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無欲占據(jù)陰司之后,原本的正神鬼卒,被殺的殺、吃的吃,早已全部死絕。
如今河間府陰司之中的鬼卒,全都是常無欲新招募的。
而這些鬼卒生前,都是些惡貫滿盈的惡人,生前殘暴不仁、死后便猙獰可怖、令人不喜。
在正道昌盛的時代,這些惡人死后,本該在陰司之中明正典刑、十八層地獄走一遭,將生前犯的過錯一一懲戒,才可重入輪回。
然而如今邪魔占據(jù)陰司,天地秩序顛倒。不但陽間惡人橫行、善人受害,就連陰司之中,也是相同的情況。
這些生前惡貫滿盈、殺人越貨、奸**女的惡人,死后不但不會受到懲罰,還能因其邪惡的特性,被常無欲看中招攬,成為常無欲麾下的鬼卒,在陰司之中擁有武力權(quán)勢。
進(jìn)而,這些生前便無惡不作的惡人,死后也能在鬼城中繼續(xù)逞兇。
而那些死后本該得到禮遇、甚至有各種好處的良善之人,如今死后,不但沒有任何禮遇,還要受這些惡鬼的欺壓凌辱,過得憋屈可憐。
世道混亂,凡人活著擔(dān)驚受怕,死后竟也是同樣的煎熬。
帶著紅豆穿過鬼門關(guān),踏入鬼城之中。入眼所見的一切種種,看得空寧血壓升高、心中殺意熾盛。
這陰司鬼城之中,妖魔惡鬼肆虐無度、想怎么欺凌那些魂靈便怎么欺凌,稱得上肆無忌憚。
大街之上,三五個惡鬼強(qiáng)行撕開女鬼的衣裙、戲耍大笑……
黑巷之中,被騙進(jìn)去的小孩鬼魂懵懂無知,被詭笑著的惡鬼們涌上去一口一口的分食……
緊閉的大門,被強(qiáng)行轟開,屋中躲藏的兩個老人鬼魂,被強(qiáng)行拖出來。在凄慘的嚎叫中,揉成了兩個球、不斷的被惡鬼們踢來踢去……
陰司中,已是真正地獄般的慘狀。
相比起來,反倒是陽間的凡人過得要好上許多。
有黑蓮教的妖女壓著,城中的妖魔們不會對凡人輕易出手。
雖然凡人們也擔(dān)心受怕,但只是有一些武林中人到處殺人,整體秩序還是能維持的。
與陰司鬼城中的慘狀一比,陽間的凡人們簡直像是生活在天堂。
空寧一路走來,臉色越來越陰沉。
到最后,幾乎已經(jīng)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殺意,就要在這陰司之中大開殺戒。
但最終,他還是死死的壓住了心中的怒火、只是冷冷的望著城隍殿的方向,下了某種決心。
如今的他,還沒有在陰司大鬧的資格。
那黑袍岳山、城隍常無欲,一旦聯(lián)手殺出來,就算空寧有仙劍護(hù)體,也難全身而退。
可他如果有了苦獄中的十萬妖魔殘魂,那便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的空寧,只是想著將那十萬殘魂收歸麾下、然后徑直離開。
但如今,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那所謂的妖魔靈童還沒有來河間府,這城隍常無欲又受了傷,黑袍岳山獨木難支。
那他若是能夠收復(fù)那十萬妖魔殘魂,從苦獄中走出來的第一個目標(biāo),便是這陰司地府、城隍常無欲。
旌旗十萬斬閻羅!
哪怕需要動用那口仙劍,付出某種代價,空寧也要將這陰司邪祟蕩滌一空!
不說殺了這常無欲,最起碼要將其趕出陰司,再殺盡地府中的惡鬼!
心中拼命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的空寧,陰沉著臉、快速的穿過了陰氣森森、四處混亂的鬼城。
所到之處的那些慘叫求饒聲,聽得他頭皮發(fā)麻、恨不得立刻出劍。
但最終,他忍住了。
他面色陰沉的穿過鬼城,站在了城隍大殿后、那陰司之中最為森然詭異的苦獄深處。
陰暗的天光下,出現(xiàn)在空寧眼前的,是一個高達(dá)百丈的巨大青銅門。
那青銅門上,烙印了無數(shù)佛家真言。但在這詭異陰森的陰司之中,這些佛門真言卻顯得莫名滲人,毫無堂皇正道之氣。
空寧知道,這是因為佛門超度的大陣已經(jīng)停止運(yùn)轉(zhuǎn),這原本用來鎮(zhèn)壓妖魔殘魂的大門,被門后那十萬殘魂的怨恨之氣日夜浸染,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著紅豆朝著巨大的青銅門走去。
苦獄之中,陰氣森森,妖兵鬼卒巡視。
但如今關(guān)押在苦獄中的,卻不是惡鬼妖魔。
而是常無欲抓來的那些善人靈魂。
這些靈體通透的善人靈魂,對于常無欲它們來說,全都是上佳的美味,有諸多法子烹飪。關(guān)在苦獄之中,想吃的話,直接拉出來吃,或是心情不爽進(jìn)來折磨幾個善人靈魂出氣……
鏡花水月的幻術(shù)開路,空寧帶著紅豆一路穿過鬼城、踏入苦獄,都沒有任何妖魔鬼卒察覺到異常。
甚至就連空寧擅自開啟了苦獄深處那最為禁忌的青銅大門、踏入其中,都沒有任何妖魔察覺到不妥。
哪怕這苦獄之中,戒備森嚴(yán)。青銅大門前,更是有諸多妖兵妖將值守……
城隍殿中,正在睡覺的常無欲突然驚醒。
“岳山兄!岳山兄何在!”
常無欲焦急的呼喚,將屋外的岳山喊了進(jìn)來。
看著床榻上那剛睡沒多久的常無欲,岳山困惑無比:“常兄怎么了?”
寬大無比的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常無欲滿頭細(xì)密的冷汗,表情驚惶。
“我……我剛剛突然心血來潮,有了某種預(yù)感。”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寒,突然爬滿我全身,像是我被某種恐怖至極的東西盯上了……”
“又像是某種危險即將降臨……”
常無欲的眼神,充滿了驚恐惶然:“那種感覺,比我們當(dāng)初殺入靈若寺前一天晚上,浮現(xiàn)的那種感覺還要可怕。”
“你我兄弟,怕是又要遭逢大難了!”
常無欲心中惶然,眼神顫抖。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惡寒,勾起了它當(dāng)年的恐懼。
當(dāng)年在靈若寺遭遇的一切,是它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恐懼。
可如今的它,竟然有了某種預(yù)感,比當(dāng)初在靈若寺遭遇的東西還要可怕?
岳山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比靈若寺的那一次還要可怕?”
當(dāng)年的那場浩劫,也是他不愿回想的心理陰影。
可如今,常無欲突然心血來潮,有了某種預(yù)感。
莫非那失蹤多年的靈若寺,就要再現(xiàn)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