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那天晚上,月亮又圓又亮,像是高懸在頭頂的一盞燈一樣。有四個人借著月光,在荒郊野外走著。他們身后拖著長長的影子,影子像是流水一樣,從一棵草,蔓延到另一顆草。
這三個人是我,白狐,和無名,還有方齡。
本來白狐是不想讓無名來的,但是禁不住我的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擔心這一趟會不太平。
神棺那么重要的東西,真的能輕而易舉的被我們拿到手嗎?多一個道士幫忙,情況可能會好很多。
白狐同意了之后,我去邀請無名,而無名就欣然答應了。至于方齡,她自稱是來看看熱鬧。不過我看她一路上都在和無名交談失戀后的痛苦,她可能單純的不想失去這個難兄難弟罷了。
在接近神棺之后,我們都被要求噤聲,于是方齡和無名都不情愿的閉上了嘴。
我看到周圍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這只是一塊普通的農田罷了。里面生長著小麥,有點像是草坪。
我們就趴在這麥田里面,仔細的看著前面。
過了一會,我不解的問白狐:“這里什么都沒有啊,你在看什么?”
白狐笑了笑:“誰說這里什么都沒有?這里有很多東西。再往前走一步,前面有很多棺材。它們都埋在地下,從來沒有露過面。如果有人膽敢動神棺的話,棺材里面的死人就會沖出來,不顧一切的把我們殺了。”
我驚奇的說:“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
白狐搖了搖頭:“我聞到的。地下有尸氣冒出來。這一片農田里面種出來的糧食都不應該被食用。”
我擔憂的想:“萬一我不小心吃了這小麥做成的面條,那會怎么樣?”
白狐摸了摸我的頭發,笑著說:“這一片地,在百年之前肯定是荒地。因為里面尸氣很盛,無論長出什么來都帶毒。人吃了之后,必死無疑。不過到了現在,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尸氣也越來越淡薄,現在這里的糧食吃了之后,頂多生一場病罷了,倒不會死人。我猜,再過幾十年,這里的糧食就會絕對安全了。”
無名在旁邊說:“你的意思是,再過幾十年,這里的尸氣就會蕩然無存?那些死尸就會變成一堆爛骨頭?”
白狐點了點頭:“沒錯。”
無名笑著說:“那咱們何必在這里冒險?要我說,咱們再回去等上幾十年,等這些尸體爛光了之后再來開棺,那時候不是手到擒來嗎?”
白狐長嘆了一聲:“你能想到的事情,神棺的主人肯定想到了。等周圍的死尸徹底變成了枯骨,神棺里面的人也就可以出來了。到時候,恐怕會更麻煩。”
無名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來了一個羅盤。他看了兩眼,點了點頭:“確實是尸氣彌漫啊,不過……尸氣好像在減弱……”
白狐接過羅盤看了看,臉色微變:“看樣子,等不了幾十年了,幾個月之內,里面的人就會出來。”
我低聲問白狐:“里面的人出來之后,會怎么樣?”
白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因為自古至今,還從來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們之前不是說,這口棺材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返老還童之類的嗎?”
白狐笑了笑,對我說:“是啊。棺材確實可以做到這樣。不過……凡是躺進棺材的人,還沒有來得及返老還童,就被人給找到了。然后被人殺了,棺材就易主了。”
我咧了咧嘴:“看樣子,這是不祥之物啊,要不然咱們還是別用它了。”
白狐微微搖了搖頭:“不要緊,近些年來,有本領的得道之士越來越少了,我躺進去之后,不一定會被人找到,就算被找到了,也殺不掉我。”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跟著白狐捉鬼這么久,好像真的沒有見到過有本領的活人。無名算是一個半吊子。而天厭子和浮塵雖然本領高強,但是好像有更大的圖謀,也不在意這樣一口棺材。屈指算下來,似乎真的沒有什么人能夠威脅到白狐。
我自己分析了一番,漸漸地踏實下來了,然后對白狐說:“那口棺材在什么方向?咱們一會是不是要把它從土里面挖出來?”
白狐指了指麥田中央的一顆老樹:“你看到那棵樹了嗎?它其實已經幾百歲了。”
我驚訝的說:“這怎么可能?幾百歲的一棵樹,怎么才長這么小?”
那棵樹只是普通的槐樹罷了,只長到了成年人的大腿粗,你告訴我是前年栽下來的我都信,但是你告訴我它有幾百歲了,那我無論如何不敢相信。
白狐笑著說:“其實那棵樹早就死了,你看到它有枝有葉,那是神棺的靈氣在支撐著它,做出一副活著的假象來。”
“千年之前,在農田里面也有一顆這樣的樹。農夫想要把樹挖掉,多種一點糧食。結果晚上的時候就夢到了一個白胡子老頭,告訴農夫說,我是樹神,有這棵樹在,保證你們衣食無憂,如果把我挖掉,你們會倒大霉。”
我好奇地問:“那個老頭就是神棺中的人嗎?后來怎么樣了?”
白狐笑著說:“后來這農夫果然就不敢砍樹了。沒想到過了幾年,天下鬧饑荒,那戶人家餓死了一半人。災年過去之后,家里面有個莽撞的孩子,很生氣,覺得是這個樹妖在搗鬼,于是想把它砍了當柴燒。結果發現樹里面流出血來。”
“于是他們就找了一個高明的術士來捉妖。術士白天的時候裝神弄鬼,把這家人騙了一通。等到晚上的時候,就偷偷地溜回來,把神棺挖出來了。里面的人被術士殺了,而術士自己則躺進了棺材里面。”
我點了點頭:“這個術士一開始就猜到了神棺在下面吧?他也是真夠狡猾的。”
白狐笑了笑:“最后這個術士也沒有落得好下場,照樣是被人挖出來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