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一羣人到了泳池旁聊天，幾個女生開始研究怎麼泡茶。
茶話會就要有茶話會的樣子。
兩個偏瘦的人影站在泳池的一角，是木遷和不服許仙的龐三浪。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木遷也是無聊，隨口一問。
龐三浪聳聳肩：“涼拌，隨他們去吧，該怎麼折騰我怎麼折騰。”
他們，指的是昆吾山除妖師，龐三浪現在還是監禁的階段，宋時婧就是他的看護人。
“有沒有想過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木遷問。
旁邊有個小小的人影端著托盤挪了過來，是朱秀。
“兩位哥哥，喝茶。”
“嗯，謝謝。”
“小妹妹真乖，”沒被喊大叔的龐三浪熱淚盈眶，目送著朱秀抱著托盤小跑離開。
池邊，陳少勇和猩猩隊長正在前後夾擊朱宿。
“新的人生啊，”龐三浪聞了聞茶香，有些無奈的撇嘴，“大神，你愛過一個人沒有。”
“愛過，不止一個，”木遷很淡定的說了句，“我爸媽、妹妹。”
“不是這種愛啊，”龐三浪苦笑著，“這種家人之間通過親情建立起的關愛，和戀人之間通過內在心理、外在生理衝動建立起的愛情，是完全不一樣的。”
木遷納悶的問：“有什麼不一樣？你選擇一個妻子，不就是要把她當做家庭的一部分，愛情也會升華爲親情吧。”
“昇華爲親情，其實就是對愛情的背叛，”龐三浪難得嚴肅，“我一直覺得，愛情是愛情，親情是親情。愛情的基本因素，是來自於你對特定人所分泌的特定荷爾蒙，當這種荷爾蒙分泌減少，不過是靠著最初感覺的餘韻活下去罷了。”
不愧是學生物的。
木遷笑著點了點頭：“我不否認你的觀點，但人類和動物不同之處在於，動物大多被激素支配，而人類有一份自己的責任心。”
“可責任和愛情並不衝突，”龐三浪眼中帶著淡淡的懷念，“我覺得，只要一直對自己愛的人保持熱情、保持激情，就能把愛情一直持續下去。”
這句話倒是讓木遷稍微愣了下，因爲他想到了甄爸和甄媽。
仔細想想，馬上離別在即，這對三十多歲的年輕夫婦是爲了讓他和小靈健康成長，選擇了分居兩地……
他原本只顧著想小靈會不會傷心，卻忘了顧念父母的情緒。
可是……
又能做點什麼？
“大神，其實我想……”龐三浪有些猶豫，“在等小黑回來的過程中，要不要去做點有意義的事。”
“哦？你想做什麼？”木遷笑著問。
“我是研究生物學應用的，其實也有些研究成果，”龐三浪嘆了口氣，“剛好陳老哥幫我舉薦了一份工作，是他們國際犯罪調查科的合作研究所，世界最前沿的生物研究中心，剛好有我要研究的課題。”
木遷：“這是好事，你要研究什麼？”
龐三浪眼中綻放出了光亮。
木遷聽人說過，當人心中燃燒著希望之火，眼裡都是有光的。
而龐三浪的眼裡面，就綻放著光芒。
‘你要研究什麼？’
“如何讓人類適應妖氣，”龐三浪低聲說，“妖氣不管是對人類，還是對我們這個世界的生物來說都有損害，我想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然後試著能不能改變這種現狀。”
木遷皺眉思索著，輕輕搖頭：“許多人做過這種研究，但大多失敗了。”
“瘋子和科學家的區別知道是什麼嗎？大神。”龐三浪笑著問。
“什麼？”
“瘋子會沒有目的的瘋狂，而科學家只會爲了自己的科研成果瘋狂，”龐三浪舉起手臂，看著自己那還有些泛白的皮膚，“別人需要的人體實驗，我已經感受過了。妖氣對我的侵襲，我也有過不斷的記錄。”
木遷繼續皺眉。
龐三浪的目光很堅定：“爲了能和小黑在一起，就算讓我用二十年、三十年的時間去完成這項研究，我都認了！”
“那你知道，”木遷面容雖然平淡，但話語卻漸漸嚴肅，“你的研究如果成功，將會帶給世界怎麼樣的衝擊。”
“嗯？”
木遷嘆了口氣：“戰爭會爆發，會有大量的生命死去，人類主位面和妖界主位面都會出現屍骨成山的畫面。人類平靜的生活將會被打破，世界有可能毀於一旦。”
龐三浪嘴張開，他就想談個戀愛……至於扯到世界毀滅嗎？
“真、真的啊？”
“哈哈哈，嚇你的。”木遷突然一笑，龐三浪差點一激動把手裡的茶水潑過去。
妖王大人喝了口茶水，“如果你能讓人類和妖之間的這條界限化開，戰爭之後就會是文化的融合，也是互相的促進。”
“一定會有戰爭？”
“嗯，不管是妖界感受到威脅對人類主位面全面開戰，還是人類的野心家想要進行自我的實現而掀起戰爭。”
木遷話語頓了頓，嘴角不以爲然的撇了下，“不過人類主位面的總體實力比妖界差了太多，就現在而言，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我們不是有核彈什麼的……”
“那些東西也都是人用，並不是能夠隨心所欲施展的實力，”木遷手指指了指天空，“妖界最強的地方不在於個體的強大戰鬥力，而在於對人心的迷惑。有可能一隻小妖，就能讓一個人類的國家完全傾覆。”
龐三浪喃喃著：“真的假的？現實版的蘇妲己？”
“這些你自己把握吧，不過我可以給你點提示，”木遷問，“要不要聽？”
“要！要！”
妖王說：
這個世界最初出現的時候，來自於一個‘無’的思維體，那應該是上個宇宙紀元的生命體進化到最後的究極存在。而後，無演化成了這個世界，兩大主位面最先成型。
人類世界爲陽，妖界爲陰……
木遷說了很多，而結語是一句：“人類無法承受妖氣，是因爲人心的殘缺。”
“人心的殘缺？”
“嗯，”木遷看著手中的水杯，“最開始的妖界只是陰暗昏暗的世界，沒有生靈，也沒有妖。後來，人類主位面出現了人類，妖界，也就有了妖。”
龐三浪張張嘴，各種範懵。
木遷拍拍龐三浪的肩膀：“加油吧，你如果破解了人類適應妖氣的難題，將會是改變世界的男人，就是未來的英雄，或者罪人。”
說完木遷就走向了那邊，那邊的朱宿正被人擡起來；朱胖子慘叫著、哀嚎著，直接被扔下了水池。
砰！譁！
水花四濺，整個游泳池的水位明顯上漲。
木遷又轉過身，嘴脣略動，笑著說了句什麼。
那句話，龐三浪的人生後幾十年都記得……
‘不覺得這個世界已經存在太多問題了嗎？想去改變，那就去做吧。’
“嗯！”
龐三浪攥起拳，做了個給自己加油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