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瘋了?！鞭卑蚕I對面的白騎士中開始有人議論起來。

薇安希婭并沒有去理會他們的無聊話語，劍緩緩地舉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帶著凜冽的殺意，眉宇間藏著隱忍和不安，卻被那表象的堅毅蒙蓋了過去。

修羅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不復以前的神智混亂，那雙晶亮的眼睛里寫滿了太多別人不懂的憂愁，瞳孔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風華絕代的面容上仍舊是那份張揚和自信，多了些許失落，少了些許鋒芒。

“到此為止吧。”一聲清冷的話語如同命令般威嚴，薇安希婭身形一震轉過身來，正對上修羅那雙冷漠得不能再冷的眸子。

“修羅，你?????????”薇安希婭正想再說什么，卻被身后的人率先打斷了。

“修羅，她居然還活著。”

“這個女人作惡多端，怎么還活著？”

“哼，修羅，別以為你活著我們就奈何不了你?！?

修羅沒有理會別人流言蜚語的攻擊和侮辱，身旁的白色小丑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貝利斯臉上先是震驚，而后恢復了冷漠，甚至還帶著一抹失落的嘲諷。

修羅轉過臉來，望著貝利斯，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輕盈的撲閃了幾下，那被硝煙弄臟的臉上沒有絲毫褪色的美麗，如同她那風姿綽約的身手一般，讓人震撼，讓人膜拜。

貝利斯直視著修羅，沒有說話，兩人之間的沉默仿佛隔了億萬光年般遙遠。

“這就是你的答案？”修羅淡淡的問道，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再去回顧之前的情誼了。

“親眼所見，無可更改?！必惱篃o奈的說道，嘆息卻藏在了心里。

“所以要趕盡殺絕？”修羅并沒有看他，仰起頭望向了天空，陽光從云彩后面射出絲絲縷縷的光芒，仿佛光明從來都只是世人遙不可及的希望。

“代價?！必惱褂X得修羅的話語如同針錐般扎的他心痛，卻找不出任何話語反駁，連回答都只剩下蒼白無力。

“你從未后悔過吧？就如同從來都只會自信于自己的決定。”修羅扯開了話題，貝利斯尊重了她的意愿，也許，這是最后一次，他們能夠如此的交流了。

“如果你想要為自己辯解，我可以??????”

“事到如今解釋還有必要嗎？”修羅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話，她覺得自己錯失了太多，甚至，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

貝利斯沒有再接下去，他們已經是矛盾的兩方了，而辯解，無非是修羅和自己的交情匪淺，自己愿意去聽她的解釋而已，大家承認事實，辯解又有何用。

“我有對不起過你們白騎士嗎？”修羅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除了耶米埃里，沒有。”貝利斯不想這么回答，這樣讓他覺得修羅離他好遙遠，好壓抑。

“我有虧欠過你們什么嗎？”

“沒

有?！必惱箙s拿不出一絲勇氣改變這種局面，他相信自己眼見的事實，卻害怕那事實不是真實的，一念之差，天壤地別，他沒有勇氣去試想如果這一切都是栽贓陷害，他強迫自己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你向我討要代價前，至少把我要討回的代價還給我?！睕]有憤怒地質問，沒有聲嘶力竭的呼喊，就是那么平淡的一句話，生生將兩人分成了天和地。

“對不起，修羅?！必惱怪荒芰粝逻@樣一句話，閉上了眼睛。

“是嗎？”修羅的語氣還是那么堅決，眼里心里卻滿是落寞的嘲諷，嘲笑著自己的無知和輕信，也嘲笑著自己的懦弱和不堪一擊。

“貝利斯，你贏了。”

貝利斯聽到修羅的話，正要抬起頭，卻是猝不及防的，“啪”的一聲脆響，打愣了所有的人，在場的人頓時鴉雀無聲，連吸氣的聲音都沒有了，靜寂的可怕。

貝利斯的瞳孔瞬間放大，似是難以置信修羅就這么直接的，毫無防備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沒有憤怒，沒有生氣，有的，只是錐心的痛。

眾人望著揚起手臂緩緩落下的修羅，望著那個高大瀟灑氣宇軒昂的首席，如今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落下了五道紅紅的指痕，那眼里，卻滿是不忍和悔恨。

“這樣，我們就兩清了?！毙蘖_揚起了一抹純真的笑，卻絲毫遮掩不住那之下洶涌的哀傷，看的薇安希婭很是不忍，仿佛只要一不小心，這一抹純真就會被拆穿成為下一秒的脆弱。

一只只會開玩笑的白色小丑面具此刻也沉默了，面具下的容顏變得嚴肅起來，不得不說，這一招使得非常好，而那個女人，怕是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是，如果她不再次出手，修羅的冤屈就無從洗刷，現在這樣僵持不下的局面，已經很糟糕了。

“首席??????”

“首席，是我們不該??????”

“啊~~~~，首席，你的臉，修羅，你居然是如此狠毒，如此????????”艾芙娜尖叫著朝貝利斯撲來，還不忘惡毒的咒罵修羅好徹底毀了修羅的名聲，身后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也知事情不妙，修羅在首席的心中很有分量，現在他們這樣的逼修羅，他們的首席也很是為難，可是，大家見到的事實就是修羅害死了耶米埃里，無可更改更不容更改，哪怕是首席也不可能再因此偏袒維護修羅。

“夠了?！必惱锼雇蝗慌鸪雎?，喝住了所有人的心緒，不安，惶恐，驚懼，做作，此刻統統煙消云散，只剩下沉默，這么多人，能做的也只有沉默了。

“雖然我并不想打斷，但是修羅，現在已經無處可去了。”白色小丑出言提醒道，他不想當炮灰，但也不想攪進這么復雜的太態勢里征戰，他相信修羅一定有辦法離開這里。

“我從來都是無處可去的，只不過開始新的征程而已?！毙蘖_冷冷的回了他一句，沒有過多的擔心和憂慮。

“從此之后，我們各不相欠，但愿你永遠不會后悔今日。”修羅拋出一句無情的話語給貝利斯，那氣勢卻是不容置喙的。

瞟了一眼艾芙娜那梨花帶雨的面容，“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現在我不想和你計較，你最好安分一點，惹了我修羅的人，向來死的都很慘?！币痪湓捤剖峭{似是恐嚇，聽得艾芙娜膽戰心驚。

望著耶米埃里的尸體，修羅朝著他鞠了一躬，“我會以劍者的榮譽懷念你，也會遵照劍者的約定為你洗刷冤屈，在天堂安息吧，友人?！睅е钌顪\淺的寂寥，也似是對自己的承諾，修羅收回了目光，轉過身向前走去。

“修羅，你不要以為你真的能逃得掉。”

“我們和你勢不兩立?！?

“修羅，只要以后我們遇見你，就不會手下留情，你好自為之?！?

“修羅，我們一定會為耶米埃里報仇的，你不要太得意了?！?

“哼，裝模作樣假慈悲，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修羅，你一定會為今日而后悔的。”

身后巫毒的詛咒不斷的傳來，修羅卻是充耳不聞，徑直走到了前面，身后并沒有薇安希婭和白色小丑的行蹤，便頓了下來，臉上滿是漠然，沒有絲毫的神情波動，頭也不回冰冷的說道，“我們走。”

黑色的斗篷隨手一掀，在那嬌小凜然的身軀上揚揚飛舞，帶著那不可磨滅的尊貴氣息，不卑不亢的立于天地之間，白色小丑面具贊許的看著這個倔強又不失溫暖的女孩子，她從何時起開始慢慢地長大了，轉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那初露鋒芒的王者氣息和充滿睿智的眼眸，讓他覺得心安，也許，自己真的多心了，她會比他們想象中要堅強。

薇安希婭看著恢復常態的修羅，漸漸的松了口氣，跟了上去，眼里卻帶出了笑意，“是。”

“也算我一個?！卑咨〕笫掌鹆藦碗s的心緒，伸出手臂示意自己也要去，腳步漸漸的向修羅靠攏。

那個嬌俏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的孤高卻又不可抗拒，閃耀著眾人所沒有的光輝，在前路上漸行漸遠，這一切，只是個開始，這一切，也不會就此結束，若是能從此無所動搖的走下去，若是前路只能成就人類的光輝，這個女孩，無疑會是這一切的轉機。

修羅的心里卻是冰冷如斯，若是沒有開始，就不必尋求終結，這一切，就當做是一場破碎的夢，時間過了，就該遺忘了，無論夢里曾經有過何人，何事，都已經成為過去的種種，而過去，卻是她從不曾惦記的。

有人說，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她沒有未來，亦不會有什么過去可言，無論前路有什么，她都必定會堅持著走下去，直到身形俱滅，那曾經被她在意的過去，都會隨著這一切的時間而改變，沒有永恒，亦不追求永恒，將名為修羅的榮譽和痛楚，鐫刻在靈魂的枷鎖之上，好讓自己記得曾經存在的時光。

夢，已經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