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有些微妙。
沒有了直接跟總部的溝通,雙子座覺得了略不知所措。
尤其是隨著郭怒的到來,周圍的信號好像被徹底斷絕了,只有蘇小輕跟蘇亦凡的通訊依然維持著。
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最初尼奧的設想有多幼稚,利用技術上的壁壘想要讓蘇小輕失去遙控能力簡直就是妄想。
雙子座知道應該怎么辦,他知道應該指揮撤離,應該讓自己的部下們盡快避免落人口實,并盡量跟當地官方好好溝通。
可惜有個郭怒在這里,雙子座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家長看著要擼管的少年,尷尬又無助,怎么做都不太好。
郭怒好像能理解雙子座的這種糾結心情,一臉和氣地說道:“你們的人可以現在撤離,但要接受我們的監督。”
雙子座無可奈何地點頭:“好吧……其他國家的隊伍也一樣?”
“在這里都一樣。”郭怒說,“除非你是伊朗人。”
伊朗和天朝之間的關系大家都心知肚明,雙子座無奈地搖頭道:“我生在耶路撒冷行不行?”
“當然不行,我們是唯物主義政府。”郭怒一臉正色地說,“雖然我們很尊重宗教信仰。”
雙子座發現自己這點交涉本領對郭怒完全沒用,這老小子軟硬不吃,一團和氣之下態度其實很堅決。
蘇亦凡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沒有說話,但他的一只手始終牽著妮爾的手不肯放開。
自從郭怒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妮爾就表現得沒那么強烈的敵意了,但仍是表現得十分警惕。
兩個人還是很像那種出來郊游的小情侶,手牽手的姿勢很自然。
唯一不同的是,這對小情侶的狀態略顯凄慘,不僅身上有傷,汗水塵土和草屑沾在身上,活像剛打了一場不要命的野戰。
蘇小輕在電話那邊沒說什么,只是依舊在輕聲安慰蘇亦凡:“沒關系,郭局長負責東林市的國際安全事務我,他人很不錯。”
蘇亦凡現在才不相信什么所謂“人很不錯”的評價,他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每個人在利益面前都很殘酷。
郭怒依舊在和和氣氣地笑著:“今天我們的工作有點多,希望大家多配合。”
越是這樣的態度越讓雙子座不安,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改變什么了,只能點頭:“我們現在撤離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郭怒笑瞇瞇地說,“艾伯特交接的問題頭頭們已經研究過了,你不用擔心。”
雙子座長出了一口氣,剛才面對艾伯特的時候他都沒這么擔心。
“那家伙可是個危險分子,押送過程要小心。”郭怒繼續笑瞇瞇地囑咐說,“他在我國犯下的罪行按照現在的法律足夠判處死刑了,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蘇亦凡在旁邊聽了有點不開心,忍不住問道:“那什么時候才能追究?”
“官方引渡。”郭怒說得一臉輕松,“要努力讓他活著回到英國啊朋友們,加油!”
這幾乎等于是安全威脅了,雙子座聽得心里一陣不舒服,但也無可奈何。
誰更有力量誰就有話語權,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任何時代都適用。
蘇亦凡對艾伯特的處理意見有點看法:“那個人回到英國,說不定又要逃走了。”
“逃走的話,auu的代價可就有點大了。”郭怒笑呵呵地說道,“別這么看著我,我知道的細節可不多——你看看,我級別不夠。”
雙子座看了郭怒一眼,決定現在就走。
再聽這個老男人說下去,雙子座覺得自己大概會瘋掉。
郭怒也不再管雙子座走出去打算干什么,轉身對蘇亦凡說:“小蘇同學,你不要問我任何問題,原則上我是不會回答普通民眾任何問題的——你有問題問蘇小姐去,她愿意跟你說什么都跟我沒關系。”
蘇亦凡本來滿肚子的話都被憋回去了,無奈道:“那我就問一個問題也不行嗎?”
郭怒看著蘇亦凡身邊的妮爾,笑呵呵地回答道:“好啊,我的答案是沒問題。”
“…………”
蘇亦凡覺得自己玩語言游戲的確是嫩了點。
郭怒大概覺得自己跟一個高中生玩這種語言文字游戲確實是比較過分,又在蘇亦凡無語之后補充道:“別擔心了小蘇同學,我說的沒問題,至少是你兩個問題的答案。”
一瞬間聽懂了郭怒的話,蘇亦凡臉上的憂色一掃而空,興奮地扭頭去看妮爾。
現在的妮爾表現得比任何都更冷靜,她只是微微笑一下,然后扭過頭去。
“最后還是要蘇小輕幫忙,我真可憐。”
蘇亦凡安慰地蹭了蹭妮爾的手背,希望她心情好一些。
郭怒沒跟蘇亦凡啰嗦太多,只是喊人來清理現場,然后帶著蘇亦凡和妮爾離開了。兩個人第一次坐特殊部門官員的車,發現只是平淡無奇的一輛福特,還有點舊。
當然郭怒的車技的確是沒話說,他負責把兩個人從東林帶走,一直開到快到高速公路收費口的位置,這才在路邊停下。
臨近收費口的停車小廣場上有一輛蘇亦凡熟悉的小車,正是蘇小輕送給他的那輛高爾夫。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郭怒笑瞇瞇地下車,對蘇亦凡說,“管好你的小女朋友,讓她別在鬧事,剩下的事我們來處理。經過這次之后,我想那些笨蛋應該會消停一段時間。”
蘇亦凡一路上都挺沉默,蘇小輕大概也有無數的事要處理,暫時關閉了通訊。看了一路車窗外的風景,后背依然隱隱作痛的蘇亦凡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被什么東西沖刷過一樣,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已經很感謝了。”蘇亦凡很正式地跟郭怒握手,“是我太任性,給很多人添了麻煩。”
郭怒笑著搖搖頭:“這本來就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你還幫我們拿到了更多籌碼,不是壞事。”
不管是真心話還是客氣話,話說到這里也就算點到為止了。蘇亦凡帶著妮爾上了高爾夫,兩個人在郭怒的目送下去收費口拿卡,然后飛奔上了回濱海的高速公路。
依然是熟悉的路,從夜路變成了白天的路。妮爾臉上還是帶著點悶悶不樂,不過還是會偶爾轉頭看蘇亦凡。
妮爾的手臂傷口只是簡單處理,開車依然要蘇亦凡來,不過后背還在疼,蘇亦凡覺得自己的狀態也沒好到哪去。
沉默了一會,妮爾先開口。
“我不想見蘇小輕。”
蘇亦凡點頭:“我知道……但你身體里如果真的有東西,要讓輕姐幫忙。”
妮爾還想拒絕,蘇亦凡已經搶著說道:“就算是為了我,接受吧。”
這樣的請求蘇亦凡還是第一次對妮爾說,它帶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妮爾看了一眼蘇亦凡,猶豫了一兩秒鐘,終于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
蘇亦凡立刻覺得自己高興了不少。
“其實我也得修養幾天,不然這樣回去見我爸媽,我覺得他們會比艾伯特更可怕……”
妮爾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要不要告訴你媽媽咱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外國姑娘的確是比較癲,這話說出口妮爾自己雖然臉紅,心里感覺還好。反倒是蘇亦凡臉蹭蹭地紅得不行,一口氣憋下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身上的槍傷不重,恢復應該很快。”妮爾的目光停在蘇亦凡的身上,有些難過地說,“現在我傷得好像比你重?”
蘇亦凡其實渾身都在疼,但他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懲罰。就像以前無數次因為年少沖動想問題比較簡單,鬧出各種問題之后,他覺得這樣的懲罰自己能坦然接受。
“我也不知道……反正肩膀還在疼。”蘇亦凡盯著前方的路,“希望咱們能順利回到濱海。”
這時斷開聯絡一段時間的蘇小輕已經開始主動呼叫蘇亦凡,蘇亦凡接通了線路,拿著雙子座送給自己的手機,聽著藍牙耳機里的聲音,心情又好了一些。
“在回來的路上了?”蘇小輕問,“你們誰在開車?”
“是我。”蘇亦凡說,“妮爾受傷了,我先開一段。”
“你的體力還能開回濱海嗎?”蘇小輕有點著急地責備道,“別逞強,不行的話我讓人去接你們。”
蘇亦凡看了一眼妮爾,發現小姑娘雖然還是氣鼓鼓地不肯說話,不過耳朵明顯是在一抖一抖地想要挺清楚蘇小輕在說什么。
“我沒問題的輕姐。”蘇亦凡說,“傷口有點疼,不過沒什么。”
蘇小輕沒搭理蘇亦凡,而是大聲喊道:“妮爾你這個笨丫頭在想什么?趕快讓他休息,你來開車!”
雖然蘇小輕看不見自己,妮爾還是不自覺地對著那個藍牙耳機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動作。
“你在命令誰啊?”
蘇小輕知道藍牙耳機的音量足以讓妮爾聽見,所以她也沒再繼續大聲說話,而是很冷靜地問道:“你想讓auu追著你一輩子嗎?”
這句話的威脅比什么都有效,妮爾對蘇亦凡尖叫著喊道:“快找地方減速,停車,換我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