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現在的困境只是暫時的,如果魔網能夠恢復,他有足夠的信心從這里逃出去,如果魔網沒有恢復,不論逃到哪里,恐怕都擺脫不了這種痛苦,又何必去掛念呢?
魔網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緊緊地抓住了他,在過去的無數歲月中,他已經習慣了魔網帶給他力量,他從沒聽說過,魔網竟然會對魔網行者造成傷害。
以至于剛剛魔網停止了騷動之后,他覺得,能夠安靜地傾聽四周的聲音,就是一種幸福。
就在此時,他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有幾個冒險者大喊道:“老爹,我們抓到了幾個人,他們剛才在旅店里面不停翻滾,和那家伙一樣,肯定也不是好人”。
被稱為那家伙的艾伯特略微抬起頭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然后就看到兩個熟悉的影子被人從幾個五大三粗的冒險者推搡著扭了進來。
“他們怎么也在這里?,小看到他們幾個人,艾伯特愣了一下。這幾個人雖然也是因帝斯的一員,卻和艾伯特分屬兩個派系,彼此之間視若仇敵,在離開地下的飛船之前,他并不知道這些人也在這里。
這兩個人,一個是大胡子的矮人,一個是頭上長著猙獰犄角的溫特族人,滿面滄桑之中,還殘留著幾絲痛苦的余韻,顯然剛剛來自魔網的沖擊,帶給他們極大的痛苦,而且這種痛苦此時還殘留在他們的腦海之中,難以揮去。
若不是那種讓人幾乎虛脫的痛苦,此時兩人也不可能被兩名普通的冒險者就像扭送犯人一般扭送過來,他們的實力至少是可以橫行納姆鎮的。
閉上眼睛,思緣沿著魔弦電光石地閃動、傳遞,無形的訊息聯通艾伯特的靈魂與魔網,漸漸地,一道朦朧的光影出現在了艾伯特的識海之中。“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會這樣?救命啊,不要”。各種各樣的訊息就像是中了病毒的電腦不停地彈出的對話框一般,占據了整個魔網,艾伯特過濾掉了這些毫無用處的訊息,艱難地把自己的意識沿著魔網延伸。
就像是在水中跋涉一般,前所未有的阻力,似乎讓艾伯特的思緒也變得格外緩慢而疲憊,這種無法排遣的疲憊感,充斥著整個魔網,所有的人,似乎都變得蠢笨了起來。
在這緩慢的魔網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不停地涌動著,那是因帝斯的力量,在魔網的底層,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一股股的力量,正不停地向姚言所連接的魔弦沖擊,誓要把姚言從魔網中趕走。
這一切,艾伯特看不清楚,但是有人能夠看的一清二楚。
因帝斯的世界,就像是由楚河漢界分隔開的,涇渭分明的棋盤,一個個節點領域被一道道弦連接在一起。半紅半藍的魔網,每時每刻都不停有火花迸濺而出。
一道銀亮的魔弦連接,發出璀璨的光芒,一道道無形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向這道魔弦發起了沖擊,每一次沖擊,都會讓魔弦和4的節點處發出亮銀色的光芒,魔弦在劇烈的顫動。如果仔細去聽,似乎可以聽到魔弦的呻吟和咬牙堅持的聲音。
但是,面對整張魔網的沖擊。魔弦終于還是堅持不住了,就算那魔弦堅韌無比,卻依然無法和魔網的主人對抗。
“嘣”。清脆的崩斷的聲音響起來,姚言的魔弦,在劇烈的沖擊之下,終于完全斷絕。
遲滯如同被堵車的街道一般的魔網,瞬間變得暢通了起來,無數倍延遲的訊息開始在魔網中傳遞。
“發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回事?”
“怎么又恢復了?”
“我現在情況不妙,緊急求援!”
面對各種各樣的訊息,艾伯特的嘴角彎起,露出了冷漠的笑容,現在魔網中的隱患已經被消除了,是時候該自己反擊了。
法力牢籠或許可以阻隔法力的傳遞,但是卻很難阻擋他的魔網能力,而且,一直以來,他都保持著一個秘密。想到那個秘密,他嘴角的弧度中,有了那么一絲得意的意味。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很小的孩子,被一個在街頭行騙的老盜賊收養,帶著他和其他的孩子,在各個城鎮之間行騙。
隨著他們的年齡漸漸變大,老人開始培養他們成為一個粗淺的盜賊,教給他們盜賊要學習的偷盜、開鎖、陷阱和毒藥的知識。
和他一起的所有人,都認真學習著老人所教會的一切,只有他,就算是學會了,也會裝成什么都不懂,就算是被同伴欺負、被老盜賊虐待,他都咬牙忍住。
后來,老盜賊開始派那些孩子們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很多人都在執行任務的途中喪生了,而依然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騙子,每天都要承擔所
想到這里,他嘴角的角度再度上揚了幾度,因為這并不是他最得意的一點。
他最得意的是,在某天的晚上,他把自己偷偷搜集來的毒藥,拌在了飯菜里,然后故意惹怒老盜賊生氣,被暴打一頓,懲罰晚上挨餓。
等到他用偷偷學來的開鎖技巧打開鎖,從地牢里逃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尸體。
這才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從那時候,他就知道,永遠不要把你的底牌暴露出來,因為在最危險的時候,它能救你一命,而就算是要暴露,你也要保證你的底牌一出,敵人就變成尸體,就連靈魂都不存在,永遠都無法說出你的秘密。
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能力其實并不是要通過接觸才能發動的,他的身邊五米左右的范圍內,他可以對任何目標發動魔網能力。
“去死。”他伸出手去,對準了奈斯特。低聲道,一道無形的波動從他的手中射出去,那種蒼白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波動,無聲地穿透了法力牢籠,籠罩了奈斯特的背脊,但是在那力量傳達到奈斯特的身體之前,卻突然偏離了方向小轉向了插在奈斯特腳邊的,一根細小的圖騰。
“啪”。圖騰裂舁來,而那名看起來蠢笨的光頭大漢立刻警覺,笨重的身形卻一瞬間靈巧如貓,跳躍開來,躲到了一邊去。
“果然”你的能力不止如此。”一張猙獰的毛臉從法力牢籠后面伸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是斯魯特,他的眉心,奇異的圣痕正閃耀著光芒。
斯魯特伸出手去,穿過了法力牢籠,櫚主了艾伯特的手臂,然后,他的嘴角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別說被法力牢籠集錮了力量,就算是全身的力量都在,艾伯特也別想和牛頭人在力量上對抗,他并不是戰士,他本質上是一個盜賊
聽著自己雙手骨頭碎裂的聲音,艾伯特突然覺得,自己得意的太早了”
“姚言留你還有用,不過在這之前,姚言讓我好好招呼你捏著艾伯特的手松開來,然后抓住了他的小臂”“我想,一會你會需要治療,好在我是一個薩滿,你知道,我們薩滿,很擅長治療,我會讓你恢復如初,繼續感受雙臂被捏碎的感覺”奈斯特,不好意思,我代勞了
“對了”看著艾伯特那滿臉痛苦的樣子,斯魯特露出了更加殘忍的笑容,“你最好不要叫,我最喜歡聽別人慘叫的聲音了,如果我聽到哪個人的慘叫,就會忍不住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這種程度的威脅,艾伯特不知道對多少人說過了,但是此時此刻,艾伯特卻只能苦笑。
“還好,不是我自己一個人這么到霉,那死矮子和混蛋溫特人現在一定也不好受在痛昏過去之前,艾伯特這樣想著。
被押解著的矮人和溫特族人并沒有反抗,除了偶爾相對苦笑,兩個人表現得出乎預料的坦然。
維拉克捧著一疊紙張出來,現在,“會長系列漫畫。很是暢銷,作為”宣傳部長。的矮人維拉克,經常要回來加印,然后讓冒險者們帶著,販賣到各個。小鎮,這也是現在的斬雷公會的一大創收。
走過兩個人身邊的時候,因為對方也是在黎原荒野罕見的矮人,維拉克多看了一眼,這一下他再也走不動了,把手中的紙張隨手一丟,大喊一聲:“穆恩特大叔?”
蒼老的矮人擁有一頭夾雜著白色頭發的藍色粗硬地頭發,擁有藍色頭發的矮人并不多,而矮人們也經常用發色來區分氏族,擁有同樣顏色的頭發,很可能就是擁有同樣的血統。
聽到了維拉克的呼喚,矮人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把頭低下去,道:,“你認銷了。”
“就算是你剃掉胡須,我也認得你!穆拉丁在上!”維拉克卻是不依不撓,一把抱住了矮人的雙肩,和強壯的維拉克比起來,老矮人的身體可以說是骨瘦如材,雙肩幾乎沒有血肉,入手都是堅硬的骨頭,維拉克的眼睛濕潤了,大聲道:“穆恩特大叔,珊妮嬸嬸已經念叨了你五十多年了,你怎么也不會去?大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住在隔壁山洞的小維拉克啊!”
苦笑了一聲,老矮人輕輕把消瘦的大手放在了維拉克的腦袋上,道:“維拉克,你那時候才到我的下巴,現在都這么高了。”
“大叔,我已經有七個孩子了,你還記得米拉嗎?她就是我的妻子”。維拉克大喊大叫著,穆恩特剛想說什么,抬起頭,卻愣住了。
老爹站在后院的工作室門口,呆呆地看著這邊,然后老爹皺起眉頭,思索起來,顯然是在記憶中尋找,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