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玄宗,梯雲峰。
微風吹過,深山密林中,葉聲颯颯。
陸言身著白衣,身形如電般疾行在山林之中,山中仙霧繚繞,那峰頂更是高高直入雲端之中。
靠近了峰頂,陸言纔看到,峰頂上已有數名道袍加身的修士在此等候。
衆修士之中,一名濃眉修士見了陸言,忙招手示意他過去。
撕下腿上的神行符,拭去額頭上的汗漬,陸言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走近了,那濃眉修士纔對陸言小聲道:“陸言師弟,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梯雲峰的女修們可就走了。”
“女修?”
陸言疑惑,他是剛剛收到師兄們的靈鶴傳書,還以爲有什麼急事,才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趕。
結果這幾人只是在這裡偷看梯雲峰的女修?
陸言無奈著上前,順著師兄們所指方位,只見那梯雲峰山腰間,一處露天演武場上聚滿了人。
看樣子似乎在練劍。
而這些人皆是女眷,都是道袍加身,生得一副傾國傾城,不食人間煙火之容。
“怎麼樣?這種風景,在我們陽剛之氣極重的蒼嶽峰可是看不到的。”
那濃眉修士賤笑著對陸言道。
這濃眉修士,是陸言的師兄,名爲胡霍。說是師兄,其實也只是比陸言早入門幾天而已,因此兩人的關係也比較親近些。
但凡有什麼好事,胡霍都會叫上陸言。
當然,禍事也不少。
見衆師兄都看美女看的兩眼發直,陸言卻是興趣索然。
他兩世爲人,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
不至於爲了幾個女修,看了個兩眼發直。
陸言其實是個穿越者,原本是地球上一個苦逼大學生的他,一覺醒來,就換了個身份。
原本以爲拜入仙門,以穿越者必是主角的設定,自己很快就能找到金手指,然後一路瘋狂升級,成爲當世最強,坐擁天下美女,過上沒羞沒臊的驕奢淫逸的生活。
結果現實卻是,他資質平庸,只是運氣好被仙門選上。
修行十餘年,也只是個剛剛升上煉氣境第四層的低層弟子,簡直就是鹹魚中的鹹魚。
今天甚至要跟著師兄弟們一起,來遠遠的偷看女修們練劍。
一點牌面都沒有!
正常劇情不應該是,美女弟子瘋狂倒貼,高冷主角不屑一顧嗎?
陸言在心中幽幽嘆了口氣。
退一萬步講,即使沒有主角命,但能拜入仙門,掌握長生之法,也算是一樁奇遇了。
正想著,身邊的濃眉修士胡霍突然小聲道:“輪到小鹿師妹上場了!”
此時女修們正在一對一比試練劍。
一名身材嬌小的女修站了出來,雖然個子不高,一張嬌俏可人的臉上卻極有靈氣,即使在一片絕色之中,亦能脫穎而出。也難怪幾個師兄這麼激動了。
“聽說小鹿師妹已經達到煉氣七層的修爲了。”
“煉氣七層?我記得她纔剛入門四年不到吧?就有如此修爲,這修煉速度,簡直妖孽啊!”
“畢竟是玉卿師叔的親傳弟子,豈能是凡人?”
“據說十日後的須臾山之爭,小鹿師妹便在其列,站的壬水位。”
說到須臾山之爭,衆修士的眼中都閃過一絲羨慕。
這須臾山之爭,每隔百年舉行一次。共有上百個仙門參加,每個仙門只得派出十位煉氣期以內的弟子參加。最後勝出的十個門派,便能獲得各一個進入玄天聖殿修煉的資格。
修煉之途,最終的目標莫過於得道飛昇,做天人。
而進入玄天聖殿,便代表著將來有極大的可能飛昇天界。
所有仙門對此都是趨之若鶩,若能在須臾山之爭中勝出,即使沒能獲得進入玄天聖殿的資格,其在宗門內的地位亦會水漲船高。
就連陸言聽了,也不由來了興趣。
玄天聖殿幾乎是成爲天人的直通車,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陸言早就不再抱什麼主角夢了。但作爲真元界的一名修士,得道飛昇,成爲天人,亦是陸言所向往的。
“不過,像須臾山之爭這種大戰,也只有小鹿師妹這種天賦異稟的修士才能參加了。”
一名修士搖頭道:“雖然從須臾山回來之後,會有莫大的好處。但那也得有命回來纔是,你們可知道,上次從須臾山回來的共有幾人?”
“幾人?”
“一行十人,最終回來的,只有四位!”
“這四人便是築玄宗如今的四大峰的首席弟子,前途無可限量。”
陸言一邊聽著,默默點頭。
凡事高回報,自然伴隨著高風險。無可厚非。
正當衆修士一邊看女修練劍,一邊討論得熱火朝天時。
一道倩影,卻悄無聲息地落在衆修士的身後,竟無一人察覺。
“好看麼?”
一道清冷的女子嗓音兀的響起,瞬間打斷了男修們的竊竊私語。
衆修士心下一涼,不約而同回過頭來,卻見一名婀娜絕色的女子,負劍而立,黛眉之下,一雙藍水晶一般的眸子,鄙夷地看著眼前衆人。
眼尖的修士已經認出,此女正是梯雲峰玉卿真人座下親傳大弟子,任盈雪。
但凡聽說過任盈雪的人都知道,此女性格清冷,不講情面。
落在她手裡,大多吃不完兜著走。
被她抓了現行,衆修士心中皆是涼了下去。
“你們是蒼嶽峰的弟子?”
任盈雪開口了,聲音冷漠如雪,直刺人心。
“不是不是,師姐認錯人了!我們只是路過,我們這就走。”
說話的正是胡霍,胡霍前些日子剛在師父面前領過罰,可不想再添事端。話沒說完,就取出神行符,飛也似的跑去。
“想走?我梯雲峰,豈是爾等鼠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那任盈雪語如神威,只見其指尖輕捻,周身道袍頓時無風自動,空氣中的氣溫也端的冷了下來。
“這是......靈氣外放?”
靈氣外放,至少要達到煉氣六層才能做到。在任盈雪的全力施爲下,這寒氣,冷的徹骨。
見狀,在場男修士皆臉色大變,不由分說,紛紛運氣禦寒。
陸言也不例外。
陸言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早知道就不該來淌這趟渾水。
衆修士與陸言一般,皆是煉氣四層左右的修爲,哪裡吃得消,紛紛慘叫倒地,爭相求饒。
陸言因爲體質本就陰冷,所以還算能抵禦一二。
但也架不住修爲上的碾壓,也不爭氣的單膝跪地。
最慘是那胡霍,他是第一個要跑的,結果剛剛跑沒幾步,就突然痛叫一聲,身體重重向前飛去,跌了個狗吃屎。
但見遠處那任盈雪,正單手捏訣,胡霍的雙腳瞬間結滿了冰霜,動彈不得。
凍得他哇哇求饒:“任師姐,我知道錯了,求您手下留情吧!”
任盈雪看著他,猶如看著一條噁心的臭蟲,冷冷道:“他日若再來犯我梯雲峰,休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說完,任盈雪劍指一捻,收了靈氣。
在場修士,無不如釋重負。
胡霍雙腳凍傷,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哪裡像個修道之人。
在任盈雪的眼神示意下,衆修士哪裡還敢多做停留,趕緊攙扶著胡霍,飛也似的馭劍跑了。
陸言也跟在人羣后面,默默看著這一切。
雖然任盈雪沒有爲難他們,但這件事畢竟不光彩,回到師門,免不了要受一頓責罰的。
陸言心中暗道倒黴,這一切本與他無關。早知道他們是來偷窺的,他是打死也不會來的。
胡霍啊胡霍,你坑我太深!
正想著,陸言忽的感到一陣寒意,迎著寒意看去,正好迎上了任盈雪的藍水晶般的眸子。
任盈雪清冷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疑惑。
“是你?”
陸言有些意外,他可不記得自己有跟梯雲峰的女弟子有過什麼往來。
“師姐認識在下?”
任盈雪掃了一眼陸言,語氣冰冷道:“沒想到,再次見面竟是這般情景。十二年,煉氣四層,這般資質,倒是我當初看走了眼。”
“師姐怎知我已入門十二年?”
陸言疑惑間夾雜著些許尷尬,他沒想到這個任盈雪居然真的認識自己,而她的後半句話,倒是刺痛了一下陸言的自尊心。
十二年修煉到煉氣四層,這般資質,確實平庸到了極點。
更丟臉的是,現在的他,在她眼裡,還是個“偷窺狂”的身份。
任盈雪沒有作答,似乎有些失望的別過頭去。
隨後玉指一揚,本命飛劍應聲而來。
沒有理會一臉迷惑的陸言,便徑直馭劍像梯雲峰飛去。
馭劍飛行,這是至少達到煉氣境第八層才能掌握的法術。
這個任盈雪,居然達到了煉氣八層。
看著任盈雪遠去的背影,陸言站在原地,滿臉疑惑。
這種級別的人物,怎麼會認識自己呢?
雖然不知道任盈雪是怎麼認識自己的,但她那句“是我當初看走了眼”,卻彷彿一塊巨石,壓在陸言的胸口,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