那個人，他的心情總不會太好。

“說實話，后土真的是個好姑娘，你就別怪她了，”女媧瞥了他一眼，“當初她會那么做，我站在羅睺的角度考慮，是肯定怨恨你們的，可是如果我是站在她的角度，我又會和她做一樣的選擇，現在我告訴你羅睺沒死，也是不想因為因為我們，而讓你們一直生活在誤會與敵視當中。”

青辰舉起酒盞：“cheers！”

女媧一腳踹在他身上：“放什么洋屁，講人話。”

青辰只好把酒盞里的酒喝盡，“我，其實知道，我也能夠理解她，我并非是不懂她，但是我蘇醒之后不去找她，除了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以外，還有別的原因，事關生死的事情。”

她皺眉問：“什么事情？”

他這時候的臉上，顯露出幾分神秘感，“三妹，你聽說過，輪回嗎？”

“輪回？”女媧想了想，“聽著有些熟悉，可是仔細卻又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很正常，在如今的洪荒之中，一直都是身死而道消，形神俱滅之后就什么都沒有了，或者是強大的元神可以找到新的肉身，剝奪原宿主的靈魂之后再借宿，但這也釀造了惡靈。”他打了個酒嗝，“嗝——而你創建了人族之后，這一切，在將來都會改變。”

“怎么說？”女媧忍受著他那個酒嗝的味道，耐心地聽著，“難道，你知道天道的安排？”

“我知道，我應該是跟你說過一些你難以相信的話，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青辰說，“所以我知道后世會發生的事情，在巫妖大戰之后，會產生一個所謂的‘六道輪回’，這個輪回能夠讓所有死去的生靈元神重新轉世投胎，根據生前是作惡還是行善判定讓他投入哪一道，由此實現生靈與資源的循環往復。”

“是嗎？”女媧激動地站起來，“如果真的有這所謂的六道輪回的話，那可就太好了，羅睺能夠名正言順地乘天道所搭建的便利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