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千木帶我來的是當地相當有名的一家溫泉酒店,房間倚山而建,房間中的布置不盡奢華,但卻十分舒適,一看就是當地有名的高級酒店。
房間中自然有電話,但我并不敢使用,這里是寺島一郎的地盤,至少我可以確定,這酒店中的電話一定會在他的監視之中。
但是,不能給老頭子打電話,不代表我不能給其他人打電話。
既然寺島一郎想要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那就讓他監視個夠好了。我笑了笑,拿起房間中的座機,給燕子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
“嚴先生,嚴先生,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剛剛打完電話,天羽千木就敲響了我房間的門。
午飯相當豐盛,在日本相當有名的手卷、飯團、各種料理,在此之前,我對日本料理一向不怎么感冒,但仍是吃得狼吞虎咽。
天羽千木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的吃相倒與我大不相同,細嚼慢咽的樣子顯得萬分斯文。
“嚴先生,下午有什么打算?”天羽千木擦了擦嘴問道。
“或許會在酒店里泡個澡,你要一起么?”我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平淡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心中卻是不覺冷笑。
無論你們有什么陰謀,難道還能在澡堂子里騙走我的錢?
不料,聽到這原本再正常不過的邀請,天羽千木面色卻是有些古怪,他訕訕而笑,對我說道:“我想還是不必了。對了嚴先生,下午大空廣場有一場漫展,不知道嚴先生是否感興趣?”
我擺了擺手,推脫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想太多,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說吧。”
“好,這是我的電話,嚴先生如果有什么吩咐,就用酒店的電話打給我。”天羽千木掏出一張名片,名片上有著一串數字,其余的則都是我看不懂的日文。
“那么我就先去忙了。”天羽千木向我鞠了一躬,施施然離開了酒店。
就在我也站起身子準備房間之時,我忽然發現對面有一個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正在向我擠眉弄眼,一邊擺出各種怪異的表情,還一邊做出各種曖昧的姿勢。
我心中大驚,莫非這就是傳說中在日本相當有名的“癡 漢”?
想著想著,我的脊背不由一陣發涼,當下匆匆起身,想要快些趕回房間。
那猥瑣的中年男人見我起身,也信步跟了上來,遠遠跟在我身后,臉上還帶著一絲壞笑。
這時,走廊中恰好有一面鏡子,我借著鏡子清楚地看到了他那壞笑的神情。
莫非因為我太小心,寺島一郎安排下歹徒要對我不利?
歹徒作案無非分為兩種,劫財和劫色。眼下我身無分無,劫財肯定是不行了,但如果是劫色的話……
想到“色”這個字,我的腦中蹦出了“斷背山”三個字。
“好惡。”我甩了甩腦袋,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袋中甩出去,可是方才那猥瑣中年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卻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
這家溫泉酒店中全是窄小的行廊,地形十分復雜,我在行廊中來回繞著圈子,希望甩開那中年人,半晌后,連我自己都有些暈頭轉向。
“哼,看你怎么追。”我扶著墻壁喘了幾口氣,剛一回頭,卻恰好對上了那猥瑣中年人的一雙眼睛!
他是什么時候來到了我的身后?
“你,你別過來。”我心中一寒,忍不住后退了幾步,雙手握拳擺在胸前。
“我就過來,怎么了?”令我驚訝的是,那猥瑣中年人竟然也能講出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他的聲音令我隱隱感覺有些熟悉。
“站住,你再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我揮了揮拳頭,示意只要他再接近我就會動手。在遭遇危險的時候,我實在也沒有心思去判斷來人的身份。
“就你那小身板?”那中年人嗤笑一聲,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對我說道:“老頭子讓我來找你。”
一直到現在,我才判斷出了這中年人的身份。
我頓時松了口氣,驚喜道:“大師兄,好久不見,你怎么會在這里?”
原來這中年人正是大師兄,大師兄的易容術深得老頭子的真傳,以我目前的手段,幾乎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真可謂巧奪天工了。
“老頭子放心不下你,讓我來罩著你,拿著。”他左右張望了一陣,看左右無人,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卡片。
那是一張日本的手機SIM卡,有了這東西,我就可以聯系老頭子了。
“老頭子不怕暴露嗎?”我不禁有些擔心起老頭子來,老頭子讓師兄來找我,那他的身邊豈不是沒有人可用?
如果這時候日本人要對老頭子不利,老頭子就危險了。
大師兄輕咳一聲,道:“老頭子自有妙計,他也說了,比起他自己,你的安危更重要,另外,他有句話要我帶給你,一定要贏過這些日本人。”
“我知道了。”我輕輕點頭,“只要我盡量少出門,我就不信他們能逼我出去?”
大師兄皺了皺眉,嘆道:“血鹿的能量大到超乎你的想象,我想他們為了贏,說不定會調動警方的力量。老頭子那邊日本人也查到了些蛛絲馬跡,要不是老頭子機警地換了幾次地方,說不定現在已經和日本人照面了。”
“那怎么辦?”聽說日本人手腳居然這么長,我心中更是涌起了不祥的感覺。
大師兄神秘一笑,道:“放心,老頭子已經想好對策了。這幾天你不要聯系老頭子了,我已經把我的電話存在了SIM卡里,你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這招叫棄車保帥,老頭子是我們這群人的主心骨,現在他還不到暴露在日本人面前的時候。
一旦血鹿查到老頭子,我們失去了主心骨,日后難免會遭受滅頂之災。
而在這個情況下,老頭子想出了這條計策,令大師兄代替老頭子的位置,日本人首先查到的就會是大師兄,要再繼續追查到老頭子,還要再兜一個大圈子。
“大師兄,你也要小心日本人對你不利啊。”我對大師兄提醒了一句。
大師兄嘿嘿笑道:“有你們這些師弟師妹在,我危險些無所謂。來之前我已經買通了酒店的電工,他暫時切斷了監控的電路,現在整個酒店的監控都陷入了癱瘓狀態。”
“高明啊。”
大師兄對我交代了幾句后,忽然一拍腦門,繼續說道:“對了,老頭子讓我告訴你,不必太把這一局的輸贏放在心上,免得血鹿狗急跳墻。”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如果血鹿破罐子破摔,恐怕我應該沒辦法活著離開島國。
“我先走了,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會二十四小時等你哦。”大師兄露出一絲笑容,鬼鬼祟祟地從行廊中溜了出去。
不多時,行廊中的電子監控重新亮起了紅光,緩緩旋轉起來。
我本來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但或許是今天一天想了太多事情,腦子似乎都有些勞累起來。
剛剛回到房間,我就躺在床上陷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從睡夢中吵醒了過來。
“誰啊,擾人清夢。”我怒氣沖沖地向門外沖去。
還沒等我開門,門外的人就嘰里咕嚕講了一大串日文,聽那聲音,似乎在我的門外聚集了許多人。
開開門后,我心中不由驚訝起來,門外正站著十數位身穿警服的警察,他們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看樣子,酒店里似乎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Sorry,I can’t understand Japanese,just Chinese or English,OK?”聽著陌生的語言,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趕緊用英文與其中的警長交涉起來。
好在,那警長似乎懂英文,且旁邊也有懂中文的游客在。我聽警長用英文講述了一遍,又聽那游客以中文為我解釋了一遍,雙方的說法大致相同。
原來在我睡覺的這段時間,酒店里竟然發生了一起殺人案!
當然,也不是真死了人,而是有一位美女遭到了歹徒襲擊,但好在那美女機智地逃過一劫,也成功目睹了歹徒的面貌長相與身型。
那位警長先是帶著美女辨認了我的長相,那美女旋即搖頭,表示我不是襲擊她的歹徒。
警長點點頭,對我說了幾句話,經過游客的翻譯后,我卻不由冷笑。
根據他們的推測,那歹徒應該還藏在酒店里的某個角落,警察們已經封鎖了整個酒店,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必須離開現場,以方便警察辦案。
世界上又哪里有這么蹊蹺的事情,偏偏在我來日本的三天,在我住的酒店,發生這樣的事情?
明顯又是寺島一郎的安排!
“請不要阻礙我們辦案。”那警察十分客氣,還向我鞠了一躬示好。
“那好吧。”我當然不能跟警察起沖突,當下也只能答應下來。
“嚴先生!”這時,天羽千木擠開人群,張開雙臂猛然擋在了我的面前,用日語急聲對那警長解釋了一番。
“放心,天羽先生,你不比‘擔心’,警長已經辨認過了。”我翻了個白眼,故意咬中了“擔心”兩個字諷刺天羽千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