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鷂子呢,頭頂便傳來一聲聲驚慌密集的‘咯啊~咯啊~’的叫聲。
眾人急忙抬頭去看,就看到天空一支小型的雁群遭到了一只灰色的大鳥的襲擊。
“富貴,看,又是一只鷂子,快放槍,打它翅膀。”
有人急切提醒。
陳凌左右瞄了兩眼那鳥的形態(tài),就擺擺手:“這是灰鷂子,帶回去也沒用,跟我家二禿子搭不了伙。”
“叔叔,這個難道不是海鷗嗎?”
小胖子奇怪的問道。
“呃,是有那么一點點像海鷗。”
陳凌想了想,這灰鷂子確實是身體呈銀灰色,翅膀色澤還更深邃,在天上飛的時候,陽光一照,還真有那么一種海鷗的感覺。
他們說話間,那灰鷂子成功的擊落一只大雁,并隨著天空翻滾跌落的大雁,飛入旁邊的深澗之中。
“好家伙,這灰鷂子挺厲害啊,俺剛才還說咋有鷂子往這兒飛,原來是這地方也經(jīng)常過大雁吶。”
眾人一下都顧不得往口袋和筐子裝山楂了,紛紛跑到山澗旁邊試探著往下看。
小娃子們更是忍不住跑上前。
然后叫嚷道:“俺看到了,鷂子在底下拔毛嘞,它要吃大雁啦。”
“富貴你說這鷂子還有不一樣的嘛?不就身上顏色不一樣嗎?咱家養(yǎng)的那些雞也沒都一樣的啊,還不是照樣配對下蛋孵小雞。
反正俺看這灰鷂子挺厲害的,你要不還是給它來一槍吧。”
“是啊富貴叔,這灰鷂子能殺大雁,碰見了不打,那多可惜啊。”
陳凌頓時哭笑不得:“……真不是一回事,灰鷂子是咱們土話叫的,其實人家跟鷂子都不是一個品種。”
灰鷂子陳凌只見過有一位馴養(yǎng)這種鳥的人,就是鷂子客里面的領頭老人尼瑪叔。
這種鳥說是鷂子,實際上不是鷹,也不是隼,反而是一種叫做黑翅鳶的猛禽。
而鷂子呢,則是雀鷹。
為什么鷂子客要訓養(yǎng)灰鷂子。
大概就是因為這兩類東西多數(shù)以鳥雀為食,都是喜歡抓鳥的。
“算了,我跟你們也說不清楚,我趕緊裝點山楂,找別的去了。”
“行,俺這兒有簸箕,富貴你要弄得不多,撮兩簸箕就夠使了。”
“嘿,嬸子你還帶簸箕了啊,這個好,這個好。”
陳凌接過一個老太太的竹編簸箕,就在地上撮了往筐子里裝。
“叔叔我們也要。”
小胖子和小栗子瞧著有意思,急忙跑過來。
“好好好,把你們小背簍放我跟前。”
陳凌讓他們把小背簍放到自己身前,一人給裝了一點,“這點就夠了,待會兒咱們還要摘別的果子。”
弄完后,陳凌跟村民們告別,和孩子們朝北面的方向游逛過去。
剩下一幫子男女老少在山楂林里面,把一堆堆新鮮的山楂往袋子和筐子里裝。
山楂在野果里面,還屬于價錢稍高點的,這片大山楂林已經(jīng)夠大伙忙上一天的了。
但也有人略過山楂林去摘別的。
陳凌路上碰到了兩三撥,有的是像陳大志他們一樣摘梨子,有的則是在弄野葡萄獼猴桃,還有的甚至摘了很多野荔枝、姑娘果、無花果、茱萸果之類的千奇百怪的野果子。
比如野荔枝,跟荔枝其實沒多大關系,這玩意兒是野生四照花上生長的。
還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兒。
反正只要是山里的野果子,屬于味道酸甜可口的漿果范疇的,大家都有去摘的。
萬一人家收購的覺得滿意,給好價錢呢。
見到啥就摘啥吧。
還別說,陳凌真的碰到了運氣好的幾人,摘到了半筐子黃澄澄的醉李。
這個醉李,是被馮義他們命名為‘秦嶺醉李’的那個,吃了會醉的果子。
較為奇特。
這個玩意弄罐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做出來適不適合吃,吃了會不會醉都說不準。
量也比較少。
陳凌跟他們說,這個東西回到村里要告訴收購的人酒精比較含量高,單吃了也會醉人。
怕他們不重視,還把黑娃當初吃果子吃醉的事拿出來提了提。
這下他們就恍然大悟了,因為早前就隱約聽娃子們說過,他們也沒當回事,沒想到是真事兒。
就一個個臉色認真起來,說記下了。
這個季節(jié)的山里,不只是野果豐富,各種野菜和蘑菇菌子也極多。
比如說松樹菇,這玩意兒九月開始長起來,到現(xiàn)在那都是成片成片的,也沒啥人來采。
陳凌帶著一幫娃子們隨便撿撿就能裝一大麻袋。
但是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一路上,松樹菇、茶樹菇、珊瑚菌子、牛肝菌等各式各樣的野山菇隨處可見。
陳凌他們也不用特意去找,看到就撿一些,這都撿的滿滿當當?shù)摹?
加上采摘的野果,這家伙都快拿不下了。
“叔叔,蘑菇還沒摘完,我兜兜里就裝滿了。”
小栗子噘著紅潤的小嘴巴有些不開心的道。
陳凌就說:“那下次咱們拿個大點的兜兜過來,你們摘,叔叔給你們扛著。”
“嗯,還要讓媽媽也跟過來干活,來到叔叔家,她就知道吃吃吃,光吃不干。”
陳凌聞言更是忍俊不禁,這小人兒太可愛了,也不知道樂樂長大后會不會是這樣的。
“行,把你媽媽也拉過來干活。”
小栗子剛說完,小胖子就慌張的叫起來了:“叔叔,叔叔,你看你手里的袋子都不動了,小胖鼠們是不是要被悶死了。”
被王真真抱在懷里的睿睿一聽,也連忙掙脫下來,跑到跟前,扒拉那裝竹鼠的袋子。
陳凌就扒開給他們看,果然有幾只已經(jīng)翹辮子了。
“沒辦法,這玩意兒就是膽子太小,自己也能把自己嚇死的。”
“啊?那該怎么辦呢?”
“唉,沒辦法,扔了怪可惜的,帶回去吃掉吧。”
陳凌瞅了瞅這些竹鼠的狀態(tài)十分不好,就說:“咱們往回趕把,那邊有小溪水流,我先把它們開膛,剝了皮了,不然全嚇死了,就是咱們回去吃肉,這肉也不新鮮。”
“這樣啊,那好吧。”
小胖子和小栗子都有點舍不得這些胖乎乎、萌噠噠的竹鼠。
睿睿雖然喜歡,倒沒啥感覺。
只是嘿嘿憨笑,抬頭看陳凌:“爸爸,好七。”
“嗯,好吃,就怕你個臭小子到時候咬不爛。”
陳凌還沒讓他吃過這玩意兒呢。
小胖子和小栗子一聽,這才壓下滿心的糾結和不舍,望著可愛的小胖鼠,咽著口水問:“叔叔,這個真的會很好吃嗎?”
“那當然了,咱們還撿了這么多蘑菇呢,到時候煮一鍋,別提有多鮮美了。”
陳凌拍著胸脯保證。
然后就帶著他們走到了小溪流處,拿出隨身攜帶的獵刀,簡單的對這些竹鼠開膛剝皮,這樣回去后,除了鹿肉,也有一道新菜了。而且相比鹿肉,到時候用山菇燉出來的竹鼠,還會很解膩的。
于是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
陳凌就帶著一幫小娃子出了山林。
這一上午,雖然玩高興了,但也把小胖子兩個累得夠嗆。
后邊都是陳凌扛著他倆,讓他們坐在自己肩膀上。
也幸好竹鼠處理掉了。
不然活著的時候,這些竹鼠老是掙扎亂動,力氣不小,便是村里的小娃子也拿不住。
陳凌除了肩膀上扛兩個孩子,手上估計也得被這些東西占滿。
至于睿睿呢,并不用擔心,擺脫了村里的哥哥姐姐們的玩鬧之后,就跟著黑娃和小金,騎在這倆山大王身上,下了山來。
臭小子從小就騎狗。
而且小手小腳抓得特別緊。
剛開始很多村民覺得不安全,陳凌太沒正經(jīng)事了,娃娃還這么小,這么玩也不怕摔壞事。
但后來大家離得近了看到是啥情況后就都不這么說了。
沒別的,睿睿這小娃自己就會配合著在狗身上使勁,黑娃背部又寬厚,跑起來還穩(wěn),完全沒問題。
其實村里也有很多這種情況。
小娃騎牛騎驢的,只要牲口足夠溫順聽話,這些說話都不利索的娃子,比大人騎的都穩(wěn)當許多。
他們?nèi)诵。瑢W起東西卻太快了。
睿睿騎在黑娃身上沖下山后,就讓黑娃停下來,然后從黑娃身上下來,又跑到小金身邊,要騎小金,那真叫一個忙活啊。
“駕、駕、駕……”
小屁孩一下山就覺得環(huán)境熟悉了,眼見著四下全是麥田,曠野開闊,興奮勁就上來了,騎著小金就在麥田開始亂沖。
黑娃和村里的狗群見狀也急忙追上去。
遠處坡上的二黑帶著農(nóng)莊狗群看到后也是汪汪叫著興奮迎過來。
倒是好不熱鬧。
正好遠處也有多輛車子沿著打麥場外的土路開過來,看到這一幕就紛紛停下來。
還有人打開車門跳下來,高聲大叫:“哇靠,你們快看啊,那狗身上馱著一個孩子。”
“我看到了,那兩個狗也太大了,肯定就是人家都說的兩個狗王。”
“你說的不準確,大黑狗不是狗王,是狼王,跟狼生了好多崽子呢。”
“……”
“別停在這兒,快把車往前開開,開到前邊的上坡的那邊,去看看。”
“……”
“誒,那邊還有人領著一群孩子呢,看樣子好像是剛從山里回來,帶頭的大人看著有點像是陳兄弟啊。”
“我靠,先別說是不是陳兄弟了,狗群沖過來了。”
陳凌這會兒也看到了,狗群不知道是受睿睿指揮小金的緣故,還是二黑見到這么多外來車輛毛病犯了……
總之現(xiàn)在就是一大群狗在麥田之中狂奔著,汪汪叫著,朝這一支車隊圍了上去。
從陳凌的角度看呢,小金和黑娃還是很懂事的,由于小金馱著睿睿呢,它們倆就和狗群拉開了稍遠的一段距離。
沒有帶著娃冒然上前。
那這多半就是二黑毛病犯了。
陳凌就連忙吹了兩聲口哨,頓時狗群偃旗息鼓,退了回去。
“靠,果然是陳兄弟,他這些狗真他娘嚇人。”
然后就遠遠地開始喊陳凌。
陳凌一瞧,知道這些來的都是什么人了。
是那些在市里買了小狗子的老板們,這就是掏了錢后過來捉小狗的了。
其中他也看到了熟悉的車輛,是老周開的水滸劇組那輛破車。
據(jù)西游劇組的人說,周衛(wèi)軍開的這破車修起來比較費勁,沒想到今天中午就趕到了,也沒比西游劇組晚太久嘛。
“陳老弟真威風啊。”
“關鍵你們這兒也太漂亮了吧,帶一群狗這么溜達,嘖嘖,你這太過癮了。”
“是啊是啊,這些大狗太霸氣了,把土狗都比沒影了,那德牧也給比得像是雞仔似的……不知道我們要的小狗抱回去了能不能長到這么好。”
這是來抱小狗的老板們。
看到陳凌帶著狗群走過了土地廟,這才敢再次走下車來,你一句我一句的沖著陳凌喊了起來。
陳凌笑瞇瞇的跟他們握手,說些歡迎到來,小狗子好好照顧絕對越長越好的場面話。
這些老板們看到陳凌居然還跟他們握手,見狀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奇怪這小子在市里那么放蕩不羈。
怎么在村里反倒這么通情理起來了。
他們哪知道,陳凌在自己的地盤,只要是朋友,一直都是這么熱情禮貌。
反倒是外面的酒場上應付不來,也懶得應付。
跟這些老板們客套幾句。
就看到老周的破車也停下來。
周衛(wèi)軍跟趙天霸兩人呢,見到陳凌二話不說就拉著他走到一旁,問起他有沒有胡亂答應西游劇組的條件之類的。
說是西游記可是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
是經(jīng)過人民群眾考驗的。
八三版已經(jīng)得到了充分證明。
現(xiàn)在要拍續(xù)集,經(jīng)費充足的不得了。
生怕他作為外行人,有些地方他不懂套路,老周兩人怕他被坑,和人家簽啥協(xié)議了。
“實話說,他們讓你演的看上去是好角色,但那也不是沖你來的,是沖你養(yǎng)的這群小東西,你這里不說狗了,那鷹、那牛、那馬,甚至那黃鼠狼……
隨便拉出去都能上電視當演員。
只要你跟著,連訓練都不用訓練,上鏡就能用,跟誰配合都行。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知道給劇組省多少麻煩事嗎?”
“好了老周老趙,你倆就放心吧……西游劇組里的這幾個,人品都不錯的,人家也沒有瞞我,雖然沒你們說這么透徹。
但也是把大概意思給我透了底的。”
陳凌跟他們比劃比劃手指,這倆都是好朋友了,老周還是筆友來的,關系當然不一般的,有事惦記著他呢。
他就嘿嘿笑著低聲對兩人道:“上次他們劇組派人來我們這兒拍老鱉來著,見過鱉王爺真身,你們懂的,只要見了鱉王爺,敢耍小心思、臟心思的,還真沒幾個……”
旁邊的老板們支棱著耳朵聽他們又是說西游記又是說水滸的,都邀請陳凌去演角色的,也很驚奇,他們聽聞過陳凌幫忙替過一段打虎戲,但是么,西游記這個在國人心里地位就不大一樣了。
等他們剛到了坡上,正好剛剛西游劇組的幾個人跟著幾個村民在小河邊抓魚,聽到狗叫聲沸騰還有一陣陣汽車發(fā)動的聲音,就走過來看啥情況。
“我的娘哎,老周,你這破車修這么快的嗎?咋這就趕過來了?”
“不快點不行啊,聽說修車的人說,那邊附近鬧鬼,好幾個開車的嚇瘋了一樣,臉上脖子上都血淋淋的。
說是被鬼抓傷了之類的。
我們聽了瘆得慌,可不敢多待,多花點錢換了點新零件就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