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熔鐵城鼎盛到極點,十年后,熔鐵城已是一片廢墟。
迪羅站在熔鐵城廢墟前,它的右臂空蕩蕩,盡管作為一個強大的機械族,隨時可以長出新的右臂,不過它沒有那樣做。
十年前,迪羅是熔鐵城的侍衛(wèi)長,十年后,它只是一個游蕩機器人,有時候累了,它會來廢墟。
“t38……或者應(yīng)該稱呼你為哨兵,來自異時空的入侵者,破壞狂。如果十年前我強行格式化你的核心,熔鐵城是否會長久鼎盛下去。”
“哨兵,你殺死了鐵蒙城主,順便毀掉了熔鐵城。哨兵,你知道嗎,你對這個機械世界的影響真的很大。”
“熔鐵城的t38,最后的毀滅者,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那個人類世界過得很好吧……”
“哨兵……”
……
瓦蘭世界,光輝帝國王都倫德。
這個冬天比往常更寒冷,冰雪幾乎將整座王都凍結(jié),倫德北部的光輝大堡壘已經(jīng)完全被冰雪覆蓋,這似乎是北海冥妖對人類發(fā)起進攻的前兆。
一艘半機械飛船從倫德上空飛過,它向著南方,也許是某個大貴族的公子要去南方渡過這個寒冬。不管是正南方的風羅拉鎮(zhèn)還是更南方一點的熏魚堡,總歸是寒冬無法侵襲之地。
倫德第五大道盡頭,有一座莊園,莊園前荒蕪的草坪上一個女騎士正用最神圣最莊嚴的禮儀與一個非人生物結(jié)盟。
“哨兵,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誓約構(gòu)裝體?我是很認真的,以紅茉莉家族最高榮耀起誓!”
女騎士很認真,遺憾的是她口中的哨兵只是用電子眼瞄了她一眼就側(cè)過身。繼續(xù)躺在草地上睡覺。
這個冬天再冷,不過對一個機器人來說寒冬的力量毫無意義,機器人不怕冷。
寒冬?
那是什么?
“哨兵,你不能總無視我!你這樣無視我,當初就不應(yīng)該從機械世界把我救出來!”女騎士走到哨兵身前,瞪著哨兵。
然而,哨兵毫無反應(yīng)。閉著眼側(cè)臥在地,金屬面孔對著天空,像是在享受那微不足道的冬日陽光。
“哨兵。你到底想要什么?”
女騎士放棄了,手中象征著神圣的茉莉花劍跌落在地,她想到了一年前那一幕,就是眼前這個機器人。用最兇殘的手段殺死了試圖毀滅她和她的探索小隊的邪惡機械族。
機械世界中的機械族都無比邪惡。專門捕捉血肉生物制成罐頭,其中就包括上等的人肉罐頭,光輝帝國曾有多只探索小隊淪陷在機械世界中,最后都被邪惡機械族制成了罐頭出售給另外一個世界的生物。
然而,然而,眼前的機械族,它為什么要救自己?為什么會殺掉那些邪惡機械族?它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想要什么?女騎士嘆息一聲,這一年她都在思索這些問題。然而依然沒有找到答案。
哨兵,曾經(jīng)兇殘無比的機械族。為什么變得像懶貓一樣慵懶?
“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只可憐的小貓咪。”女騎士不知道,她眼中的懶貓正這樣評價她。
哨兵電子眼閃爍了一下,打著哈欠從地上爬起,像不遠處的秋千走去。至于女騎士,它可沒那么心思去照顧女騎士的情緒,現(xiàn)在,它只想跟著自己的‘心’走。
不管是之前那個機械世界,還是這個叫做瓦蘭的人類世界,都沒有人知道,哨兵體內(nèi)長出了一個心臟,一個類似人類心臟的器官。
它不是裝飾品,它真的在起作用。
對機器人來說,進化是永恒的主題,特別是對哨兵來說,完成最后一步的進化至關(guān)重要。只有完成最后一步進化,才能幫到長官。
“遵命!長官!”
蕩著秋千的哨兵面色突然一正,接著就笑了起來,它想到了它的長官。蕩秋千絕對是一門技術(shù)活,哨兵的蕩秋千技術(shù)極好,向前向后,向后向前,每一次蕩出的拋物線都堪稱完美,并且高度一致。
其實呢,哨兵并不是熱愛蕩秋千這項運動,哨兵只是在跟著‘心’走,是胸腔內(nèi)的那顆‘心’想體驗蕩秋千的感覺。
除了蕩秋千,它還想體驗很多,像是人類做的一切,它都想體驗,包括繁殖后代。哨兵的核心中,擁有多種繁殖后代的方式,各種繁殖姿勢,甚至具體到每一小步。
不過,哨兵主動掐斷了核心在繁殖問題上的自我延伸,哨兵覺得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繁殖后代,而是完成最后一步的進化,離開這個世界,回到長官身邊。
“宇宙中,大概沒有比三位長官更可愛的生物了。”
在秋千蕩到最高處時,哨兵跳下秋千,在地上一陣打滾,又猛地蹦起,開始原地高抬腿。高抬腿之后,哨兵開始做擴胸運動,接著是拉伸運動,然后是百米沖刺。
“第一!”
哨兵張開雙臂從已經(jīng)看傻的女騎士身旁沖過,它仿佛沖過了終點線,仿佛是在奧運會百米競技場勇奪第一!
而這僅僅是開始,哨兵開始在莊園里跑圈圈,一圈接著一圈,似乎不知疲憊。不過,機器人好像確實不存在疲憊這個問題。
當?shù)诙^去,哨兵的速度慢了下來,女騎士也聽見了喘息聲,機器人的喘氣聲。
“一步兩步。”
“一步兩步。”
“一步一步似爪牙。”
“似魔鬼的步伐。”
女騎士還聽見了哨兵正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和一種極為詭異的語調(diào)唱歌!是的,是在唱歌!哨兵在唱歌!這在過去的一年中從未有過!
哨兵,究竟怎么了?它的智能核心錯亂了嗎?機器人會累嗎?會因為跑步累得喘氣嗎?女騎士忍不住在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作為紅茉莉家族最年輕的騎士,作為進入過機械世界并且活著回來的倫德俊才,她決定重新對哨兵來一次自我介紹,重新認識哨兵。
于是,當哨兵停下來,女騎士走到哨兵身前,用極為正式的方式像哨兵介紹。
“你好,我是瓦藍,瓦藍.紅茉莉。”女騎士微笑著向哨兵伸出手。
“你好,我是哨兵,哨兵.蘇。”哨兵微微一笑,很自然伸出手,和瓦藍握了一下。
哨兵跟著‘心’走,心想嘗試和人類握手,它就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