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的恐懼情緒剛剛開始蔓延,莫牧勛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推拿館門口。
他臉上掛著慍怒的神色,薄唇緊緊地抿著,顯然是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他。
我走上前,輕聲問他道:“牧勛,怎么了?”
莫牧勛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仍舊說不上輕松,“你接到沈芝的電話了吧?”
我點點頭,“嗯,她說莫非病了,讓我帶你回江城。”
莫牧勛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節泛白,他幾乎是恨恨地說道:“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不知道莫牧勛這句話出自何意,便猜測是不是莫伯霖和沈芝拿莫非騙我們,于是我問道:“怎么,是不是莫非并沒有生病,他們故意找借口騙我們回去?”
“現在情況不明朗,莫非被他們關在莫家大宅里,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去學校了,莫家的私人醫生多次出入大宅,但是絲毫打聽不到莫非的身體狀況。從醫生使用的藥劑上來看,似乎是治療重癥心肌炎的。”莫牧勛的眼光驟然銳利,“莫伯霖這個老狐貍。”
自從莫牧勛開始反撲莫氏以來,我覺得他簡直就是無往不勝的戰神,莫氏遭受的一系列重創,甚至包括沈芝和莫伯霖的到訪都被他掌控在內,可是他竟然也有鞭長莫及的地方,而且這個他無能為力之處竟然還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不禁想,如果是別人告訴我赫赫病重,我該怎么辦。毫無疑問,我根本不會考慮消息源真實與否,肯定會直接瘋了一樣去找赫赫,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鴻門宴也必須要去。因為我容不得赫赫有一點閃失,否則,我必將抱憾終生。
“牧勛,你剛才說用的藥是治療心肌炎的?”我問道。
莫牧勛點點頭,眼中除了憤怒明顯還有對莫非的擔憂。
“雖然莫伯霖很可能是釋放出來假消息讓我們上鉤,但是萬一真的是莫非病了……”我盡量放緩語速,“牧勛,我覺得這種事情我們還是耽擱不得,早點動身回江城看看莫非吧。畢竟我們都這么久沒見孩子了,就當……就當是回去看看孩子。”
莫牧勛突然定神看我,他眸色幽深,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怎么這樣看我?”我疑惑問他。
“你愿意跟我回江城?”莫牧勛的聲音低沉,但似乎夾雜著一絲輕松。
“為什么不愿意?”我根本不明白莫牧勛問這句話出自何意,于是便更加疑惑,“不管莫非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回去看看他了,而且我一直都忘不了他說想跟你走的時候的眼神。牧勛,我對莫非,很愧疚。”
我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
莫牧勛的眼神閃了閃,低聲對我說道:“好,我們回去。”
“那……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把莫非帶到禪城嗎?”我忍不住問道。畢竟莫非是莫牧勛的兒子,他一直跟著沈芝他們,早晚都是莫牧勛的一根心頭刺。再說了,我也不忍心讓莫非一直得不到父親的愛護。
不料,莫牧勛卻遲疑了,他臉上的神色一凜,“這個,到時候再說吧。”
上次我勸說莫牧勛帶走莫非的時候他就不同意,這次又給了我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如果說上次是因為我和他的關系尚不確定,沒辦法顧及莫非的話,這次我卻根本想不出他拒絕的理由了。不過,不管怎樣,他這次沒有直接拒絕,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到時候我多勸勸他就是了。
已近深秋,天黑得越發早了,不過6點就已經夕陽西下。
剛才莫牧勛一回來,周舟、徐嬌他們就借口有事先后離開,所以這會兒就剩下了我和莫牧勛在店里。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關上店門和莫牧勛一起向觀海瀾庭的方向走去。
這些日子,莫牧勛做戲做全套,連車都不開了,上班下班都是跟我一起打車。
走出店門我就感覺到了周圍似乎有人在看我們,于是便緊緊挽起了莫牧勛的手臂。
他側頭看看我,低聲道:“別怕,他們只是看看我的行蹤。”
“嗯,我知道,也不是第一次發現了,只不過今天正好接了沈芝的電話,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解釋道
。
聞言,莫牧勛抽出被我挽住的手臂,輕輕將我攏在懷中。
我心里頭的心事很多,沒走多遠,便低聲問莫牧勛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覺得我不愿意回江城?”
莫牧勛沒看我,而是認真地盯著前面的路。
“那,你先告訴我,你覺得這一次回江城要待多久?”
待多久?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考慮過。不過,既然是莫非病了,那就等他病好了再回禪城來吧。
如果真的是心肌炎的話,多久能好?一周,最長一個月?
于是,我對莫牧勛說:“我想著最多一個月左右吧。”
莫牧勛搭在我肩頭的大手微微使力,將我往他身側攬了攬。
“不,時間可能要久得多。有可能,就不再回來了。”莫牧勛緩緩地說。
“什么?”我不由得訝異道,“怎么會不回來呢?我以為莫非病好之后,我們把他一起帶到禪城就行了。”
“莫伯霖那么大費周章地把我們‘請’過去,你覺得他會那么輕易把我們再放回來嗎?”莫牧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的確,之前沈芝只是要求我讓莫牧勛認他們,現在卻既用莫非脅迫莫牧勛,又用錢來賄賂我,好讓我們盡快去江城。這其中的轉變是為了什么呢?
雖然我不知道莫伯霖和沈芝態度轉變的原因,但莫牧勛說的一點是對的,那就是他們既然大費周章讓我們去了,就不會簡簡單單地放我們回來。
“他們為什么非得讓我們去江城?”我知道,這個問題莫木一下應該能給我答案。
他終于低下頭看我,原本搭在我肩頭的大手反轉過來,一下一下輕輕搔著我的臉頰。
“他已經走投無路了。懷疑是我在背后搞鬼,卻又查不出真憑實據。四處找資金注資莫氏,而莫氏又是個爛攤子,誰也不會傻到去投資一頭瀕死的瘦駱駝。所以,他倒不如先把我弄到江城,最好擺到他眼皮子底下,謹防我再對他做什么手腳。”說道最后,莫牧勛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只是輕蔑,還帶著濃重的鄙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