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戎開口道：“如果先賒賬，我可以多給你出點。”
“賒賬？”
李大慶很猶豫，但真的不願放棄這筆生意！每年玉米地裡套種藥材，村民不願使用收割機。今年更是雨水充足，玉米長勢太猛，風(fēng)一刮大面積倒伏，收割機遺落率大，村民更不願使用收割機了。
葉戎的這筆生意，也許是秋收季節(jié)整個桑莊爲(wèi)數(shù)不多的賺錢機會……
“好！”李大慶答應(yīng)了，聽說葉戎人品還算靠譜，應(yīng)該不會賴賬，那就給他賒賬！
李大慶緊接著又道：“葉戎，10畝地，我給你賒賬。而且還給你便宜100，總共900！”
葉戎伸出五根手指頭，“一口價，500！”
“太少了……”李大慶繼續(xù)鬱悶，“10畝地請短工，都至少1000多呢……你纔給500……這樣吧，我再給你便宜100，800怎麼樣？”
“看在你給我賒賬的面子上，我給你加100，總共600！”葉戎還在爭取利益，“真的不能再多了，我還不知道你的機器性能好不好，如果遺落率太大，我還要請短工撿玉米，600我都吃虧了。”
“遺落率太大，還要撿玉米？”
李大慶沒有繼續(xù)討價還價，反倒是被葉戎的這句話轉(zhuǎn)移注意力了。
李大慶搖頭道：“葉戎，可能你還不懂玉米收割機的工作原理。是這樣的，我這臺玉米收割機，是玉米收割、秸稈粉碎一體機。收割機開過去，不僅玉米收穫，而且就連玉米秸稈都一起粉碎了，然後就能直接秋種。就算有遺落的玉米穗，也是被收割機傳送至尾部的秸稈粉碎機進(jìn)行粉碎，直接粉碎成顆粒了，你在地裡怎麼撿？”
“是這樣？”葉戎瞬間不想使用玉米收割機了，“這沒法撿了！玉米顆粒粉碎一地，怎麼撿？如果遺落率太大，這不白白浪費糧食麼！還怎麼做到顆粒歸倉？”
葉戎搖頭道：“算了，我還是不用玉米收割機了……”
“別啊！！”
李大慶瞬間著急起來，這筆生意眼看要泡湯了，連忙組織言辭，道明其中利害關(guān)係，“葉戎，我再給你算一筆帳吧……收割機遺落率，肯定有，這是損失。但你請短工的話，需要花錢，這也算是你的損失啊！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李大慶這個時候都不敢繼續(xù)討價還價了，“葉戎，就依你所說，600！我們出發(fā)！”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葉戎被這句話說服了，最後還有些猶豫，“那行吧，你把收割機開著，我們?nèi)サ匮e試一試，如果遺落量太大，就算了。”
“好吧……”
李大慶無奈答應(yīng)，然後去開玉米收割機……
葉戎回到希望小學(xué)，把三輪車開出來，準(zhǔn)備運輸即將收穫的玉米。
兩人首先來到北溝隴上的那片耕地。
李大慶把收割機開進(jìn)玉米地，發(fā)動收割機器，那鋼鐵大嘴便咆哮著吞噬起來……
一路塵土飛揚，碎屑亂飛。
確實是收割機、秸稈粉碎機一體，鋼鐵大嘴把整株玉米，攔腰吃斷，然後把玉米穗剝離，並剝皮，在收割機肚子裡暫存，然後秸稈什麼的全部粉碎，從尾部排出。這是葉戎看到的收割機工作現(xiàn)象，至於其中原理就不知道了，只能感到高科技真奇妙。
葉戎跳下車，走到收割機噴出的秸稈碎屑旁，彎下腰，隨便用手刨了刨……
居然發(fā)現(xiàn)數(shù)十粒玉米！
隨便刨了刨，就發(fā)現(xiàn)數(shù)十粒！
繼續(xù)刨，地裡居然遺落了一層玉米粒！
而且不僅如此，由於玉米倒伏，而收割機的吞吃部位，只是攔腰開吃，倒伏的玉米穗直接整體遺落！
“老李！李大慶啊！”
葉戎快跑兩步，追上玉米收割機，喊了起來，“先停一停！停一停！”
李大慶停下收割機，問道：“葉戎，什麼事？”
“你這收割機不行！遺落量太大，不能再收割了。”葉戎打退堂鼓了，從那個苦難的歲月穿越而來，糧食的珍貴程度，可以說無與倫比！顆粒歸倉這個詞彙，便是那個時期農(nóng)民的最好詮釋。
寧願自己辛苦點，也要把糧食顆粒歸倉，這樣子太浪費了！
葉戎道：“如果遺落的是玉米穗，我還可以來撿，但這都成顆粒了，不能這麼繼續(xù)了！老李，你的收割機，我不用了。”
“別啊！！”
李大慶崩潰了……“我收割機都開到地裡了，葉戎，你不能說不用就不用了……而且我都給你便宜很多了，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同樣的說辭，葉戎卻異常堅定，這一次並沒有被說服，“兩害取輕也不能浪費糧食！”
“……”
李大慶啞口無言了，這筆生意終究還是沒做成……
“等等！”
李大慶突然若有所悟，“葉戎，你剛纔說什麼？你說如果遺落的是玉米穗，你來撿，就還用我的收割機？”
葉戎回頭想想，剛纔貌似說過這句話。
李大慶一拍大腿，“這好辦！我去把收割機裡的秸稈粉碎機拆了！”
“能拆？”葉戎驚訝。
“能！”
李大慶一口咬定，但同樣告誡葉戎道：“秸稈不粉碎了，等玉米收穫後，我再開我的70車，過來粉碎。”
“你還有專門的粉碎車？”葉戎驚訝。
“有！犁地的車，把翻土機拆卸，換上專用的碎土機就行了。”李大慶稍作解釋，並補充道：“只不過需要另收錢，粉碎一畝地45，犁地一畝45，種地一畝還是45。”
“……”
葉戎好像明白了曾經(jīng)秦家老大的那些話，一畝地一年收入不足七八百，那就是賠錢！
這樣機械種地，成本還挺大的。
機械費用，人工費用，種子費用，據(jù)還要用化學(xué)肥料費用……葉戎還沒見過化學(xué)肥料，只知道糞便可以澆灌耕地，可以增收。據(jù)說化學(xué)肥料還挺牛逼的，今年玉米畝產(chǎn)1500不在話下，當(dāng)年沒有肥料，吃不飽穿不暖，畝產(chǎn)幾百斤都是豐收年！
科學(xué)技術(shù)確實能改變生活。
而科學(xué)技術(shù)下的機械種地成本，當(dāng)然也很大……
葉戎點頭道：“另收錢，10畝地就是450……行吧！”葉戎明白了，“只要不浪費糧食，這樣太浪費糧食了，10畝地能浪費幾百斤，還是合算的。”
葉戎指揮道：“那就拆吧，把粉碎機拆卸，然後我們再繼續(xù)收割玉米。”
“好……”
李大慶當(dāng)即從工具箱取出扳手，鑽進(jìn)收割機地下，開始忙碌起來。
三個小時後，終於把粉碎機卸掉。
然後，收割繼續(xù)……
不得不說收割速度確實快，10畝地，一個下午，天黑前，全部收穫完畢！
期間，葉戎開著三輪車，一車一車的運輸玉米……
10畝地的玉米，在希望小學(xué)的校園裡，足足鋪了小半個校園，滿地金黃色的玉米穗！
大豐收！
次日。
葉戎又開著車，在地裡撿玉米，10畝地的遺落量足足撿了滿滿三車！這遺落量，確實有點大，不然不說浪費糧食，三車玉米剝粒曬乾最少過千斤，這就損失1000元！
避免1000元損失，再花費450元粉碎秸稈，感覺相當(dāng)劃算！
第三天。
葉戎前往村長家，詢問玉米剝粒機的事……如果沒有玉米剝粒機，堆滿校園的玉米穗，葉戎要用手剝到猴年馬月啊……
村長家。
林杏生看到葉戎，曾經(jīng)的失望，之前的希望，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讚揚！
他對葉戎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葉戎，你厲害！10畝玉米，2天全部收回家裡！你是全村上下第一個秋收結(jié)束的人！”
“我用機器，你們用手，就不要比較了。”葉戎謙虛。
但林杏生依舊讚歎，“你也用手了，一天時間，把遺落在地裡的玉米穗，全部撿回家，也是厲害！還有就是你居然讓李大慶把秸稈粉碎機從收割機裡拆卸出來，我們以前怎麼沒想到呢？要不然肯定很多人還是願意使用玉米收割機的。”
村長媳婦這時走出來，也讚揚道：“我聽說李大慶昨今兩天，似乎都有出工，在葉戎的帶頭作用下，我們村又有其他人使用玉米收割機了。葉戎，這是你的功勞啊，李大慶應(yīng)該感謝你，不然他每一年都是賠錢！”
“我聽說外村都有人打電話過來，讓李大慶去收割呢，這下把業(yè)務(wù)都拓展到村外了！”
“葉戎，你起了個好頭。”
“快別誇我了……”
葉戎逐漸神彩飛揚起來，“我這人不經(jīng)誇，一誇就驕傲！你還別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大慶這小子必須請我喝酒，我晚上就去他家蹭飯！”
“……”村長夫復(fù)瞬間啞然，果然居功自傲了……
林杏生沒好氣道：“葉戎，你今天找我?guī)质颤N？”
“有沒有玉米剝粒的機器？”葉戎收起驕傲，想起正事。
“有啊！”
林杏生指著院子裡一個紅褐色的四腿機器，大概有家用取暖的火爐大小，機器底下是一個小發(fā)動機，用履帶連著上面的滑輪，機身上有兩行字：“乾溼兩用，逆向剝粒！玉米專用剝粒機！”
“就它了！”
葉戎扛起就走……
這可把村長夫婦，以及躲在窗戶後面觀看的林薇驚呆了，“那傢伙！畢竟鐵傢伙！少說一兩百斤，居然扛著就走了！”
“哎？不對呀！”林杏生追出來，對著葉戎的背影吼道：“你把我家當(dāng)你家了？都不說借，扛起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