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似乎在一瞬間,散盡了身上的戾氣。現(xiàn)在她不像是厲鬼了,倒顯得有些可愛。
無名贊許地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今天算是見著了?!?
我笑著說:“你說話怎么像是一個和尚似得?這可有點欺師滅祖了?!?
無名擺了擺手:“有什么欺師滅祖的?入門一個月而已,連三清都沒認(rèn)全。更何況我是火居道士……”
我,葉菲,水鬼,齊聲說:“可以娶妻生子?!?
無名干笑了一聲:“是啊,你們都知道了啊?!?
水鬼也開始和我們說笑話了。頗有點徐夢臨走時候的樣子。用方齡的話說:“這是回光返照。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無名問水鬼:“你要在魂魄上怎么做手腳?”
水鬼問:“你會不會做假心?”
無名猶豫著說:“會倒是會,不過……”
水鬼沒等他說完,就說了句:“我的心已經(jīng)被你放到噬心鬼盒里面了。我不著急要回來,你給我一顆假心吧。”
無名有些驚訝的說:“你可想清楚了。這東西簡直就是一顆炸彈,放在你身上,你隨時有可能魂飛魄散?!?
水鬼笑了笑:“死過一次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無名點了點頭:“好。無論過一會你能不能出來,我都給你立座碑。你叫什么來著?”
水鬼苦笑了一聲:“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說笑呢?”
我問無名:“假心是什么東西?”
無名嘆了口氣,一邊從身上拿出來一只大紅葫蘆,一邊說:“心嘛。心屬火,色尚紅。假心就是這個了。”
我見過這只葫蘆,知道里面裝著的是朱砂。
無名摸出一張黃紙來,把朱砂倒在黃紙上。然后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滴血。
血液和朱砂混在一塊,變成通紅的一堆,像是漿糊一樣。
他小心翼翼的把朱砂平鋪開來,讓它們黏在黃紙上?,F(xiàn)在這張黃紙,一面是黃色,另一面變成了紅色。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把黃紙折起來。把朱砂包裹在里面,一點都不露出來。
他把紙團交給水鬼:“成了。”
水鬼點了點頭,一仰頭,將紙團吞下去了。
我已經(jīng)看呆了,忍不住說:“朱砂不是專門克制鬼的嗎?你怎么把它吞下去了?”
水鬼笑了笑:“有一層黃紙包裹著,一時間還害不了我。等我見到了那邪物,如果他要將我吞掉的話,這朱砂就可以對付他了。而且從里面攻破,和從外面殺死是不一樣的。威力會大很多?!?
我已經(jīng)明白水鬼的打算了,我嘆了口氣:“可是這樣的話,你自己的性命,恐怕就……”
水鬼笑了笑:“我也并非必死無疑。如果那邪物還有理智的話,咱們就可以用這個來要挾他了?!彼龥_我們笑了笑:“就像你們要挾我一樣。”
無名擺了擺手:“好了。咱們走吧。多耽誤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我們幾個人走到小廟當(dāng)中,看著不動明王犯愁。
無名撓了撓頭說:“按道理說。邪物被壓在不動明王下面,咱們把佛像搬開,應(yīng)該就能看到他了?!?
他擺了擺手,對我們說:“你們都退后一點吧。我不知道搬開之后會出現(xiàn)什么。萬一有危險,那就不好了。”
我們幾個人只得向后退了兩步。然后無名走過去,一點點的移動佛像。
不動明王,開始動了。
我看著墻上的幾句話,心想:“那些話確實是在警告,或許,就是在警告我們這種人。今天晚上,萬一制不住邪物,反而把它給放出來。那我們的罪過就太大了。”
不動明王看來來兇猛,其實也只是一具尸體罷了。無名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將它搬開了。
然而佛像下面既沒有棺材,也沒有尸體,反而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下面不知道有多么深,正在向外面冒著涼嗖嗖的陰氣。
看樣子,邪物就在這個洞里面了。
無名看了看厲鬼:“咱們兩個下去?!比缓髮ξ艺f:“你和葉菲等在外面。看好吳磊的魄,別讓它跑了?!?
我上前走了一步:“我也要下去?!?
無名搖了搖頭:“下面太危險,有可能送命。沒有白狐在旁邊照應(yīng),你不應(yīng)該來?!?
我忽然熱血上涌:“那我也不怕,我得下去看看?!?
無名苦笑一聲:“你在和白狐賭氣嗎?”
我愣了一下:“你說什么?我賭什么氣?他不肯來幫忙,我也犯不著自殺啊。”
無名嘆了口氣:“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然后他和水鬼,一前一后的走到洞口中去了。他們的身子很快隱沒在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我站在神臺邊,心想:“無名這道士真是莫名其妙,好好地說我賭氣干什么?不過,這一次白狐為什么沒有現(xiàn)身?難道出事了?”
我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見下面?zhèn)鱽戆ミ弦宦?,緊接著是無名的聲音:“快向外面走。”
隨后,就什么也聽不到了。
我有些著急的喊:“怎么樣了?你們遇到危險了嗎?”
洞中沒有一點聲音。我急得抓耳撓腮,舉著手機向下面照。
我看見有一級級簡陋的臺階,一直通到地下伸出去了。但是手機的亮光卻不足以照到底部。
我想了想,對葉菲說:“你在上面等著我,我去看看他們。如果事情不對勁,你就先跑?!?
葉菲嚇得面色蒼白:“如意,你別去。太危險了。”
我晃了晃脖子里面的美玉:“有這個呢,就算白狐不來,它至少能幫我當(dāng)一陣子。逃命應(yīng)該不成問題。”
葉菲帶著哭腔說:“可是……可是這吳磊太可怕了。我不敢跟他在一塊,要不然我和你一塊去吧?!?
我搖了搖頭:“你留下來。實在害怕的話,就去廟外等我們。或許先到村子里面,找一戶人家借宿。”
葉菲還要說什么。而我已經(jīng)急匆匆的進洞了。我不知道無名是不是受傷了,我得想辦法把他拖回來。
我捏著美玉,心想:“白狐啊,希望你的一縷魂魄,也能保著我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