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冰冰在蘇亦凡房間里坐了大約四十分鐘就逃出來了，她總覺得蘇亦凡現(xiàn)在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樣。也不知道到底是楊冰冰的心態(tài)變了，還是蘇亦凡的心態(tài)變了，或是兩個人的心態(tài)都變了。
兩個人倒是很認真地談了一下現(xiàn)在楊冰冰遇到的一些問題，三消游戲不是不好做，是做好了才難。一聊之下蘇亦凡發(fā)現(xiàn)楊冰冰的審美對可愛的東西可能稍微有些抵觸，但這并不妨礙楊冰冰正常客觀地看待問題。如今互聯(lián)網(wǎng)帶動的萌審美風潮簡直勢無可擋，兩個人決定還是順著這個路子做下去。
至于三消規(guī)則什么的，蘇亦凡已經(jīng)幫楊冰冰想得很清楚了，連鎖、爆炸和特殊獎勵等機制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大家可以先用沒有美化過的游戲試玩一番，尋找漏洞。
楊冰冰對蘇亦凡倒是很相信：“你想的一定沒問題吧？”
蘇亦凡一點都不配合地謙虛：“不好說，我玩過的三消游戲也不多。”
兩個人就游戲本身的劇情和rpg要素討論了一下之后，楊冰冰告辭回自己的客人房繼續(xù)整理東西，蘇亦凡則是非常老實地去了父親書房。
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顧影看見楊冰冰低著頭從蘇亦凡房間里出來，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打招呼，最終還是決定裝著繼續(xù)看電視。
倒是蘇亦凡出來之后過去跟母親打了個招呼：“我去跟我爸說兩句話。”
顧影揮揮手好像趕蒼蠅一樣，想了想又叫住蘇亦凡，神秘兮兮地問兒子。
“你覺得那個程水馨，還有這個楊冰冰，哪個更好一點？”
蘇亦凡哭笑不得，心說自己母親問的這個問題還真尖銳。
“都好。”
“去去去！”顧影不樂意，“小小年紀還這么貪心，選一個得了。”
蘇亦凡一臉冷汗地逃走了，心說這是母親鼓勵自己早戀的節(jié)奏嗎？
書房里，蘇慎正在翻一本講中國近代教育史的書，聽見蘇亦凡腳步聲就放下書抬起頭。
蘇慎的書房很簡潔，不像很多人軟裝修得那么厲害，書架上的書幾乎沒有那種大部頭。倒是一套大不列顛百科全書挺嚇人，精裝的硬紙封面已經(jīng)被翻得邊角發(fā)白，可見平時一定經(jīng)常看。
蘇亦凡有時候也會想，現(xiàn)在網(wǎng)絡百科全書已經(jīng)做得相當完備，這些上一代用來儲備知識的終極夢想在網(wǎng)絡資源中簡直唾手可得，反倒讓人變得知識貧乏。只能說這個世界還是老樣子，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珍惜。
在蘇慎的對面坐下，蘇亦凡看著自己父親，一貫地坦白。
“楊冰冰跟我肯定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
蘇慎點點頭，他相信蘇亦凡。
“最近公司事情有點忙，不過總覺得也沒什么可跟你匯報的……”蘇亦凡斟酌著轉移話題，他其實不太想在楊冰冰這個話題上繼續(xù)深入，越深入越是容易窺探到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挺賺錢的，不過公司的財務現(xiàn)在跟我個人的腰包還沒掛鉤，我打算今年再做一些事看看。”
蘇慎一點都不驚訝，最近他已經(jīng)看了不少關于《萌少女》的報道。雖然覺得兒子搞這個游戲格調其實不算太高，但那種忽然看見自己孩子做出一番驚人事業(yè)的成就感還是很強烈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幾乎等于是抵消了蘇慎對于蘇亦凡某些事沒有告知自己的不滿。
孩子長大了帶來的失落和欣慰幾乎是同時到來的，這一點蘇慎自己很清楚。
“現(xiàn)在的報道很亂。”蘇慎說，“我看夸你也不是大多數(shù)，很多人諷刺你，也在罵你。你頂?shù)米。俊?
蘇亦凡聳聳肩：“只要我不觸及法律層面的問題，其實都無所謂。新聞就像一陣風，過一陣子沒人記得之前發(fā)生了什么，就算記得也不在乎了。”
蘇慎畢竟還是老一輩人，聽到蘇亦凡這么說有點驚訝，但又覺似乎很有道理。
那些曾經(jīng)轟動一時的新聞，當事人也不會因為報道最終就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新聞終究是新聞，時間能沉淀一切。
“那些新聞對你現(xiàn)在的生活畢竟還是有影響吧？”
“公司現(xiàn)在基本上推在臺前的是王健滔，沒多少人關注我。”蘇亦凡說，“游戲相關的報道終究不是大主流，我們悶聲發(fā)財。”
“不擔心公司交給別人權力太多，到時候分家嗎？”
“如果真要散就散唄。”蘇亦凡笑著說，“我現(xiàn)在可以利用的資源還是比較多的，暫時應該不會分家。”
“那將來？”
“將來會用一定程度的利益把朋友們拴住。”蘇亦凡胸有成竹地說。
“如果真拴不住呢？”
“那也未必就不是朋友了。”蘇亦凡看著自己的父親說，“考慮利益是考慮利益，決定立場是決定立場，跟當不當朋友沒關系。”
蘇慎忽然有點無言，他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多慮了，其實完全沒必要跟蘇亦凡聊天。
能說出這樣話的蘇亦凡，無疑讓蘇慎覺得很放心。
想到這些，蘇慎忽然覺得一身輕松，笑著問道：“報道上說你賺了不少錢，打算給我和你媽換套房子嗎？”
蘇亦凡理所當然地點頭：“其實真賺了不少，換房子什么的都小意思了。”
蘇慎笑著罵道：“要不是看著你長大，還以為你在吹牛呢。”
“游戲的利潤現(xiàn)在比販毒還厲害。”蘇亦凡倒是給父親科普了一下，“我們公司小，人也不多，開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蘇慎呵呵笑道：“還是想?yún)⒂^怎么辦？”
“您還是看報道吧。”蘇亦凡對這種事倒是分得很清楚，“就當我打了份工，做不好的話最多回家靠你養(yǎng)著不行嗎？”
蘇慎對兒子的心態(tài)挺欣賞的，又不是很想夸蘇亦凡，總覺得說多了這小子肯定翹尾巴。想了想只能說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參合。不過你現(xiàn)在要做什么總得跟我說說吧？想分享一下你的成功喜悅都沒機會。”
蘇亦凡見自己親爹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現(xiàn)在的收入也是那些銷售平臺跟我定期結算，目前我到手的收益確實不少，不過我打算繼續(xù)做一些東西。有游戲，也有社交軟件平臺。”
蘇慎不是老古董，對蘇亦凡口中的名詞一點都不陌生：“就是像交友網(wǎng)站那種東西？”
“嗯，主題更鮮明一點。”蘇亦凡說，“我現(xiàn)在初步的設想是建立一個綜合平臺，在這個平臺上有各種專門的軟件可以玩。只需要注冊一個賬號，就可以選擇各種自己想玩的內(nèi)容。”
蘇亦凡之前也跟程水馨討論過這個問題，程水馨認為這樣做太過耗費精力，尤其是在現(xiàn)在平臺基本上已經(jīng)被大型公司壟斷的情況下，想要突圍除非有自己過硬的產(chǎn)品。而現(xiàn)在這個規(guī)模的團隊做到奇兵制勝還行，真想要給出精品答卷還是很難的。
兩個人的討論沒有答案，目前以蘇亦凡和程水馨對整個行業(yè)的了解來說，大家也只能一邊走一邊想應該怎么辦。
這些話題當然不會跟蘇慎討論，蘇亦凡也就是隨口說說，這個構想很遠大，倒是把蘇慎給震住了。
這已經(jīng)不是一個普通學生的小小夢想那么簡單了，很多所謂的大公司老板也在做差不多的事。
憋了半天，蘇慎只能有點無奈說：“那樣的話，你就不可能不耽誤學習了吧？”
蘇亦凡對自己父母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誠實，他點點頭：“不可能……估計會被影響。”
蘇慎看著自己兒子幾秒鐘，清了清嗓子低聲說：“你想好了？”
蘇亦凡對父親笑了一下，反問道：“爸你還記得當初在這里問我的問題吧？”
蘇慎記憶力自然是不錯的：“記得，我問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你說你想成為一道光。”
“是啊。”蘇亦凡說，“我覺得我慢慢找到方向了。”
蘇亦凡的巨大變化蘇慎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伸手去摸茶杯，卻發(fā)現(xiàn)茶水已經(jīng)涼了。
早已經(jīng)懂得察言觀色的蘇亦凡起身給父親換茶水，然后把茶杯放在蘇慎面前。
蘇慎低頭看了一眼茶杯，沉思了一會，低聲說道：“既然決定了，就好好做。不過學業(yè)還是很重要的，你高三了，不能真的放下……”
蘇亦凡飛快地答應道：“我知道。”
蘇慎有點無奈地揮揮手：“現(xiàn)在科技新聞里都說你賺了快一個億了，有那么多嗎？”
蘇亦凡心算了一下匯率，否認道：“沒有……”
蘇慎松了口氣：“我就說太夸張了。”
“九千多萬人民幣吧。”蘇亦凡大喘氣似的終于把話說完了，“如果持續(xù)銷售下去的話，估計數(shù)字會更好看一些。”
“…………”
蘇慎已經(jīng)不想說什么了，一直以來蘇亦凡的性格養(yǎng)成跟他這個當父親的原則性太強很有關系。兒子賺了這么多錢，蘇慎心中也萌生出一絲想要幫孩子看管的念頭，不過他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蘇亦凡的能力體現(xiàn)而不是自己的。蘇亦凡能賺這么多錢有各種原因，但最終的原因是他知道如何做好這一切。
無語了很久，蘇慎終于問到了自己想問的另外一個問題。
“對了，你還不算徹底成年吧？”
“什么？”
蘇慎指了指書房門外。
“你跟那個女同學……”
蘇亦凡很崩潰地看著自己親爹。
“爸，我一直以為這活兒是我媽的，沒想到你也……”
蘇慎嘿嘿一笑。
“廢話，當然是你媽吩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