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突如其來,周楓滿頭霧水地道:“當然想,但這跟你這個有什么關系?”
宣天佑不答,接著問:“為什么想?”
周楓一愣,道:“因為我缺錢?”
宣天佑一拍大腿:“對,你缺錢,所以想要錢。那么你為什么對屬于‘陰’性的女人感興趣?”
周楓錯愕道:“你是想說因為我缺女人?”
宣天佑哭笑不得地道:“特么想深入點不行?是因為你身體陰虛。”
周楓終于有點明白過來,知道他是用簡單易入的道理來跟自己講解,卻忍不住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我陽虛嗎?”
宣天佑哂道:“你這什么破邏輯?你陽虛不能也陰虛?而且我們按順序來說,你陰虛的情況,比陽虛的情況要出現得早。”
周楓一想也對,旋即色變道:“陰陽都缺,那我不是離死不遠了?”
宣天佑正色道:“不然你為什么現在變成這狀態?照我的推測,你是因為‘真陰’出現問題,才會對異性刺激產生需求,必須靠異性的刺激才能激出內氣。可是長期以來,你一直利用‘陰’來刺激自己,導致本身的‘陽’受損,結果才導致了陽虛的結果。簡單說就是,陽虛是因陰虛所致。”
周楓不由點頭:“有理。”
宣天佑繼續道:“再把這個推測深入推敲一下,為什么最初你那什么‘用氣過度’后,不是先出現陽虛,而是先出現陰虛?原因很簡單,因為御血編本身就是一套以‘陰性’為主的功法。這就是支持我認為這套氣功是女人創出來的緣由。”
周楓嘆道:“我真是服了你了,這套氣功的創始人確實是個女人。”
在取得御血編的“元墓”,有相關的碑文,上面說明了御血編的來源,正是來自一個姓名怎么看都像女人的人。
但這事他并沒有告訴過宣天佑,后者竟然自己推了出來,令周楓不由刮目相看。
宣天佑得意洋洋地道:“這叫本事。再進一步推測,為什么長生氣對你的御血編有用,正因為長生氣雖然最終目標是‘陰陽合一’,但起源的根仍是‘陽’,而你的御血編的根是‘陰’。嘿,不過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推測,并沒有實據。”
周楓一震道:“不,你的推測相當有道理,讓我想通了不少東西。”
忽然之間,藉著宣天佑的推測,他明白過來,之前的推測并沒有錯。
簡單地說,就是御血編屬陰,而他以“純陽”的男子之身修煉這套氣功,原本就不合適。
之所以御血編沒有對他現在的情況有記載,正是因為這套功法原本是給女人練的,他能練到現在的境界,完全是個奇跡。
換句話說,他以男子身練成御血編,這是前無古人的情況,所以將來會變成怎樣,就算是這套氣功的創始人,也無法給出預計,得全靠他自己來掌握!
要不是和宣天佑巧遇,恐怕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因御血編而亡。但現在有了長生籍這以“陽”為根、可以調濟陰陽的氣功,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要將長生籍練好,長生氣和御血氣相結合,不僅能讓他擺脫性命危機,說不定還會有更多意料不到的好結果。
就在這時,他又是一震,臉色古怪地看著宣天佑。
宣天佑莫名其妙地道:“看我干嘛?”
周楓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宣天佑見他神色凝重,也不由緊張起來:“說!”
周楓沉聲道:“既然御血編是寫給女人練的,那你身為男人,恐怕……”
宣天佑不是笨蛋,色變道:“你是說我練不出來?但你又是怎么練出來的?”
周楓嘆道:“我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因為我初練時,年紀還小,男女陰陽的區別還不明顯,所以才能練出來。”
宣天佑臉色大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明白周楓的意思。
男女性征的明顯區別,是要在青春發育期之后才會顯現出來。而在那之前,確實陰陽難明。
問題是,他宣天佑現在已經年逾六十,陰陽特征早已定死,確實能練出來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良久,他才頹然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下午三點,兩人才在燕京機場下了飛機。
論城市規模,燕京作為華夏首府,比華寧市和南海市加起來還要大,就連民航機場都有三個之多,不像華寧和南海均只有一個。
從候機大廳出去后,入目全是人流,連路都找不到。幸好有宣天佑這本地通,帶著周楓三轉兩轉,到了出租車區,坐上一輛出租車,離開了機場。
一路上宣天佑不知道是因為登機前的談話,還是因為他要治的那人的傷病,顯得心事重重,格外沒有精神。
周楓也不打擾他,望著窗外的風景,腦海里不斷閃過各種念頭。
出租車出了機場區,很快上了繞城高速,并沒有進城,而是朝著城北的方向而去。
半個小時后,出租車下了高速,一路前行,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偏僻。
周楓忍不住問道:“我們到底去哪?”
宣天佑心不在焉地道:“香軒,在北郊。”
周楓疑惑道:“他重病了怎么沒住院?”
宣天佑心事重重地道:“他的病醫院沒得治,根源性肢體衰竭癥,比癌癥還難治,現在還沒有對癥的治療辦法。與其住在醫院那種死氣沉沉的地方,不如住在家里養,情況還好點。”
周楓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具體的病名,好奇地問道:“這是個什么樣病?”
宣天佑終于精神集中了點,看他一眼,淡淡地道:“簡單說,就是提前衰老,身體無來由地早衰。我試了不下百種辦法,中西醫都試了,始終沒有結果。”
周楓思索道:“那你為什么覺得我能治他?”
宣天佑勉強振作精神:“不是覺得你能治他,而是病急亂投醫,每找到一個沒見過的辦法,我都會嘗試。”
周楓這才明白過來。
車子駛了一截,忽然繞進一條山路,漸漸駛進群山之間。
周圍漸漸被山景遮擋,周圍沒了其它車輛。
在群山間繞了半個小時,出租車忽然停了下來。
宣天佑付了車錢,開門下車,道:“到了。”
周楓跟著他下了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登時一呆,失聲道:“坤予觀?是個道觀?!”
前方三四十米外,一座難得見到的古道觀建筑靜靜而立,一眼看去,至少超過五十年的歷史,整個道觀的前門破舊,完全沒有香火游客。
前門的上方,陳舊的牌匾上寫著“坤予觀”三個隸體字,透著股秀氣。
宣天佑帶著他朝道觀走去,邊走邊道:“坤予觀是長生宗在燕京的分支,我當年的長生籍就是在這里學的。觀主叫清寧真人,算是我的師弟。不過平時他都是以修行為主,所以咱們不用去打擾他,直接去找小然就行。”
周楓滿頭霧水地問道:“小然又是誰?”
宣天佑眼中閃過一縷異色:“算是我師妹,道號清然。”
周楓一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個男病人,原來是個女的。
宣天佑沒再多說,帶著他進了坤予觀,繞過前殿,徑直朝后院而去。
周楓沿途觀望,這地方倒是不小,不過由內至外均上了年頭,處處透著古腐氣息,令人生出穿越到了幾百年前的錯覺。
前院的大殿內有兩個年輕人穿著灰色的長袍道裝,正在打掃,此外半條人影都看不到。
到了后院,一排排獨立的小屋有序地分布在寬闊的院落里,屋前屋后綠草青蔭,格外幽靜。
粗略一看,這地方至少有三十到四十間屋子,基本上都關著屋門。偶爾有人站在屋門前或觀景,或打掃,或做操,但基本上都不看進來的他們。
“坤予觀的教義是莊子之道,所以除了必要的接觸,大家基本上都不會有多余的交流。”宣天佑解釋道,“莊子聽過吧?”
“聽過。”周楓暗忖我好歹也是學霸一枚,這都沒聽過才叫奇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后院的盡頭,那處有一間屋子和其它屋子相距較遠,周圍被幾棵大樹圍著,有種和其它屋子隔絕的感覺。
到了屋前,宣天佑輕輕敲了敲屋門。
房門打開。
周楓登時張大了嘴,合不上了。
開門的是個一個穿著道裝年輕女孩,雖然無妝,但仍看得出容顏俏麗,年紀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這樣的女孩,正常情況下應該還在學校讀書,竟然也在這學道?!
“師伯。”那女孩看見宣天佑,立刻開口,聲音甜美,“師父在里面,你先看看她吧。”
宣天佑點點頭,不及給周楓介紹她,大步走進屋子。
周楓有點尷尬,不知道該不該跟進去。
那女孩有點好奇地打量他,輕聲問道:“你是?”
周楓撓撓頭:“老宣找我來治那位清然道長的……”
女孩驚奇地道:“你?你是醫生么?”
周楓看著她仍透著稚氣的娃娃臉,心里好感大生,道:“不是。”目光不由下滑少許,打量她身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袍掩蓋的緣故,怎么看她身材都有點平板。
女孩沒注意到他的“無禮”,打了個稽首。
周楓從未見過人行這種禮,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才好。
幸好屋內宣天佑的聲音傳出來:“周楓!進來!”
周楓趕緊走進屋子,只見布置簡樸的房間內光線明亮,一張木床上躺著一位長發如瀑的女道。
周楓渾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著那女道。
乍一看去,她滿臉皺紋,怎么看都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但擅于察色觀血的他,卻立刻發覺她的外貌并非真實年齡。
滿頭銀發和宣天佑有得一拼的女道正好轉頭看他,目光祥和中帶著好奇,開口問道:“這位小施主就是你說的那人?”
宣天佑點頭道:“是。”
女道目光上下打量周楓,訝道:“我很難相信,這位小施主竟然懂得氣功。”
宣天佑嘆道:“在遇到他之前我從不相信有人能二十來歲就能練出內氣來,但他證明了我以前只是坐井觀天。”
女道把目光移回他臉上,溫柔地道:“但你說過,你會親手治好我。”
宣天佑澀然道:“我當然希望能做到,但你最近情況這么糟,我……我怕沒那個時間了……”
女道柔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既然這樣,何不隨緣呢?”
看書罔小說首發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