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七和付九帶著魂不守舍的我和灰頭土臉的王敬還有徐凌雪回到了蔡瘸子的家。一推里屋門,阿雪正坐在桌子旁,點著蠟燭,手里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阿雪見我們回來,一揮手,范老七和付九識趣地出了里屋帶上門。
“都坐?!卑⒀┻€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以前我還覺得可能性格就這樣可以接受,現在我只覺得眼前這位似乎沒安什么好心。
“阿”我剛想開口,阿雪對著王敬和徐凌雪一揮手,她倆頓時倒在桌子上暈倒了。
阿雪一直擺弄著手里的紙,“說吧,想問什么就問,你時間不多了?!?
“許薇來了。”我壓抑著心里的火。
“我知道?!?
“我的眼睛被她拿走了?!?
“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你其實早就來了,對么?”
阿雪本來擺弄著紙的手突然停頓一下,“對?!?
“你也早就知道我們來這會出事,所以來之前你才說要我們小心。”我突然站起來激動地吼道,“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出現幫我們?”
阿雪的臉上頓時罩上一片陰霾,手里的紙伸向旁邊的蠟燭。只要蠟燭的火苗往上跳動一點,這紙就被燒著了。“你們來這的時候見過一個老頭,對吧?”
我沒明白她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我點點頭坐下來。
“我手里的就是那老頭。那就是個紙人,也是這里最后的一張紙,你想救的那個人,這是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不在許薇消失之前抓住它,它也會成灰。既然是不領情,那我就燒了它?!?
我啞口無言。阿雪把那紙遠離蠟燭,放在桌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過了半晌才嘆口氣,“我知道你想過普通的生活,所以你沒了陰陽眼沒準也是好事。在死之前你看不見鬼魂,不也挺好么?”
“沒了命,就什么都沒了?!蔽蚁乱庾R地看了一眼王敬,就這么一眼,就讓阿雪捕捉到了。她走到王敬的背后,伸手搭在她肩膀,“你是放不下她?”
“早晚你不也會變成她么?”
我剛說出口,我就覺得整個屋子的溫度下降了不少。阿雪直勾勾地盯著我,“是不是聽說什么了?”
她既沒承認又沒否認,我越來越感覺許薇說的可能是對的。突如其來的叛逆讓我也反盯回去,我倆就這么僵持著,我也不知道我哪來的膽子居然敢這么和冥界二把手說話。
一人一鬼就這么僵持著,最終還是阿雪先松了口氣,“算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反正你也活不長了。沒了陰陽眼的原宿主,你只能再活六個晚上。第七個,就是你的頭七了?!?
阿雪拿起那張紙,也不理會我,直接就要出去。她站在門口說道,“你的朋友我會想辦法還給你。你們幾個我也會讓付九他們送你們回去。你要記住一點,我始終都不會害你。”
她出去了,王敬和徐凌雪也醒了過來。她倆就跟喝醉了酒一樣,捂著腦袋,似乎還沒清醒。
我看著王敬,阿雪說她不會害我,但是她可沒說不會害她。
懷疑已經扎了根,總有一天會開花結果。
我們在蔡瘸子家過了一晚,第二天我們走的時候也沒見到蔡瘸子。劉瞎子已經死了,那他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付九和范老七帶著我們回了車站,本來范老七還想去那飯店再蹭一頓,我把他攔住了。因為當初老板借我們的自行車被我們忘在蔡瘸子家了。
又是一路火車,屁股硌得生疼,我還得注意著,別一不小心再把眼睛掉出來,嚇到別人。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的不是我還有六天的日子,上次阿雪也是這么說的,但是到頭來我還是活到了現在。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一個是老三的事,一個就是王敬,她最后到底會怎么樣,最后一個,就是拿了陰陽眼的許薇,她到底要做什么。不過反過來想,陰陽眼都給她了,她也沒必要再來糾纏我了。
我們下了車,倆鬼差先拿著票回去冥界報銷去了。我這腳剛落地,一個不小心,地上有塊石頭我沒注意,直接絆了我一下。我生怕我眼睛再掉出來,趕緊捂著臉。王敬和徐凌雪把我拉起來,我一抬眼,我眼前有個瞎子,正在擺攤算卦。
火車站擺攤,這貨也真是會做買賣。
“哥,咱要去哪?”徐凌雪問道。
現在這已經中午了,刨去車上過了兩天,我還有四天的時間?!白甙桑然貙W校?!?
沒等我們邁開步,這老瞎子突然躥起來一把抓住我,手里還拿著一個銅鏡,“好家伙,你這厲鬼竟敢光天化日現身?還不速速離去!”
這都哪跟哪啊?我跟瞎子就這么合不來?
“我說這位老先生,您在這擺攤就擺攤,攔我們干嘛?。俊蔽蚁霋昝撨@家伙的手,這手勁還真大。
我們幾個和這瞎子僵持不下,周圍的人都快圍了個圈看熱鬧了。我還琢磨著怎么辦,突然有人從人群里鉆出來。
“老四啊,你可回來了?!狈搅謴娜巳豪锍鰜?,伸手就拉我,他看見這瞎子的時候,突然畢恭畢敬地說道,“大師啊,您算的真準,您趕緊跟我回去一趟吧,我家的事全指望大師了?!?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等老夫我收拾收拾?!边@他才松開手。
我湊近方林耳朵問道,“這什么情況???”
“昨天啊我碰見這先生,他讓我們今天中午來火車站,說是有高人來,我這就來了,就看見你們了。”方林一臉的著急,“有啥話等一會再說,你們要是沒事就跟我一起回我家一趟,我家出事了,有你們在我才放心?!?
“你家又出事了?方海惹禍了?”我無語道。
方林一個勁地搖頭,“別提了,要多邪門有多邪門?!?
那瞎子把地上擺的什么八卦圖啊,銅錢啊,簽筒啊卷成一卷往胳膊下一夾,拿著馬扎就過來了。周圍的人也都散了。雖然不知道這瞎子有什么底細,但是方林的事才重要。我們三個跟在方林后面,這瞎子居然還是抓著我,“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