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顫抖得厲害,他咬牙切齒,似乎很想跟何家兄弟一樣慨然赴死,可是巨大的恐懼令他說不出話來,尤其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更是擊垮了他的心理防線。
“我……我……”
“你待如何!”郭人美大聲喝問道。
吃這一嚇,黃奇腰板一軟坐倒在地,哭唧唧地說:“小人願降,小人願降。”
郭人美哈哈大笑,親切地將黃奇扶起來,爲他拍打身上的塵土,並讓他坐在了顯眼的位置。
總算還有一個孬種,稍微挽回了一點顏面。
劉雨生全程一聲不吭,好似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廳中諸將,在何家兄弟說話的時候,有人目露兇光,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坐立難安,是一副實實在在的衆生相,所有人的表現,劉雨生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事情到這裡還沒完,葫蘆城守軍被擊潰,主將副將和縣尉被抓,但城主逃走了,阿波羅軍派來支援的那三百兵也跟著跑了。不過,阿波羅軍有一個倒黴蛋不知爲何沒來得及逃走,被堵在了城中,最後也成了俘虜。
這是郭人美這一路大軍從自家地盤打出來之後,俘虜的第一個阿波羅人。
“把人帶上來!”郭人美下令道。
親兵押著阿波羅人走進大廳,衆人看著他的模樣,不由得發出一陣喧譁,大家夥兒也是第一次見阿波羅人,十分新鮮。
只見這阿波羅人身材高大,金髮藍眼,被推推搡搡進了大廳之後,見到郭人美等人,立刻出聲抗議。
“你們要優待俘虜,我是有人權的,我可以出錢贖回我自己!”
阿波羅人說話的發音很奇怪,聽上去生硬又彆扭,不過好歹能聽懂,看來兩塊大陸之間雖然隔了千山萬水,但語言倒是統一的。
郭人美沒搭理這個阿波羅人,他站在大廳中央,目光環視一週,問道:“諸位兄弟,你們覺得,此人該如何處置?”
“這還用問,當然是一刀殺了乾淨!”
“殺了就完事兒了!”
“不如聽聽他能出多少贖金再做決定?”
說什麼的都有,但支持將這個阿波羅人直接處死的佔了多數,郭人美神情出現一絲陰霾,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想了想說:“我覺得倒不急處死此人,先押下去細細審問,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咱們得從此人身上了解敵人的實力,你們覺得呢?”
郭人美是老大,自然是他說的算,於是這個阿波羅人又被拉了下去,全程都沒人搭理他,就好像他來到大廳就爲了亮個相,好讓衆人決定他的命運。然而一個俘虜罷了,有必要搞得這麼麻煩嗎?想殺了他,直接私下裡砍死就好,如果不想殺,那完全沒必要帶到大廳裡轉一圈,還假模假式地詢問衆人的意見。
郭人美這一通操作必然有鬼,劉雨生捋了捋鬍子,咂摸出了一絲滋味。
此時宴會已經進行到了尾聲,郭人美直接散了席,稍後便命人將劉雨生請到了自己的房間。
上了熱茶,親兵退出去,房間裡只剩下郭人美和劉雨生兩人。郭人美先是跟劉雨生寒暄了一陣子,客氣話說了不少,話鋒一轉突然問道:“老神仙,你對這西來的阿波羅人怎麼看?”
劉雨生搖了搖頭說:“沒什麼看法,一樣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兩條胳膊兩條腿,大家都是人,只是模樣稍有不同罷了。”
郭人美眉頭一展,說:“老神仙此言差矣,西來之國跟我們可不僅僅是模樣不同,這習俗不同,人種不同,其非我族類啊?!?
劉雨生笑了笑說:“老道我眼裡衆生平等,哪有什麼種族之分?緣分到了,便是一隻猴子也能傳我大道,緣分不到,再怎麼同種同根也沒有用?!?
郭人美一拍巴掌,說:“老神仙這個態度,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不愧是跳出三界外的修行中人。那就先不說這個阿波羅人的事情,老神仙,我對你的三藏真經十分感興趣,就是不知道該怎麼修行?可否請老神仙賜教?”
劉雨生能察覺到,他表明了對阿波羅人並沒有那麼大的成見之後,郭人美明顯放鬆了許多,對劉雨生的態度也更親近了一些。劉雨生是什麼人?全身上下一千八百多萬個心眼子,這就是個心眼子組成的人形怪物,在他面前玩小心思,郭人美實在差得遠。
郭人美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試探罷了,他對阿波羅軍真正的態度絕對不是像他表現的那樣敵視,至於郭人美會有這樣的態度,劉雨生一時間還沒有搞明白真正的原因,不過既然郭人美有這樣的心思,那此人不堪大用,已經被劉雨生排除在了人選之外。
劉雨生笑呵呵地說:“此三藏真經,只重緣法,有緣者可得大道,無緣者空入寶山?!?
郭人美又問道:“老神仙,那要怎麼纔算有緣法呢?”
劉雨生看了郭人美一眼,說:“將軍,你與富貴經有緣。”
郭人美一聽這話,心中一涼,追問道:“老神仙何出此言?難道那長生經和帝王經,就與我無緣了?”
劉雨生說:“天命註定,三藏真經可傳一百零八人,其中長生經傳九,帝王經傳九,餘者富貴經玖拾人可得。大將軍貴氣逼人,合該你有一場富貴,修行富貴經之後綿延三世,此乃天大的福分。”
劉雨生沒說出來的話郭人美也聽懂了,意思就是長生經和帝王經雖然更牛逼,但沒他的份兒。這讓郭人美心裡跟貓抓一樣,他皺著眉頭說:“老神仙,你這個決定,是不是稍顯草率了?緣法究竟是怎樣確定的?難道就憑您一張嘴嗎?要不您再好好看看?要不要看看手相?摸骨?卜卦?抽籤?”
劉雨生搖搖頭說:“將軍,老道這雙眼即可分辨,倘若不信,你且凝神靜氣,我借你一道天眼神通,你一看便知。”
劉雨生伸手去撫郭人美頭頂,郭人美嚇了一跳,可沒等他反應過來,劉雨生的手就已經摸到了,隨後郭人美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時世界就變了個模樣。
空氣中流動著無形的靈機,似煙似霧,縹緲氤氳。透過這些,郭人美看到面前的劉雨生,劉雨生身上放出七彩毫光,模模糊糊看不清樣貌,仔細看只能看到一團光源,令人無法直視。
劉雨生的聲音傳入郭人美的耳中,他說:“將軍可出門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