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沐九歌的話,再聯想起沐九歌母親彈起沐九歌之時的態度,沈墨就知道,這母子二人之間的隔閡應該很深。因而也并未繼續問下去,而是給沐九歌一些緩和的時間。如果他想要解決這件事情的話,是一定會主動“招供”的。
“七歲的時候,我爸媽離婚……”沐九歌陷入回憶,語調平平、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爸媽問我跟誰,我當時還小嘛,我懂得什么呢?就覺得平時和爸爸親,就說我要和爸爸走。然后我爸爸就帶我離開了這座城市,到國外去開中餐館……”
“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這么一走,就再也回不來”,沐九歌道,“我爸也沒攔著我見我媽,甚至還總是給我媽打電話,想要讓我們母子說說話。但我媽要么就是不接,要么就是接了之后,破口大罵。”
“罵我沒良心,罵我爸沒良心……她氣我當時選擇了我爸,這么多年來,我就是被自己親媽記恨著長大的。他說我小小年紀不安好心,連自己親媽都不要,就挑有錢人跟。”
沐九歌原本平靜的語調再也平靜不下來,氣道,“可是我懂什么啊?我那時候還那么小,我知道是我爸有錢還是我媽有錢啊!有時候我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我親媽!我從小兒就沒有媽媽疼,我爸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平明護著我寵著我,什么都給我最好的……”
沐九歌覺得自己情緒有些激動,因而收住了話匣……沈墨也不開口,只是靜靜等著他平靜下來。
難怪這小子和自己這么親,估計是看到她一個人帶孩子,想到他爸爸了吧?或者是看到她如此保護搖搖,想到這天下的母親,到底還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從小我接受的教育,就是這天底下最偉大的人就是母親,可……我真的無法把這個形容和我的媽媽結合起來。但我依舊相信,這世界上的母親都是偉大的,只是我不走運,遇到了一個例外而已。”
沐九歌嘆了一聲,活動活動筋骨,整理整理心情兒,又變得明亮起來,笑道:“你看吧,就這種情況,我怎么去勸她?我自從回國之后,每次去看她,她都是一副恨不得要把我千刀萬剮的樣子!給她錢她就像在看一堆糞土一樣!”
“哎……所以啊,這事兒要是真兜不住,媒體愛怎么報道怎么報道去吧……反正我是無能為力。”
沈墨看出了沐九歌深深的無奈,因而并未說什么勸說的話。她知道,沐九歌這人的思想沒有任何問題,很正派。如果換做別人,被自己母親這樣對待的話,早就憤世嫉俗、走向歧途了。
但是沐九歌卻沒有,不僅努力讓自己生活得更好、變得更優秀,而且還努力讓自己心內充滿陽光。雖說自己也是個母親,但……沈墨覺得,這件事情問題的確出在沐九歌母親身上。
“對不起啊”,沈墨歉然道,“都怪我太好奇,勾起你的傷心事了……但我只是……我只是覺得你前途大好、不可限量,所以才怕有什么不小心的把柄會被人抓到。”
也是在提醒沐九歌,其實這事情真的很嚴重。紙里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以沐九歌的脾氣,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去看望他媽媽。
“沒關系啦”,沐九歌輕松道,“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但是解決么……我看著辦吧。只是真的不保證能成功。”
沈墨點點頭,并未再說什么,但是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計策。擔心自己走后沐九歌會瞎想,因而沈墨故意說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來轉移沐九歌的注意力。但因為放心不下時時那邊,還是盡早離開往時時家趕。
“蕭北,時時的電話還是打不通,仍舊是關機。我有點兒不放心她,現在去她家看看。如果十點鐘沒回來的話,你先哄搖搖睡覺啊”,沈墨道,頓了頓,還是補充一句,“不用等我。”
電話那頭的蕭北,嘴角捻著笑意,心想這女人,結婚之后話真是越來越多了。怎么啰嗦得像個老媽子似的。
“有什么事及時打給我”,蕭北道,“如果真有什么危險,別慌。先告訴我,我想辦法解決。”
“知道了。”沈墨道。
“嗯。”
“謝……”
還是這個“謝”字沒說出口,蕭北就掛斷了電話。這小子……
沈墨已經對蕭北的果決越來越適應了,所以現在連腹誹他的心思都沒有。
剛掛斷蕭北的電話,正在等紅燈之時,手機震動響起。一看,居然是時時!
“你這死丫頭,你死哪兒去了?干嘛不接我電話啊!干嘛關機啊?你玩兒什么失蹤?”沈墨急道。
可是電話那頭的時時卻更來勁兒,哭道:“就連你也不接我電話!就連你也拋棄我!你說,你剛剛給誰打電話啊?我打給你就占線……這世上就沒有什么人是屬于我的了……是不是?你們都走吧,都走吧……都別要我了……”這丫頭,抽什么風?
沈墨心里著急,但是卻有著時時發泄完。時時發泄了一通兒之后,嗚嗚哭了起來。
沈墨又讓她哭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差不多了,這才和緩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連續兩天不開機?從前不是從不關機的嘛。”
“我忘記充電了……沒有電了嘛……”時時還在哭哭啼啼。
“你在哪兒呢?快點兒出來陪我喝酒!”時時忽然道。
還知道喝……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了你的酒。高興的時候喝、難過的時候喝、不高興不難過的時候也要喝……
“再去你家的路上”,沈墨道,“連續給你打了兩天電話的,都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兒了,嚇死個人。這樣吧,我買點兒酒咱們在家喝。”
“我是出事兒了啊……”時時嘀咕道,“出大事兒了……好大好大的事兒……”
沈墨雖說覺得時時的話有些夸張,但心里還是放心不下。因而加速行駛,很快到了小區外的一個超市。開著蕭北送的這輛車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怕被交警攔下。因為沒人敢攔。
因為這兩輛車是一樣的,所以估計現在在本市的所有人心中,還以為只要看到這輛車,就一定是蕭家的太子爺在里面。買了些紅酒和小菜兒,就急匆匆往時時家去。
“紅的、白的、啤的,你都給我整點兒,咱們今天不醉不歸……”電話那頭時時的聲音傳來。
因為害怕時時自己憋著難受,所以這一路上沈墨并未掛斷電話。聽到這丫頭在電話那頭的命令,沈墨道:“白的啤的都沒有,只有紅的,你愛喝不喝。”
心想以這丫頭現在的狀態,一定是喝起酒來不要命的,給她點兒紅的就不錯兒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哎呦……噗啊……你這是幾天沒收拾屋子、沒收拾你自己了啊?你瞧瞧,外賣都發霉了……”屋子里的味道的確不好聞。
沈墨邊嫌棄著,邊給時時開了窗子透氣,又忙著收拾她的爛攤子。
“哎呀你別忙活了……你陪我說會兒話么……別不理我,別都不理我啊……”時時道。
“誰不理你啊?”沈墨像是哄孩子似的說道。
“趙正曦,趙正曦不理我……”時時道,“他不要我了……”
知道時時是出了感情問題,沈墨反而放心。因為他們小兩口在一起這么多年,吵吵鬧鬧都習慣了。這次,估計也只是動靜兒大一點兒而已。明年都要結婚了,酒店、婚期都已經預定好,怎么可能會分手?
沈墨迅速收拾了客廳,總算留出了一個自己坐的地方。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時時笑道,“我傻唄……”
沈墨聞到時時一說話一股酒味兒,就知道她是自己剛喝完。一定是冰箱里面沒有酒了,所以才想到給她打電話。
“怎么個傻法兒啊?”沈墨又問道。
邊說著,邊把紅酒不動聲色地收到了酒柜里,這才又回到時時面前坐下。
“你知道么墨墨……這小子不是個東西啊……真不是個東西,我之前怎么就沒發現呢……”時時道,“他啊……他真牛比啊……”
這話都把沈墨給弄糊涂了,心想你是說他不是個東西啊,你還是說他牛啊?
“那他怎么個牛法兒啊?”沈墨又問道。
真覺得簡直是在哄她家小奶包。沒辦法,這丫頭一脆弱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瞬間回到了三歲。
“廖歡,廖歡你知道吧?”時時道,“就是那個……那個博宇集團的,他們家不是有三個孩子么……哈,什么廖鵬啊、廖偉啊、廖歡啊……就是這個廖歡……瞎了眼的東西!這種渣男她也要。”
沈墨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后迅速從時時混亂的話里提煉出要點來。
整合一番,道:“你的意思是說,廖歡勾搭趙正曦?”
“不是勾搭”,時時豎起食指,糾正道,“是……有奸情、做實了的……我可是親眼看到的……趙正曦那個混蛋,根本就沒打算和我結婚……”
也就是說,趙正曦劈腿,被時時給逮了個正著!然后,很顯然趙正曦選擇了廖歡。
“你知道么……他和廖歡說,說我是他前女友,纏著他不放的前女友!狗屁!就他那樣兒的,我至于纏著他不放嗎我?”時時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