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看到你當時痛苦的模樣，但我可以想象得到，有時候，我會自私地感到欣慰，你傷心難過，因為你還在乎我，還愛我，所以你現在怎么折磨我都沒關系，可是七七，有時候，我也會感到很委屈。”
他只是想保護她，護她周全，可他不是神人，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不會想到，不會想得那么全面。
他更知道她失去師姐有多痛，也一直在個自己說，他現在這樣子是活該，誰讓他害死了她師姐？
只是……
他再強硬冰冷的心，到了凌七七這里，就變得脆弱不堪。
她的疏離，她的冷漠和恨意埋怨，都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間，鮮血淋漓。
他可以忍受住千刀萬剮，卻承受不了心底的這份痛。
凌七七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可看到這樣的楚霆翊，聽到他說這些話，她的心軟得一塌糊涂，埋怨恨意都沒有了，討厭也沒有了。
她一直將布丁的死怪罪到他的頭上，總說如果他不執意讓她上船，布丁就不會死。
話雖這么說，她心里卻很清楚，楚霆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誰。
為了她。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起，太多太多了，一下子壓得她喘不過來氣，所有的一切，也都跟楚霆翊有關，她不埋怨他，又要埋怨誰？
只是經歷了楚霆翊的死之后，她也在想，是該跟他敞開心扉好好談談了，但有的時候，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氣他，給他一個教訓，看到他憤怒傷心難過的樣子，她就會感到開心。
這是變態嗎？
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理，可能是之前總被楚霆翊虐，現在反過來虐他，很爽吧。
愛情也是這樣的呀，打臉和被打臉，這樣才會有爽點嘛。
但現在，她又心疼起楚霆翊了。
凌七七現在很矛盾很糾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地說道，“我現在不想談這些事，我現在只想為布丁報仇。”
“好。”楚霆翊應道，也沒有再說話了。
他說了那么多，她若還是無動于衷的話，說再多，也只會惹來她的厭惡而已。
他必須處處小心才行。
……
馬車一路緩慢前行，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幽冥宮。
凌七七的心開始狂跳起來，可能是馬上就要為布丁報仇了，她有些激動。
“她在哪了？”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楚霆翊柔聲問道，見凌七七搖頭，淡淡一笑，“我帶你去。”
一路帶著凌七七來到關著沐顏和冷無冰的牢房，楚霆翊在門口便停了下來。
反正那兩個人的武功已經盡失，不會對她產生什么威脅，他是放心她自己一個人進去的。
凌七七回頭向楚霆翊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向沐顏的牢房而去。
走到門口，她便停了下來，反而不著急進去了。
視線穿過鐵欄落到了里面倚墻而坐的沐顏身上，此刻的沐顏，早已沒了往日的高高在上，落魄得跟乞丐一樣，又猶如被風吹雨打零落的蝴蝶。
只是她身上那股陰森之氣依舊經久不衰。
想到布丁的死，凌七七心底的恨意一絲絲一縷縷冒了出來，打開牢門進去。
“你終于來了。”沐顏早就知道凌七七來了，迎上凌七七充滿恨意和殺氣的視線，她云淡風輕一笑，“怎么，這么迫不及待就要殺死本座？”
“放心，我不會讓你立刻去死的。”凌七七的聲音也輕飄飄的。
她緩步過去，在距離沐顏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昔日高高在上的中立仙人變成如今的階下囚，她的心里產生了一陣快感。
“跟你要個人，李卿蓉呢？”
凌如雪和凌正浩死了，李卿蓉也是害死布丁的人，她自然不會放過，她要送他們一家三口去地底下團聚。
“她死了。”沐顏仰頭迎著凌七七的視線，灰頭土臉的她這會倒是恢復了一絲高傲的模樣，“本座替你報仇了，你不是應該感謝本座嗎？”
“死了？”凌七七心生不甘。
她想要親自殺了李卿蓉那個碧池，為布丁報仇。
但現在沐顏在她手里，也沒差。
黛眉一挑，凌七七眉宇之間染上了一抹小邪惡的氣息，“好啊，那我就謝謝你。”
“你要殺了本座？”沐顏氣定神閑地問道，一點都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笑了笑，她接著說道，“你可以殺了本座，但是在本座死之前，本座還想見楚霆翊一面。”
“看來你對他真是用情深重。”凌七七輕蔑一笑，“那我就更不會讓你看到他了，我還要告訴你，他愛的是我，至于你，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她不僅要在肉體上折磨沐顏，還要在精神上折磨這個妖女。
果不其然，沐顏一雙赤目頓時發出了陰森怨毒的光，惡狠狠地瞪著凌七七，要不是她手筋已經被挑斷，她早就掐死面前這個女人了。
“凌七七，這一世，本座輸給了你，不過本座會在地獄里等著你，早晚，楚霆翊都會是本座的，他永遠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凌七七真的沒想到到現在了沐顏對楚霆翊還是念念不忘，再看看沐顏那一頭白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沐顏對楚霆翊的癡念，比她看到的想象到的還要深。
但這對她來說已經不是重點了，她現在只想為布丁報仇。
布丁，你現在應該在天上吧，你看看，我是怎么折磨害死你的人的。
緩緩垂下眼簾，凌七七掩掉了摸底的毒辣之色，櫻唇微啟，冷聲吩咐道，“來人，把冷無冰帶來。”
“是。”外面楚霆翊的屬下應了一聲，腳步聲隨之響起，越來越遠。
“你帶他來干什么？”沐顏防備地問道。
這個女人要干什么？
“折磨你們呀。”凌七七甜甜地笑道，神色天真無邪，可沐顏卻覺得面前這個女人好可怕。
“你到底要干什么？”沐顏揚聲問道，不淡定了。
“我干什么，不需要向你解釋。”凌七七神色冷了冷，身后這時傳來了屬下的聲音，“王妃，冷無冰帶到。”
“把他抬進來。”凌七七眼梢微挑，緩緩起身，慢步來到冷無冰面前。
冷無冰的下半身整個都沒了，這會被人架著才得以跟凌七七平視。
凌七七見慣了大風大浪，還是被眼前身殘志堅的冷無冰“感動”到。
“你要干什么，沖本來，放了本座妹妹。”冷無冰聲音低沉，仙人的權威還在。
凌七七嗤嗤一笑，又回頭看了眼沐顏，“你這個哥哥對妹妹可真好，沒有血緣關系都這么疼她，你說，要是我在你面前一點點折磨死她，你會怎樣？”
“你敢！”冷無冰低吼，“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本座絕對不會放過……”
“啪！”凌七七重重一巴掌打斷了冷無冰的叫囂，輕蔑地看著他，“你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保護她？”
“你放了她。”冷無冰被打到一邊的臉轉回來，定定地看著凌七七，“一切都是我做的，與她無關，你要殺要剮，都沖我來。”
“沖你來？”凌七七嗤笑一聲，“你這個妹妹可一點都不會心疼你呢，她也不會感激你。”
沐顏就連對楚霆翊的喜歡都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她其實一直都在利用中立世界那幾個仙人，不然她也不會輕易就殺了逍遙仙人。
這不明白，這幾個人為什么要對沐顏那么好，對她唯命是從，甚至愿意為了沐顏去死。
真是深情。
凌七七又回頭看了眼沐顏，淡淡一笑，“你看看她，你說要替她，她卻只言片語都不肯給你。”
“本座愿意代她死，凌七七，你殺了本座吧，放了她。”冷無冰堅定地說道，眸底寫著“不悔”兩個字。
“好啊。”凌七七冷眸輕眨，又看向沐顏，話卻是的冷無冰說的，“你去把她的雙腿砍下來，我就讓你代她死。”
“你別聽她的！”沐顏怒聲吼道，恨恨地瞪著凌七七，“你以為我不知道？即便他死了，你也不會放過我的，凌七七，你要殺要剮痛快點。”
“看來你是不怕死了，那我得好好想想，還有什么法子能折磨你了。”凌七七蹙了蹙眉，真的認真在琢磨。
沐顏三番兩次想要害死她，甚至還易容成落竹的模樣接近楚霆翊，在她的臨時醫館內下毒，害她坐牢，布丁的是也跟這個妖女不無關系。
如果不是這個妖女救活李卿蓉，布丁不會死。
布丁的一條命，足夠沐顏死一萬次了。
不過沐顏想死也沒那么容易，她所承受的痛苦，都要千倍百倍地還給沐顏。
沐顏卻忽的冷笑了出來，“凌七七，你很得意是嗎？你除了靠楚霆翊，你還能怎樣？本座真是不明白，楚霆翊怎么會看上你這么一個廢物！”
她可以輕而易舉為楚霆翊得到整個天下，可楚霆翊偏偏眼瞎，對凌七七情有獨鐘。
沐顏不服氣，亦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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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連報仇，也要靠楚霆翊，若沒有他幫你，你覺得你會是本座的對手嗎？凌七七，你永遠都是本座的手下敗將。”
凌七七神色一滯，眸色一點一點陰暗下來，周身氣息變得冰冷。
緩緩垂下眼簾，凌七七眸子里的真正情緒被掩蓋起來，表面上，沐顏只看得到她的怒氣。
這是惱羞成怒了。
沐顏得意一笑，“怎么？凌七七，被本座說中了，你心里不好受了是不是？是不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廢物？”
沐顏得意極了。
她早就說過，她才是唯一那個配得上楚霆翊的人。
至于凌七七……
這個女人除了長得好看點，什么都不是。
凌七七真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沐顏還在得意什么，她到底厲不厲害，心里還沒點逼數嗎？
如果沐顏真的如她自己吹噓的那么厲害，如今還能被關在牢里？
她是不是應該給沐顏一面鏡子，讓她看看她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
凌七七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出來，“沒錯，我就是一個廢物，可你現在卻連一個廢物都無可奈何，你知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