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很少笑,笑起來的時候,通常只有兩種效果,如果不是顯得有些傻,就是顯得格外鬼畜,而此刻,他的笑容無疑鬼畜極了。
“孟家主這是要擅闖九王府?”
墨一目光灼灼地擋在孟井的面前,說的是問句,但是,這句問句,不僅沒有半分詢問的語氣,反而充滿了陳訴意味不說,其中的期待感,更是毫無遮掩!
孟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沒讓自己體內壓抑不住的、非常想抽到墨九王府所有人臉上的靈力爆發出來。
他哈地笑了一聲,冷冷地道:“叫你失望了!我并不想這么做!”
“哦,那還真是可惜。”
墨一臉上的鬼畜笑容扭曲了一下,倏地又恢復了往日里最常見的那副嚴肅辦公臉。
“我還以為,今天可以見見血。”
墨一微微搖頭,他那語氣里那若有若無覺得孟井沒膽的遺憾,聽得孟井差點兒吐血。
“哼!墨侍衛只管遺憾,老夫告辭!”
孟井冷冷地哼了一聲,狠狠地盯了墨一,以及墨九王府的大門幾眼,陰沉著臉讓自己的人守在九王府附近,他自己,則直接回孟家去了。
折了一個兒子,也沒能把蘇暮離帶回去給女兒看病,孟井的心情糟糕透頂。
然而,這些事情再糟心,也沒有孟長蕓這個女兒更讓他糟心!
又傻又蠢又天真,關鍵是還腦殘得不輕,讓她好好吃點兒苦頭也好,免得總是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光那烏衣巷,就足夠讓他焦頭爛額了,現在蘇暮離蘇家少主的位置已定,先別說治療不治療的問題了,他那蠢女兒別一下床就來人家面前找死,他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所以,果然還是應該再拖幾天,一則緩緩孟家和蘇暮離之間的關系,二則,讓孟長蕓學學乖,有點兒自知之明!
至于治療,左右家中止血補血丹還足夠多,他慢慢策劃,總能夠讓蘇暮離幫忙救治一下他那個不省心的女兒!
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
墨九卿有本事把人拽走,難道還有本事把人栓褲腰帶上,不分白天黑夜地帶著不成?
孟井心中冷哼一聲,眼底閃過幾抹冷意。
然而,他心中的這份平靜,在回到家中之后,再一次被打破了。
看著站在院子里的墨一,孟井臉上的陰沉幾乎快要化作實質。
“墨侍衛又來做什么?”
有話剛剛見面的時候為什么不說?
帶這么多人來他孟家,還抬著這么多口大箱子,是想要做什么?
孟井面色陰沉,身上的氣勢就不由自主地泄露了幾分。
到底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孟家家主,單單是泄了一部分威壓而已,就壓得墨一整條脊柱都是一重,咔咔作響。
墨一面色不變地抬了抬眼皮,拱手抱拳道:“孟家主今日在王府門口說過,家主與孟陽父子情深,愿意替他完成與蘇大小姐的賭局契約。我,是來替大小姐拿東西的。”
拿東西?
孟井的眉頭頓時皺起。
蘇暮離要拿的,能是什么東西,自然就是孟陽的所有財產了。
按照那條契約上所說,輸的人,要無條件答應贏的那方一件事情。
這本是一條好算計,因為單單是“無條件”這三個字,就有太多的可操作性了。
可惜,現在輸的是孟陽!
“暮離她想要的是……”孟井在數清了那十口大箱子之后,眼眶忍不住突突狂跳——他當初到底為什么要隨便承諾?
真要將這十口如此巨大的箱子裝滿,他,他得損失多少?
墨一道:“孟家主不用擔心,大小姐沒令公子那么貪心,只要孟陽這些年積累下來的所有藥材,丹藥,以及其他地產財物。”
他說完,便讓身后的人,將十口箱子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了孟井的面前。
孟陽作為一個天賦極好,又摳門貪婪的丹藥師,這么多年來,積累起來的財富絕對是可觀的。
蘇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將孟陽交給孟家,孟陽為了保命,的確是把所有東西都給了孟井,以祈求得到保護。
蘇暮離既然這么跟墨一說了,而墨一也站在了自己面前,那么,以上那些事情,蘇暮離顯然是已經猜到了的。
既然如此,想要用“孟陽的東西都在他空間戒指里,尸體是你們扔的,丟了不關我們孟家的事”這種借口,顯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真要給,那也不可能裝十箱子這么多!
孟陽交上來的東西,大都是珍貴的藥物,能占多大地方?
而墨一帶來的這么大的箱子,就算是把孟陽的東西全都拿來,那也必定是連一口都裝不滿的!
孟井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墨一抬手輕輕敲了敲箱子的蓋子:“大小姐說,孟家主不用為難,給她她應得的就好。”
孟井的眉頭剛剛一松,卻聽墨一又道:“至于到底要裝多少東西,我家主子說,孟家主自己看著辦,就好。”
自己看著辦?
他能怎么辦?
是要把箱子裝滿,還是干脆就隨便扔幾件東西進去,這其中的差別可大了!
孟井一雙眼睛倏地暴睜,又飛快地閉上,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莫測一片,哪怕他現在的心情窩火極了,卻也再不會讓旁人看出來分毫了。
“來人,抬著十口箱子,去庫房。”
孟井面色平靜地沖著墨一點了點頭:“墨侍衛稍等片刻,東西太雜太亂,可能需要整理些時候。”
他說完,也不等墨一的回答,便徑直往庫房的方向去了。
走到了半路的時候,孟井臉上的狠厲之色終于緩緩浮出水面——他顯然并不喜歡這種強勢至極的試探,墨九卿為了這個蘇暮離,簡直是瘋了,竟然直接派墨一,用這種強硬的手段來逼他選擇!
他幾乎都不用想,只要東西給得少了,不說蘇暮離會不會覺得孟家仗勢欺負她,單單是墨九卿那個變態護短狂,就會替她把孟家給掀了!
真是,該死!
孟井臉色陰沉地看著前面被眾人抬著的那十口巨大箱子,眼中仿若燃起了兩撮火苗。
最窩火的不是自己被看輕,而是,人家從未把你放在眼里,從不覺得你是對手!
盡管墨九卿時視與人如螻蟻,是自小而來,今天被專門針對了的孟井,還是被氣得不輕。
孟長蕓從屋子里踉蹌著被人扶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爹的這副表情。
“爹,怎,怎么了?是不是蘇暮離那個小賤人,故意讓九王府的人,來作踐爹了?”
孟長蕓看著孟井的面色還帶著幾瑟縮,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孟井眉頭皺了皺,語氣有些嚴厲:“蕓兒!你若是再這般說話不過腦子,辦事不顧輕重,就別想再出孟家的大門了!”
孟長蕓的臉色倏地一白,委屈至極地顫抖著,癱軟在了身邊小丫鬟的身上:“我,我也不想啊,可是,爹,那日蘇暮離明明看出來了我身體不對勁,還那般欺負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啊!
而且,而且她還跟司徒長恩是一伙的!這些天,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啊,從小到大,我就沒有受過這么多的委屈!
我都這樣了,司徒長恩她竟然還請了教養嬤嬤來折磨我!我不過是小時候笑話過她沒規矩,娘也不過是教過她一段時間的女德罷了!她至于這么折騰我?
她跟那個蘇暮離關系好得不行,爹你這次親自去,都沒有把蘇暮離給帶回來,一定是司徒長恩那個壞蛋在蘇暮離面前說我壞話了!嗚嗚,她還是我姐姐呢,怎么就那么恨不得我死?”
孟長蕓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些日子,她簡直每時每刻都在痛不欲生!
她的小腹天天都像是刀攪一樣地痛,月事更是天天來,就像是恨不得把一輩子的血都流光一樣!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啊!
爹爹是疼她,為了她,甚至把自己的私庫都全部拿出來補償烏衣巷,就是為了不讓司徒長恩為難她。
可是,這種天天都在流血,流流流……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身體破了一個補不上的大洞,到處都在漏啊!
這種感覺有多痛苦,有多讓人恐慌,爹爹他是一個男人,完全不可能懂啊!
她是真的連一口茶的時間都等不了了!
她想讓蘇暮離馬上救她啊!
“你……”孟井頭疼地看著索性推開了丫鬟,癱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兒,心中到底還是疼愛占了上風:“你別哭了,爹這不是正在給你想辦法么?”
孟井快步走到了孟長蕓的身邊,親手將她抱了起來:“那蘇暮離的醫術雖然詭異,卻極好,她既然能夠看出來的你的病,自然也就能夠治好你。所以,別怕了,你會好的。”
孟長蕓聞言,卻哭得更厲害了:“她真的能治好我?可是我跟蘇慕雪是一伙的,以前沒少欺負她,上次又找了她的麻煩,她怎么肯救我?最重要的是,她還跟司徒長恩是一邊兒的!”
跟司徒長恩,是一邊的?
孟井聞言微微一愣,眼中倏地滑過了一絲算計的暗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