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潘水，一片寂靜，在寂靜之中，又有很多詭異的聲音，那種聲音，壓根就說不上是什么玩意發出來的，總之很詭異。

甄土飛深吸一口氣，四下觀看，但是，卻連個人影都沒有，詭異之中，卻帶著一種祥和之氣，二者雖然相互矛盾，但是，此時的氛圍，卻一點也不矛盾，因為甄土飛分不清那個是現實，哪個是心理的幻覺。

甄土飛繼續前進，湖面之上，月亮隨著甄土飛的腳步，一直都在移動，這讓他覺得有無數的影子，都在跟著自己的腳步移動。

不過，甄土飛深知，此地陰氣雖然旺盛，但是，卻沒有鬼魂存在，因為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危機感，于是又走了一段路。

死水潭終于出現在面前，此地本是深谷，據老一輩們說，潘水改道之后，才有一部分的水進入深谷，形成了如今的死水！之所以說是死水，那是死水與潘水沒有直接的交換，自從多年前潘水灌入深谷之后，只有漲水的時候，潘水才進入死水潭一些，補充死水。故而，死水河面綠油油，帶著一股子惡臭味。

放眼望去，整個死水潭一片沉寂，感受不到一絲絲的生命氣息。但是，卻沒有上官青云所說的什么小孩子的哭泣之聲，甄土飛以為是天快要亮了，于是看了看時間，卻發現距離子時結束，還有十多分鐘。

甄土飛這就奇怪了，難道是村民的誤傳，死水潭這邊壓根就沒有什么小孩子的哭聲，他蹲在了死水湖畔，一直觀看死水，靜候死水有所動靜！

然而，直到村子中雞鳴之聲傳來，卻也沒有見到任何水鬼或者小孩子的魂魄！甄土飛這就奇怪了，莫非上官青云在欺騙他，若是真的欺騙，只怕那個將小杰帶到潘水的人，十有**就是他了！

想到此，甄土飛在掃了一眼平靜的死水湖面，轉身悄然離開了。

天亮之前，甄土飛回到了家里，看到其母親已經睡著了，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眼下想要抓到兇手，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但是，小杰的尸體就這樣陳列在他的家中，也不是個辦法，何況秋季是一個腐爛的季節，是蠕蟲泛濫的季節，死尸最多只能放三天左右，昨晚甄土飛打開棺材的時候，已經能嗅到一股子惡臭味了，如果再這樣放下去，三四天就徹底腐爛了。

但是，二叔一家人已然失去理智，將罪名歸到甄土飛的母親身上，怎么和他們商量一下呢，不管能不能找到兇手，小杰已然死去，就該早日入土為安。

第二天一大早，甄土飛又去了二叔家中，上官青云和幾位大漢正在院子中抽著旱煙，一見到甄土飛來了，就問甄土飛其母親的狀況。

“一直都在沉睡，她太累了，讓多休息一會兒吧！”甄土飛回道。

“這樣就好啊，這邊你也不要太擔心，你二叔和二娘也已經休息了……”上官青云沉聲回道。

二叔和二娘，一直哭泣，直到天亮之后，才睡著了，村民們建議甄土飛不要去打擾了，甄土飛只能蹲在院子中，和上官青云聊了起來：“上官叔，我想小杰的尸體這樣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應該早點入土為安，何況現在的這個季節，不比寒冬臘月……”

“哎，土飛，如今你二叔二娘已經失去了理智，埋葬之事，么人做主??！”上官青云嘆道。

想想也是，由于甄土飛的母親帶著小杰去拾柴，結果將小杰死亡的責任推到了他母親身上，這樣一來，村上還有誰敢在二叔，二娘不同意的情況下埋葬小杰，萬一上官青云等人埋葬了，到時候嚷嚷著討要小杰，又說他們活埋了小杰，誰能承受的了這樣的誣蔑。

甄土飛不禁皺了皺眉，這事的確不好辦??！

“土飛，你二叔說過，小杰的尸體，要埋在你家的院子中……”就此時，一旁的二愣子突然說話了。

這話一出口，上官青云立馬臉色陰沉下來：“二愣子，你亂說什么呢，那只是氣話，不能當真！”

甄土飛聽到這話，面色立馬鐵青起來，二叔的言辭，著實太霸道了，不過反過來想想，人家的孩子都死了，失去理智，說再過分的話，也不能全怪他們。

“我沒有亂說，他不是還說讓土飛媽媽陪葬么，說這話的時候，你也在場的??！”二愣子辯解道。

甄土飛聞言，心中不由得來氣了，如果剛才的話，可以當做是氣話的話，現在他完全有些不能理解二叔了，若是二娘說了這樣的話，也情有可原，畢竟她是女人嘛，但是，一個男人，不應該這樣糊涂吧？

“土飛，你也別往心里去，畢竟你二叔……”上官青云見到甄土飛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了，急忙說道。

甄土飛點了點頭，說真的，若是讓他懷疑上官青云還真的做不來，自從自己的父親離開人世之后，他不少幫過甄土飛：“沒事，我去看看二叔他們吧？”

“土飛，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在等等，看看這一覺睡起來，你二叔會不會好點，你先去照顧你母親吧，那邊就你母親一人！”上官青云建議道。

甄土飛聞言，盡量拋開心中的不快，擠出了一絲笑容：“這邊就有勞上官叔您們了！”

“去吧，去吧！”二愣子擺了擺手。

甄土飛掃了一眼二愣子，此人和他不是很熟，貌似比他小一兩歲，當初在村上一起上學的時候，二愣子活活的就是一個傻子，他又是高年級學生，就沒有任何的接觸。

后來，他念書去縣城，去市區，就很少見到此人了。

“去吧，去吧……去吧……”二愣子又擺了擺手。

甄土飛不禁皺了皺眉，雖然他和二愣子之間很少交往，但是，關于二愣子的一件事，他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他五年級的時候，二愣子雖然僅僅小甄土飛一歲，卻由于智商的問題，一直都在重復攻讀一年級。

突然有一天，甄土飛聽到有學妹被人強暴了，就跟著眾人去看，就在操場的樹蔭之中，還真是見到了那個被殘害的三年級小妹妹。

據小妹妹的哭訴，強暴她的人，正是傻子二愣子。

這事一時之間，在整個村上傳開了，因為這事，二愣子成了村上的危險人物，也被學校開除了，但是，也正是二愣子是傻子，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那位被殘害的小姑娘，在學校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轉學了，家長帶著她離開了村子，至此甄土飛再也沒有見到那個小女孩，據村民們的傳言，好像去了大城市，后來還發達了。

在甄土飛關注二愣子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見他目光有些閃爍，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甄土飛不禁搖了搖頭，這家伙也不是全傻，經過上官青云的兩次臭罵，他貌似已經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對了。

想到此，甄土飛就離開了二叔家。

回到家的時候，甄土飛見其母親還在沉睡，覺得該讓母親吃點東西才對，這樣下去，母親一定會餓壞身子的。

于是來到廚房，開始做飯，家里的境遇，在甄土飛畢業之后，依舊沒有一點改善，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

甄土飛找了好一陣子，卻連一點大米也沒有找到，像母親這樣的狀況，喝點清米粥，最容易吸收。甄土飛不禁一陣心酸，一定是大米的價格比麥子好點，為了還款，母親將秋季產下的大米，全部都賣出去了。

接著，他揭開了一個發黑的木柜子，從中取出了一些面粉，見家里的面粉，還是和幾年前一樣，黑面和白面混合在一起，顏色有些淡。

甄土飛嘆了一口氣，這些年著實讓母親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如今的社會，別人家的黑面都喂豬，喂狗了，而他母親卻一直都在吃！

拭去眼角的淚花，甄土飛將取來的面粉，倒在一個小盆子中，接著又配了溫水，將一些溫水倒在了盆子中，用筷子快速的攪動起來。

不大一會兒，盆子中便出現了一碗左右的面削，倒在面板之上，用切刀剁碎了，成了細細的，一條，一條的面削。

這時，架了柴火的灶頭之上那口大鍋，已然沸騰起來。甄土飛將做好的面削倒進了沸水之中，用筷子攪勻，蓋上了鍋蓋。

繼而，甄土飛又從一個大缸之中，取出了一碗酸菜，等面削煮熟之時，將酸菜倒進面削之中。這種飯，在甄土飛的家鄉，有一種專用名詞叫“酸菜拌湯”，雖然沒有油，不加任何調料，但是，味道卻非常的可口，尤其是其中添加的土豆，吃起來津津有味。

甄土飛肴了一碗酸菜拌湯，找到自己小時候吃過飯的小勺子，去了母親的房間。

母親依然沉睡著，甄土飛搖了搖母親，就這時，母親卻從驚嚇中跳了起來：“水鬼……快跑啊，小杰快跑，水鬼……”

甄土飛急忙抓住了母親的手臂，鎮靜的望著母親：“媽媽，我回來了！”

母親見到甄土飛的一刻，眼神更加的驚恐，立馬掙脫了甄土飛的手臂，貼在了墻角：“水鬼，你還我小杰，你還我小杰……”

“媽媽，是我……”甄土飛深吸一口氣，應道。

甄土飛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自己的名字，以便喚醒自己母親的記憶，另外也在注意著，就怕母親嚇得亂跑，因此在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