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行的姿勢像極了嬰兒,那刺耳怪異的嬰孩哭聲,也是從他的嘴里發出。
可,仔細聽,又好像不是嬰兒的聲音,有些像指甲刮過玻璃的聲音。音調卻很像嬰兒啼哭。
他爬了幾步,忽然,舌頭伸了出來,用力的舔著手臂,發出‘嘶嘶’的聲音。猩紅的舌頭滴著粘液,扯著透明的絲!
瞬間,我的背上布滿了冷汗,這情景太過于詭異,趙舅舅還在舔著,眼睛里流露出陰騭惡意的光。
我膽子小,估計是一輩子都改不掉了,看到這場景,嚇得腦子里一片空白,腿軟了下來。
鄰居家的女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尖叫一聲,急急的向我們身后藏。
可‘趙舅舅’,被這聲音吸引,居然朝著這邊爬了過來。
我趴在王飛狗耳邊小聲說:“羋川之前也說過,這個女人有問題,圓圓的姥姥生病就和她有關系。趙舅舅現在這模樣,是不是也和她有關?”
王飛狗點點頭,對女鄰居道:“你家里邊,除了你,沒別人,對吧。”
“你怎么知道!”女鄰居的聲音里透著緊張、恐懼和陰沉。
“昨晚也是你一個人嗎?”王飛狗又問。
“啊……”女人還未回答王飛狗的問題,緊張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趙舅舅’。
那趙舅舅,瘋狂的爬出門檻,朝著女人爬來,嘴角掛著一抹陰森森的笑,任憑他的家人怎樣阻攔拖拽,他依舊是朝這邊爬。
“你救救我,救救我……”忽然,女人拉住我的手:“那天和你一起的先生呢?我記得你們,你叫那位先生來,幫幫我!多少錢?我出得起。”
這女人雖然邋遢,但從她家里的擺設來看,肯定是不缺錢的,那日她不肯說出折紙元寶的實情,肯定不是怕花錢,而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她不停的求我,求我找到羋川,我的心中一片難過,心中的酸楚更加強烈,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羋川,還有沒有那個機會!
他給我留的字條里,字里行間充滿了決絕,不管我現在怎樣給自己打氣,可事實上,沒有人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把他帶出來。
女人越是求我,我便越是想哭。
王飛狗見那女人勾起了我的難過,急忙對那女人說:“那位先生出差去了,你有啥想說的,告訴我,別糾纏我妹妹了。”
“你?我不相信你!你肯定沒那位先生道法高深。”那女人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你不相信我?我堂堂道盟五長老,竟然沒那個家伙可信度高,現在你求我,我都不想管你的事了!……”王飛狗憤憤不平。
“你把你的事告訴我表哥吧,他也能好好幫你解決的。”我勸解道。
有些事羋川一眼便能看出來,比如屋子里有沒有鬼魂等等,但王飛狗要開陰陽眼之后才能看得見,所以他現在還沒看出問題。
就是因為這一點,那女人才覺得王飛狗沒有羋川法力高。
‘趙舅舅’朝著那女人爬著,手掌心個胳膊肘在沙地面上磨平,沙子裹進傷口裸露的肉中。
而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唇角掛著陰森的笑,伸出舌頭舔了舔傷口上的血絲。
女人嚇得面無人色,緊急當前,又聽了我的勸解,這才開始求王飛狗幫她。
王飛狗拿出一道符,貼在趙舅舅的頭上,那趙舅舅瞪著兩只眼死死的盯著王飛狗,眼里透出嗜血的光,卻無法再行動,嘴角滑出粘乎乎的液體。
見狀,趙家人和鄰家女人對王飛狗尊敬起來,焦急的喊著:“大師幫幫忙吧!”
王飛狗吩咐趙家人抬著趙舅舅回屋里,趙圓圓非常擔憂趙舅舅,雖然被剛才的畫面嚇到,但也壯著膽跟著進屋里去了。
我對王飛狗小聲說,羋川說過那女人家有個地下室,但那天,那個女人沒有承認。
王飛狗點點頭,暫時沒有管趙舅舅,而是去了鄰居女人家。
一進門,便覺屋子里味道壓抑腐臭,我大著膽子掃視了一圈,卻沒發現有什么東西腐爛發出這樣的氣味。
“我這個事,找很多人看過了,都沒用,你真的能幫我嗎?”女人眼里含著淚:“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太多人騙我了。”
我本來對她印象不太好,此時看來,她也是楚楚可憐。
王飛狗不喜歡被質疑,我急忙接話:
“我表哥在陰陽道術上非常有研究,他肯定能幫你解決好!”
“那就好!”女人擦了擦眼淚,吞吞吐吐,終于還是說了:“我是前年搬過來的,當時……我已經懷孕了,孩子的爸爸是搞工程的,他有老婆和孩子,可是我喜歡他,就想給他生個孩子。”
女人極力的解釋,她并不是愛錢,解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情。
“我就想一個人在這里,安安靜靜的把孩子生下來,然后這輩子就和孩子一起生活,我就滿足了。可懷孕4個月的時候忽然流產了,我沒有去醫院,就自己把胎兒生了出來,是個男孩子,嗚嗚……”說到這里,女人大哭起來,抽抽噎噎:“可怕的是,過了一個月之后,我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嬰孩的哭聲。”
她的眼里閃現出恐懼。
“那你為什么不搬走?”我問道。
如果真的有這種事,她早都嚇得搬走了!
女人頓了一下,又哭道:“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我孩子。他的鬼魂肯定還留在這座房子里,我怎么能把他丟在這里。”
這話聽起來,入情入理,可仔細一想,若她真是這么想,怎么又總是找陰陽師來呢?
我正想著,那女人道:“你們能不能把我孩子送到天堂去?我就希望你們能把他送到天堂去。我就放心了。”
“能啊!晚上我過來,幫你把他送天堂去。”王飛狗站起身,便向門外走。
我和王琳都覺得莫名其妙,以前我和父親與羋川也給別人看過宅子,當時都要求戶主晚間不要回家來。
可王飛狗什么都沒有交代,便帶著我和王琳出了女人的家里。
出來之后,我急忙問道:“晚上她在這里,咱們能好發揮嗎?你為什么不告訴她,今晚暫時別住這里?”
“你叫她別住這里,她也肯定會回來。”王飛狗笑道。
“為什么?”我很詫異,陰陽師收鬼時的場面非常嚇人,正常人都肯定會躲開不見。
“你現在告訴她,叫她晚上別在家。”
“好。”我沒有多想,便重新走近屋子里。
女人正背對著我,拿著水杯喝水。
“大姐,你晚上別在這屋子里住了,找個旅館什么的住一宿。方便我們做事。”我說道。
我的話音剛起,女人嚇得渾身一顫,回過頭緊張的看著我。
她一定是被她的鬼孩嚇得不輕,所以才神情恍惚的,連我說一句話都能嚇一跳。
“啊!好。”女人答應,又說道:“你們可幫我把孩子送到天堂去啊……”
“沒問題。”
出了房子,表哥和王琳還在外面等著我。
“哼!我最討厭破壞別人家庭的人,她也是活該。”王琳義憤填膺的碎碎念著:“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還好意思說這是愛情!真不要臉。我們為什么要幫她啊?”
“賺錢啊!”王飛狗回答。
“賺這種人的錢干什么?”王琳不理解的問道。
王飛狗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王琳:“我要結婚了,要養媳婦,我不賺錢,干嘛?去偷啊?還是去搶啊?”
我一怔,想起之前羋川也說過這樣的話,他還說過,這世界上,任何事情和事物都是有它的價值的,所以沒有白拿的東西和白幫的忙!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其他來換。
我陷入沉思中,羋川說的話,除了調侃我的言語以外,都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如果我想把他從空間中救出來,該付出什么東西才行呢?也可以用東西來換?
“表哥,你是道盟五長老,知不知道哪位高人?”我現在有些走投無路,忽然想到,如果我找到一個世外高人,或許能夠得到些指點。
“改日我給你打聽打聽。”王飛狗沒有多說,便進入了趙舅舅的家。
趙舅舅躺床上,此時眼睛已經閉上,像是沉睡了一般。
趙舅媽抹了一把淚,道:“我們當家的這是咋了,睡一覺就不像個人了。”
“昨晚他在圓圓家喝過酒,回來的時候有什么異樣嗎?一個人回來的嗎?”王飛狗問道。
趙舅媽點頭,之后說趙舅舅回來的時候已經后半夜了,他醉醺醺的,渾身都濕漉漉,像是被雨淋過一樣,但昨晚并沒下雨。
所以她就以為趙舅舅是醉酒后體熱,進屋之前在院里的水缸邊沖個澡,把衣服和頭發弄濕了。她和趙舅舅吵了幾句,便分房睡了。
“他是在姥姥的房間睡的?”我緊張的問道。
“不是,我在老太太屋里住的。他在我倆的屋里住的。”趙舅媽解釋道。
王飛狗皺著眉,沉思片刻,對趙舅媽道:“那濕了的衣服洗了嗎?如果沒洗,拿來我看看。”
“沒洗,這有什么好看的?可臟了!”趙舅媽有點不太好意思。
王飛狗叫趙舅媽一定要把衣服拿來,趙舅媽這才把衣服拿了過來,此時那衣服已經塞進了塑料袋子里,不再濕答答的,但也有潮氣。
王飛狗拿起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不對,這不是飲用水的味道。”王飛狗說道。
我忽然渾身一冷,不知不覺就感到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