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森林公園飛,江禪機感覺撲面而來的空氣越潮濕,甚至像是在淡淡的云霧里穿行。
空中很冷,飛得越快越冷。
弗麗嘉身為冰島馬并不怕冷,江禪機作為軀體強化系超凡者也不怕冷,他呼出的白氣在弗麗嘉的鬃毛上凝成了白霜,若是換成其他類型的超凡者,不穿得嚴嚴實實非得凍感冒不可。
前面一團黑云飄來……
不,不是黑云,弗麗嘉沒有飛得那么高,那是一群麻雀。
麻雀群仿佛也驚詫于弗麗嘉這個龐然大物的出現,它們以為這么大的“鳥”恐怕是某種猛禽,嚇得呼啦啦四下逃竄。
弗麗嘉飛得很爽,但它對撲翼動作的掌握還稱不上完美,很快飛累了,也可能是肚子餓了,開始向下方的草坪降落,降落角度還算平緩,至少不像剛開始時那樣自由落體式的降落。
它四足踏及地面,江禪機邁腿從它背上跳下來,它自顧自地開始啃食青黃相間的枯草,還能找到一些野果,這些食物肯定不如紅葉學院馬廄里提供的食物好吃,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弗麗嘉降落地點是森林公園里的冷僻區域,而且大冬天的本來也沒幾個游客來,所以周圍空蕩蕩的只有樹沒有人。
在它休息好之前,他只能暫時在這里等著,于是干脆找棵樹靠著坐下,閉上眼打盹。
他再次回到那片大湖的上空。
這片天地已經跟他第一次來時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魷魚須從梅一白那里吸取了大量源能,令這里宛如一夜之間從沙漠綠洲變成了溫帶山林,正如冬天的森林公園差不多,青草覆蓋了大部分土地,原本的禿山蒙上了一層綠意,湖中水位高漲,由湖里分流出的諸多支流中也是流水潺潺。
他控制自己的意識飛向湖泊上空,可能是由于水變深了,再加上水面有反光,從側面看不到魷魚須在湖里的游動,所以他想從正上方看看。
他已經確定魷魚須在湖里悄然成長,已經從一根魷魚須變成了兩根,接下來它會不會變成三根、四根、甚至更多?
那么它的本體是什么?難道真是一條大號魷魚?
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猜測,父母寄回來的那個瓶子里,可能是封存著它的一丁點殘肢,被他喝下去之后,殘肢開始復蘇,構成殘肢的細胞分裂繁殖,就像是那些再生能力很強的動物,從一丁點成長為一根魷魚須,再分裂或者增生成兩根……魷魚須未必是真的生長于他體內,否則他早就應該感覺身體不舒服了。
他想看看它現在長到多大了,但是他剛控制意識飄到湖的上方,可能稍微飄得低了些,突見湖面砰然爆裂,兩道腕足向上方的他席卷而來!
他一驚,但是遲疑了一下沒有逃跑,因為他的本體并不在這里,這里飄著的只是他的意識,他打賭它不會要他的命,至少不是現在。
腕足卷住了他,然后以極快的速度下沉,把他卷進了湖里。
他瞪大眼睛,想看看它真正的樣子。
湖底一片昏暗,但隱約能看到深處有一團更深的黑暗,腕足卷著他不斷接近那團黑暗。
他聽到了某種聲音,不是從耳朵里,而是直接進入他的腦中,非常宏大深邃,像是某種海洋巨獸的呼吸或者低吟……
不,比那還要宏大,更像是洪荒狀態的宇宙里,星際塵埃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聚集成星云,星云的核心又凝聚成年輕的恒星以及附屬的眾多行星,無數的荒涼行星中,也許偶爾有幾顆行星上誕生了原始的生命……這聲音就像是從宇宙誕生之時起,一直回蕩至今的交響曲。
如果將之想象成音樂的話,風格則不屬于現存任何一種流派,起碼他從未聽父母在鋼琴上彈起過。
等一下!難道這就是……父母斷片時彈奏的音樂?
江禪機察覺到這種可能,但正如父母認為的那樣,他對音樂沒有天賦,音樂對他也沒什么感染力,同學聽到激昂的音樂時會熱血澎湃,聽到哀傷的音樂時會黯然銷魂,而他一向對此不理解,所以腦中聽到的音樂令他產生了若干天馬行空的想象,但也僅此而已。
黑影越來越近,他睜大眼睛,但黑影像是一團黑霧似的,沒有堅實的實體,腕足一直把他拉進黑霧。
他眼前短暫地一黑,緊接著又亮起來,還是身處水中,正在向上浮。
不過等一下,周圍的水……似乎藍得過分了,像海水一樣藍,跟之前的湖水并不相同。
他的意識不需要呼吸,在水中轉頭四顧,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陰影從他的頭頂上滑過,他趕緊抬頭,那是一頭奇怪的水族生物,像是一個蠕動的熱水袋,不屬于地球上現存的任何一種生物種類,但古生物的話他不敢斷言,畢竟他不是古生物學家,不知道地球古代有沒有這種生物。
緊接著,斜刺里沖出另一道黑影,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卷住了“熱水袋”,肚子像菊花般綻開,將“熱水袋”整個塞進肚子里,然后肚子又閉合了,連個渣兒都沒剩下,仿佛“熱水袋”根本就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