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傑攜楊翠花遠從瀋陽來京,給了兄妹倆一個意外之喜。
夫妻兩人到了北京火車站才往廠裡掛電話。
接到電話的陳雪很興奮,一邊通知劉大同開車接上大山與董潔,一起去車站接人,一邊在電話裡嘰嘰喳喳激動的講了半天的話。“翠花姐,你們在候車室等著別動地方,大山他們可能得耽誤一會兒纔到。車子坐不下那麼多人,我就不去車站接你們了。回頭,咱們找機會聚聚,我做東,呵呵,來了北京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跟你講,北京好吃的好玩的地兒,咱不敢說知道的多清楚,大體上也摸了個七八分……”
劉大同先接了董潔,又跑了一趟大山就讀的學(xué)校。
左右一耽擱,再去候車室裡裡外外找人,就花去了小半天的工夫。
“趙哥,你也真是的,來之前也不先吱一聲,看,多誤事呀,害得小寶寶也跟著多受了半天累。”
見了面,大山連忙去接趙傑抱在懷裡的小娃娃,“這就是寶寶吧?哇,好重哦。”
兩個大包的行李,劉大同提起了一個,趙傑提起另一個,邊走邊笑道:“都半歲多了,吃好喝好,一個大胖小子,能不重麼?”
“應(yīng)該我們回瀋陽看你們纔對,哎呀,真是,讓你們大老遠跑過來。”
楊翠花挽起董潔的手,“你們兩個孩子,千里迢迢來了北京,你趙哥可不放心了,總說要來瞧瞧。不巧去年我有了身子,想來也來不了。現(xiàn)在孩子大了。身體壯壯實實的也不生病,大山正高三呢,說是要考北京的名牌大學(xué),功課肯定忙的很,我們自己商量了一下,乾脆趁著沒入冬,過來瞅瞅。”
董潔歪頭笑道:“呵呵,趙哥好像又胖了些。嫂子也更漂亮了,看起來,日子過得不錯,家裡一切都好吧?”
“好,都好著呢。張牧現(xiàn)在出息了,自打年前開始試著自己搞設(shè)計,現(xiàn)在也做了不少款式,賣地都挺好。就是吧。他總唸叨著,要是能在你身邊就好啦,你給指點指點改改設(shè)計圖紙啥的也更方便。這兩年,牛仔系列的衣服可是越賣越火。也沒有以前那些反對聲啦,你周靈阿姨休息時,也敢穿著走出去了。還有,你趙哥的那個飯店,如今擴大經(jīng)營可成酒樓了,哪天的流水都少不了。咱們一切都好,只聽說你們過得也不錯,沒有自己親眼瞧見,怎麼也不放心哪。”
那家小飯館。離開瀋陽時,大山堅持退出自己的份子,算是趙傑獨自經(jīng)營。“嗯,看得出,嫂子臉子紅潤,趙哥肯定盡心照顧了。”
楊翠花摸摸自己的臉。有點擔(dān)心,“我是不是胖了很多啊?自打生下寶寶,一天到晚吃的又多又好,我以前地衣服通通都小了一碼,穿不上啦。你趙哥那人,整個有子萬事足,只會笑呵呵抱著自己的兒子,口口聲聲都是好好,不錯不錯的。”
董潔偏頭打量了一會兒,“是胖了一點點。哎呀,生過小寶寶以後,都這樣啦。嫂子個高,胖點更好看。再說,只要趙哥沒意見,嫂子你怕什麼?”
楊翠花斜了她一眼,“那可不行,現(xiàn)如今日子好過了,漂亮的衣服也有條件買啦,我可不能胖得沒法穿。以前沒條件打扮,現(xiàn)在可不能因爲太胖打扮不了。”她衝趙傑那邊努努嘴,“你趙哥現(xiàn)在應(yīng)酬也多,他那些箇舊日戰(zhàn)友,天南地北的都有,時不時也會湊一塊聚聚,不說別的,就衝這,我也不能給他丟人呀。真要成了個大胖子,你趙哥跟人一介紹,多沒面子,是不是?”
走在一邊的趙傑,聽到這話,回頭笑道:“我那些個戰(zhàn)友,哪個不羨慕我娶了個漂亮老婆?都說我有福氣呢,現(xiàn)在咱們兒子也有了,該吃你就吃。大山,你是不知道,你嫂子呀,現(xiàn)在都不吃肉了,光吃疏菜,說怕長肉,人家要減肥呢。喏,夏天那陣子,翻出件從前的裙子,怎麼樣也穿不進去,你嫂子多能啊,硬是咬牙一天沒吃東西,發(fā)誓說要瘦到能塞進那條裙子裡算。”
大山與董潔一怔,只是不好意思當(dāng)著楊翠花地面放聲大笑,憋笑只憋得滿臉通紅。
楊翠花又羞又急,嗔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這人真討厭!”
說說笑笑回了家。
因爲帶著孩子,趙傑託關(guān)係搞了兩張臥鋪票,一路上除了空間窄些也悶了些,基本上也沒覺得有多累。
先由大山帶著,前前後後參觀了下四合院。兩人都對這套房子連聲讚歎,地方大,景色也好,一磚一瓦古樸中透著大氣,室內(nèi)的傢俱擺設(shè)尤其別具匠心。
“我和你趙哥去年也在瀋陽新買了房子。我爸媽要幫我?guī)殞殻妒沁x了套三室兩廳的樓房,當(dāng)時也覺得地方夠大,和你這裡一比,卻給比成鴿子籠啦。當(dāng)初屋裡擺設(shè)那也正經(jīng)費了一番心思的,去過地朋友哪個都誇好,咱自己也覺得不錯,這會兒咋就突然覺得自己家有點拿不出手了呢?”
趙傑接口道:“別的且不說,你說我當(dāng)初怎麼就覺得樓房好呢?聽人說住三樓四樓最好,還爲自己買了三樓的房子很是沾沾自喜了半天。現(xiàn)在瞅瞅,還是這樣腳踏實地好啊,有個大點的院子,栽花種樹,小孩子活動空間也大,多好!”
大山把他們讓到客廳裡,自己一邊泡茶,一邊道:“這樓房有樓房的好,平房有平房的好,只要是自己的家,住著舒服,都好,都好。”
董潔取了幾樣點心,洗了兩盤水果,把一張桌子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大山接過寶寶,抱著他坐到沙發(fā)裡,趙傑夫妻騰出手來吃點心喝茶。
楊翠花拿顆蘋果咬著吃,“紅葉呢?她不是住這兒麼?上班去了?”
“她這兩天去上海啦,上海的專賣店也離不開她。現(xiàn)在紅葉姐最辛苦。上海北京要跑來跑去,每個月總有幾天得在路上奔波。”
大山抱著孩子,忽然“哎喲”一聲叫出來。
“怎麼了?”
楊翠花立刻站起來,鼻中聞到一股異味。
趙傑接過孩子,“哦,這小子拉了。”他晃晃兒子,“臭小子,你搞了個大工程。”
楊翠花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傢伙。能吃能喝也能拉。那個,一路上都裹得緊,想著回家也讓他鬆快鬆快,剛把他的尿布轍下來,就這一會兒工夫,他就闖禍了。”
她擰擰兒子地小鼻子,小傢伙笑嘻嘻的,咧著嘴笑得得意。一隻手還不安分的要去揪站在一邊的咆哮地耳朵。
“大山,你把髒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洗去。”
“沒關(guān)係,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先坐一會兒。”
大山狼狽的跑回後院。董潔從櫃子裡另拿了一套衣服。因爲上衣和褲子都髒了,大山索性全部脫下,只留條內(nèi)褲。
董潔忍著笑,安慰道:“小孩子的便便味道不重啦,洗洗就好了。哥,先聲明哦,你要自己洗!”
大山一邊穿上乾淨(jìng)衣服,一邊沒好氣的啐了她一口,“幸災(zāi)樂禍地鬼丫頭。放心,沒敢指望你。”把髒衣服用水衝了衝,衝去異物,倒進洗衣粉泡著,“晚上再洗。”
客廳裡,楊翠花已經(jīng)把兒子弄的清爽了。她一邊給兒子換尿布。一邊問:“咦,大山,不是說你把小潔帶大的麼?小孩子都這樣啦,小潔小的時候,也沒少往你身上拉呀尿呀吧?”
“嫂子。”
董潔跺腳不依,她、她哪有啊。
大山搖頭,想了一下,“沒有啊,小潔別說拉,就是尿也不曾尿到我身上一次。她呀。每次想便便了,都會提前哼哼,腿腳亂蹬亂動,我直接抱她大小便就行了。”
楊翠花不信,取笑道:“一次都沒有?大山,你可不能因爲小潔在跟前,就昧著良心講話啊。”
“真的沒有。唔,除了她生病,好長時間不清醒,才需要墊上尿布。”
楊翠花驚詫的笑道:“想不到,咱們小潔,連做嬰兒,也做地這麼與衆(zhòng)不同。”
董潔有些尷尬,呃,這是誇她吧?好像是。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呀?
外面?zhèn)鱽黹_門聲,隨後響起了撲通撲通的腳步聲。
卻是陳雪風(fēng)風(fēng)火火,打外面一陣風(fēng)一般捲了進來,嘴裡一迭聲嚷嚷道:“快,小寶寶在哪兒?給我瞧瞧!”
進了屋,正正經(jīng)經(jīng)一一與衆(zhòng)人打招呼問好。
然後忙不迭擠到楊翠花跟前,“哎呀,寶寶都這麼大了呀?去年我回家那陣兒,他還在翠花姐你肚子裡藏著,一轉(zhuǎn)眼都半歲多了。真是,一直都覺得自己挺年輕,現(xiàn)在呀,生生被寶寶給比老嘍。”
楊翠花輕聲責(zé)備道:“你呀,都二十多歲地大姑娘了,也就是這幾年一直在外面,自己長本事了,家裡人也管不動你,才由得你一人獨身到現(xiàn)在。要不然,現(xiàn)在也該是孩子她媽了,還這麼一副急驚風(fēng)的性子。”
陳雪擺擺手,不在意道:“我也就是在你們這些老朋友面前,活潑一些就是。哪天領(lǐng)你到咱們在北京的工廠,你打聽打聽去,誰不知道他們陳廠長,嗯,是個鐵面無私、做事認真、腳踏實地……”
只聽得楊翠花掩嘴直樂,“得得得,怕是人家都說你是個歷害的姑娘纔對吧?”
陳雪只管伸手去抱孩子,“愛說啥說啥,哎喲,寶寶,乖,姨抱抱啊。”
她把孩子抱自己懷裡,擠眉弄眼逗弄,“來,笑一個……哇,笑了笑了,翠花姐,看,小孩子都這麼喜歡我,一見我就笑,誰說我歷害了?純粹造謠,是不是啊?寶寶最乖了,再笑一個……”
“明明是寶寶脾氣好,不認生,見誰都笑瞇瞇。”
董潔探頭過來給她漏氣。扮個鬼臉笑道:“嫂子,咱們地陳大廠長,平時可威風(fēng)著呢,在廠裡,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主。上次我聽幾個人湊一塊,一個說:這麼厲害的姑娘,將來嫁得出去麼?另一個反駁:咱陳廠長能幹,男人娶了多省心?就不知道,哪個男人有勇氣娶了……哇,救命啊,小雪姐姐打人了!”
陳雪剛作勢擡起手,董潔已經(jīng)一哇哇叫著一溜煙躲大山背後去了。
陳雪咬牙:“這個惡人先告狀的小鬼,翠花姐,你甭聽她亂講。那纔是個鬼精鬼精的丫頭,北京這邊的廠,做出來的服裝,質(zhì)量抓的格外嚴,縫上做工要求就高。小潔只管做出樣品,聲明,不到她那個標準就得返工,她自己躲後面下個命令就得,惡人全由我來做,我歷害?還不都是被她逼出來的!”
大山給趙傑添滿茶水,悄聲道:“她倆人平日裡玩笑慣了。呵呵,也不知道這倆人湊一塊,到底是小雪姐姐變年輕了呢,還是小潔變得成熟了?反正,感覺兩人差不多大就是。”
趙傑有些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有時想想,咱們幾人碰頭合計開廠,好像還是昨天地事,這一轉(zhuǎn)眼,廠子開的是越來越大,影響也越來越大。從前創(chuàng)業(yè)時的幾個人,也天南海北分散開來,再像從前那樣聚到一起,已經(jīng)很難了。”
“我聽說,學(xué)敏姐姐也離開咱們廠了?”
趙傑點頭,“去年走的。她回鄉(xiāng),嫁了人,然後跟丈夫商量著,想自己做點事。咱們廠子的衣服不是很好賣麼?又聽人說在南方擺攤倒服裝很賺錢。她自己手裡也有筆資金,在咱們廠也有關(guān)係,索性去了南方,聽說在廣洲那邊弄了個店,每個月都要從咱們廠進一大批服裝,想來,生意一定紅火的很。”
大山點頭,雖然今時今日,服裝廠早已壯大,更帶動了周邊一些小廠共同發(fā)展,他卻不會忘記,當(dāng)初建廠地七人元老。“對了,盼弟姐姐呢?她還好嗎?”
答話的是楊翠花。“盼弟也要結(jié)婚了,彩禮都過了。嫁在城裡,買了新房,她的陪嫁又是全套的家電,可威風(fēng)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