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L的問話，顧雨薇的眉頭一緊，腦海中閃過些畫面，鼻頭酸酸的。
“我要知道！”L是命令的語氣，“微微，告訴我。”
“我……”顧雨薇咬脣，“我……”
“你可以信任我。”L柔聲輕哄，“我不會害你，相信我。”
顧雨薇點頭，這件事積壓在她的心裡，也確實憋了好久好久。
她想要發(fā)泄。
“當初，我離開顧家之後，就沒有再要過我爸一分錢。他當沒有我這個女兒，我當沒有他那個父親。我跟著我媽，雖然沒錢，但真的過得挺好。”顧雨薇的聲音很輕很輕，寄託著她對母親的感情。
夜很靜，顧雨薇的聲音在L的耳邊環(huán)繞，直擊他的內心。
從她的語氣他可以聽出來，她很懷念過去那段時光。
“本來一直都好好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媽病發(fā)了，急需要一筆錢做手術，否則，生命就會受到威脅。”顧雨薇哽咽著，“我們到哪裡去找錢？所以……”
咬了咬脣瓣，她深吸一口氣，再出聲：“所以，我就去找我爸要錢，畢竟，當初出軌的人是他，背叛婚姻的也是他，我媽卻一分錢都沒要他的！我媽生病了，找他拿錢治病，不是很應該嗎？”
L應聲，大掌輕撫上顧雨薇的背脊，以這種無聲的方式安慰她，等著聽她繼續(xù)說下去。
“可我爸竟然以要送顧又惜出國唸書，花費了不少錢爲由，竟然連一分錢都沒給我！”說到傷心處，顧雨薇揪緊拳頭。
她渾身忍不住發(fā)抖，牙齒咬得“咯咯”響，將對父親的怨恨全部都發(fā)泄出來。
“薇薇。”L沉聲，“都過去了，別傷心。冷靜點兒，你現(xiàn)在肚子裡有孩子，今天的情緒已經(jīng)激動過一次，再激動，會出事。”
顧雨薇點頭，將臉上落下的眼淚擦掉，再繼續(xù)開口：“他不給我錢，我沒有辦法。力量又薄弱，打官司也沒人理我，只能自己想辦法籌錢。”
說話時，顧雨薇渾身還是止不住打顫。
心底深處有一股冷意，順著血液一直鋪散到她身體的各個角落，讓她根本就控制不住發(fā)抖。
L將她緊緊地抱住，用身體的體溫溫暖她，傳遞給她熱量和勇氣。
“你有我。”L的聲音裡透著濃濃地肯定，“薇薇，你還有我。”
顧雨薇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陷在那份出不來的傷痛之中。
“偶然間，我從一個朋友那裡打聽借錢的辦法，她告訴我，大家都流行裸貸，只要光著身子給別人拍一張照片，就可以借到一大筆錢。”顧雨薇泣不成聲，“否則，像我這種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押的人，就算是高利貸都不會借錢給我。”
說話時，她感受到L抱著她的力氣更緊了。
不知道他是在無奈還是在嘆息或者是在心疼，但她的心，卻像是被狠狠地碾過一般，好疼，好疼。
想起當時的處境，她竟然找不到一個詞語可以形容那種痛。
“我沒有別的辦法了，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顧雨薇將頭埋在L的懷裡，抓著他的衣服，是在傾吐，也是在訴說。
“我理解。”L將聲音咬出來。
“我只能去裸貸。”顧雨薇傾訴。
“對方瞭解到我借錢的用意之後，對我比較同情。”顧雨薇的聲音裡稍微有一點兒喜悅，“當時，有個女人在場，她將我?guī)У揭粋€小隔間，說不能讓有孝心的人過得太痛苦，所以，由她來幫我拍照，並且?guī)臀冶９埽ＷC不會將照片泄露給任何人，還寬限了我還錢的日期。”
沒有聽見L說話，顧雨薇再繼續(xù)說：1;148471591054062“所以，我不過是被一個女人看光了身子，被拍了照片而已！也許我這個行爲是錯誤的，但是，爲了救我媽，哪怕讓我重選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
“微微……”L的聲音也變得哽咽了，很低沉，很沙啞，富含了濃濃地複雜。
是顧雨薇聽不懂的複雜。
大掌包裹住她的臉頰，指腹輕輕地將她臉頰的眼淚擦乾淨，那麼輕柔，那麼愛戀。
他沉聲：“你受苦了。”
“我不怕苦，我怕的，是我最終也沒能留住我媽的性命。”顧雨薇痛苦的搖頭，“我湊到錢救她之後，她的身體很明顯好轉了，但是……”
她恨得咬牙，“因爲顧又惜！是顧又惜乾的！她對我媽做了壞事！所以我媽纔會突然就過世了！”
“別激動。”L安慰道，“薇薇，我會找證據(jù)，我會找證據(jù)讓害死你媽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嗚嗚嗚——”顧雨薇痛哭不止。
冰冷的黑暗之中，L的話成爲了讓她溫暖的唯一途徑。
“我只剩下我媽了，爲什麼她還要那麼殘忍？他們不給我錢，我自己籌到錢了，可他們竟然還是要害死我媽！我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顧雨薇發(fā)誓的語氣。
“好了，好了。”L輕聲，“薇薇，有我在，你別擔心，好嗎？你有我，還有孩子，現(xiàn)在，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顧雨薇依舊止不住痛哭。
一想到母親最終還是沒有活下來，她就特別難受。
她和母親那麼深厚的感情，兩人共同走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
那個時候，她不求別的，只希望等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賺錢了，可以孝敬母親而已。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她沒有那個機會了。
她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等顧雨薇的心情平復了些，L再問：“那……你後來是怎麼把那筆錢還完的？”
“我媽去世之後我才知道，我媽捐贈了所有能捐的器官，還把屍體捐給醫(yī)院做研究了。”顧雨薇的語氣糯糯。
輕輕嘆息了聲，她繼續(xù)說：“而她捐贈的眼角膜，其實私底下是收費的。她讓那個受捐贈者在她死後給我三十萬。她就好像知道自己會死一樣，也好像知道我裸貸的事情一樣，去世之後，沒再讓我欠一分錢。”
聽著顧雨薇的話，L的呼吸漸漸放輕了。
“薇薇。”他很鄭重的語氣，“我不知道你媽生前究竟知道多少事，但我知道，她是很愛很愛你的。”
“嗯！”顧雨薇應聲。
“所以，你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你一定要堅強，不能輕易地就被打倒，知道嗎？”L柔聲。
“我知道。”顧雨薇應話，“我要讓葉容琛和顧又惜都嚐嚐痛苦的代價！”
“好。”L淺吻上顧雨薇的額頭，“你現(xiàn)在有我，可以依靠我。不要一個人冒冒失失的行動，在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之前，得和我商量。”
顧雨薇點頭，心裡多了一點點溫情。
她現(xiàn)在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也就只有L了。
這個男人雖然神秘，雖然強勢，但不得不承認，她帶給了他希望和曙光。
“希望你能早點兒摘下面具，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她是徵求的語氣，“L，你這樣，依舊會讓我很不安。”
“我會的。”L輕輕拍了拍顧雨薇的後腦勺，“薇薇，睡吧，醫(y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你住在這兒，顧又惜也沒那麼容易到家裡來害你。對你和孩子，都好。”
顧雨薇沒有拒絕。
她現(xiàn)在懷有孩子，必然要小心顧又惜。
畢竟，誰知道顧又惜會在心裡想些什麼，萬一將壞主意打在她的孩子身上呢？
“請保護好……”顧雨薇停頓了會兒，再出聲：“你的孩子。”
她還有點兒不習慣將她和L合稱爲“我們”。
尤其是牽扯到孩子的問題，如果她說“我們”，好像他們倆很親密似的。
但是，她已經(jīng)決定生下孩子了，L也說以後會將他們母子照單全收，那她豈不是就已經(jīng)被他定下，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成爲他的妻子？
老天！
她還沒有做好這個心理準備啊！
感受到顧雨薇渾身又重重地顫慄了下，L不由問：“薇薇，怎麼了？又在胡思亂想？”
“沒有！”顧雨薇不敢再表露出任何情緒，“我先睡覺了！好睏！晚安！”
“薇薇，晚安可是‘我愛你’的意思。”L的笑聲從胸膛溢出，轟隆隆的，格外悅耳。
聽言，顧雨薇的心臟都加快了跳動的速度，臉頰也迅速變得囧熱，抱緊被褥，連一個音節(jié)都不敢再發(fā)出來。
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肚子，人生突然朝著詭異而又奇妙的方向發(fā)展，竟然還讓她莫名的有些期待。
L笑完之後，將薄脣覆在顧雨薇的耳旁，輕聲：“晚安。”聲音低沉醇厚，帶著誘惑。
顧雨薇閉緊眼睛，不敢出聲，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
只是，她的手心都揪出細汗來。
他不是說晚安是“我愛你”的意思嗎？
爲什麼還要對她說？
可惡！
他是故意的吧？
L從後面擁著顧雨薇，將一隻手搭在她的小腹上，兩人的身體完美的貼合在一起。
顧雨薇不敢動，畢竟，她現(xiàn)在是在裝睡。
她不敢承認自己此刻還是醒著的，就怕他會突然又說出什麼讓她難爲情的話。
等了好一會兒，寂靜的夜只有L輕輕的呼吸聲，顧雨薇才暗暗地鬆一口氣。
她想，要不然自己就趁著L睡著，偷偷地去拉開窗簾，讓外面的光線照進來，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