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歡聲笑語,終于全民通電!
好些人在竄門子,到你家去看看你家燈泡安放位置、來我家看看我家電燈亮了能照多大的地方。
社員們興奮不已。
王憶站在山頂往下看。
滿臉欣慰。
根據他在網上調查資料所知,將來外島普及電力的路是分兩步走的。
第一步是國家在外島因地制宜發展了太陽能、風能和潮汐能產業,島嶼上有大規模的儲電單元,用這種方式先給島上通電。
第二步是海底電纜接入,外島正式擁有了高電壓的電力資源。
而第一步是在九十年代才走,也就是說天涯島起碼提前了十年先鋪設了電路網,要知道不考慮島上現在用的是低電壓發電機這回事的話,天涯島已經擁有了未來可以繼續用的電路網。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按照王憶的計劃,島上現在有了電路網,那以后他就再找機會帶一臺大功率發電機過來,靠柴油發電來解決島上的用電問題。
他估摸著天涯島要自己發電好些年頭才能迎來國家電網的接入,要知道一直到2017年翁洲最東邊的住人島東福山島才接入了國家電網!
這點很多城里孩子都無法想象,然而這是事實。
2017年國網翁洲供電公司啟動了廟子湖——東福山10千伏海纜工程,此工程從東福山島下海,敷設一條長度約為12.34千米的海底電纜連上廟子湖島,讓大陸的電進入東福山。
直到這個工程完工后,東福山島才用上了國家電網這個主電源。
所以盡管之前島上已經出現了電力,但今天電力才算是進入家家戶戶。
對于老百姓來說集體有的東西和自家有的東西還是不一樣,如今自己家里通了電,以后晚上干點什么不用再摸黑了,這絕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王向紅家里提前用上了電燈泡,可是他很少用,只有島上來了客人要去他家才會用,其他時候家里只有他和兒子、兒媳三口人的時候是不用的。
所以對他來說今天也算是家里正式通電。
他很高興的握住電力局局長的手說道:“馬局長、孫所長、林技術員、其他的領導和同志們,我代表我們生產隊所有社員向你們表示鄭重的感謝,感謝你們掛念群眾、支持群眾改善生活!”
“我們廣闊的外島生產隊需要你們這些高級技術人才來指導工作,你們擁有的技術是我們漁村生產生活和建設的必須,你們在我們漁村里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馬局長用流利的話術笑著說道:“王支書您嚴重了,主席同志談到工作的時候曾經說,‘送人鮮花、手有余香’,我們電力人在干工作上對此是深有體會。”
“我們下鄉給你們提供技術支持,這既可以幫助你們改善生活,又可以幫助我們提高業務能力,將我們擁有的理論知識與你們的生產實際進行了結合。這有助于我們提升武功,有助于我們單位研究工作的發展,這實在是一件一舉多得的事情!”
“再說了,我黨素來有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優良傳統,我們電力人吃的飯、發的工資是哪里來的?是你們老百姓給的!所以我們如果不能給你們生活帶來方便,那我們還有什么臉坐在辦公室里?”
“主席同志教導我們,革命工作就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我們每個技術員來自群眾,我們的工作性質也注定我們日后要待在村子里、生產隊里,所以咱們應該感謝你們吶!”
“沒有沒有。”王向紅笑的合不攏嘴。
王憶也合不攏嘴。
領導真能說啊。
果然。
能當領導的沒一個是簡單人。
他看了眼林關懷,這娃以后老老實實走技術路線吧,他的仕途沒有多大意思。
既然島上成功通電,電力局和電力所就撤了。
領導們并不是來作秀的,也沒有記者來跟著拍照,他們確實是想來湊個熱鬧、分享外島通電的喜悅。
上船的時候馬局長還跟孫所長商談工作:“天涯島的工作經驗很寶貴,我們要趁熱打鐵,發動其他生產隊購買柴油發電機或者汽油發電機,然后給他們豎起電線桿、拉起電路網,好讓社員們都能享受到電力的便捷。”
“但現在各生產隊、村莊整體還比較貧困,有較多的困難。”
“有困難就解決困難,這也是我們黨和干部的工作嘛,鐵人王進喜同志怎么說的?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好,領導,那我回去把這次天涯島通電的經驗總結一下,爭取本周先把公社內各生產隊和村子的領導班子召集起來開個碰頭會。”
“這件事你抓點緊就行,我們縣局會最大限度的給你們公社提供協助,我也回去召集黨員開個學習會,這次小林應該有不少經驗值得我們學習……”
“咚咚咚、咚咚咚!”
機動船發動機響了起來,工具之類的已經提前裝好船了,這樣人員齊整后船一發動便走了。
王向紅蹲在碼頭上抽煙。
王憶問道:“支書,不回去嗎?”
王向紅笑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里抽兩口煙。”
他又扭頭看向王東喜:“哦,文書,你大喇叭說一下,今天下午不上工了,給社員們放半天假,讓大家伙都高興高興。”
這樣學生們的勞動課也提前結束,讓他們在家里看稀罕就行了。
但家長們反倒希望他們去上課。
家里頭頭一次有了電燈泡,女孩子還好,頂多是好奇的看看,男孩子們調皮搗蛋,抽冷子就要拉燈線開燈關燈看個稀奇。
之前電燈泡在巷道口當路燈,那時候燈繩高,孩子們夠不到,只有大人能去開燈,所以他們一直沒玩到燈泡。
時至今日大人們都知道燈泡是有壽命的,不能長時間開著也不能頻繁的開關,這都容易導致燒了燈絲壞掉燈泡。
于是好些家里響起罵娘聲,還有婦女在山路上追著孩子打:
“你再動動燈繩試試,你看我不打斷你胳膊!”
“王凱你他媽給我回來,媽逼你娘我今天不給你打出個好歹了我——你還跑的挺快,行,我不信我完不了你!”
“娘你別打了我不敢碰了,別別別——怎么還換棍子啊,我都說我不敢了!”
王憶聽著隱隱約約的聲音哈哈笑。
有點意思。
他琢磨著自己也得進點燈泡了,白熾燈肯定不能用,他可以從22年弄一批小功率節能燈、小夜燈之類。
有些小夜燈的亮度就跟這年頭的尋常燈泡差不多,耗能極低而且不容易壞,這樣從亮度上看不出時代差距來。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是瞎擔心,島上的漁民能有什么見識?他只要是帶發昏黃光的燈泡即可,不會有人發現問題的。
這年頭的燈泡質量很差,很容易燒燈絲。
傍晚時分有陰云被海風吹上來,海上忽然起了霧氣。
云霧滿山飄,海水繞海礁。
王憶有點擔心去賣涼菜的銷售員,島上的人倒是放心的很,這對他們來說是常規操作,這點霧氣不算什么。
既然學生放學了,他手頭上沒事干就把門市部交給孫征南幫忙去看管,自己回了22年一趟。
他把宋金燕給的票證交給了墩子,讓墩子和邱大年去查驗這些票證價值,然后在網店里慢慢賣。
微信上周宇給他推了一個人,他加了好友,不出意外是海洋大學的講師。
講師把自己整理的天涯島資料發給他,問他這些資料的真實性。
王憶看了看,就是天涯島的照片和各方面介紹,應該是政府資料,內容很詳實。
這樣講師便按照天涯島的資料來給他做一份農漁發展規劃,王憶直接給他轉了一萬塊,讓他放心的做。
處理了私事王憶看到袁輝也給他留言了,問他什么時候有空一起見個面。
王憶今天有空閑,便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館約他見面。
袁輝開車過來,進了包廂后便嘆氣:“王總,慶古典當上周末收了一張藍軍郵和幾張老郵票,是不是在你手上收的?”
王憶問道:“你也調查我了?”
袁輝趕緊擺擺手:“怎么可能?我只是這么猜測而已,現在郵票市場挺冷的,翁洲手頭上有好郵票愿意出手的不多,他們都在等待有人再次炒郵然后出一個牛市,等牛市時候再出手。”
解釋之后他無奈的問:“咱不是一直合作的挺愉快嗎?這次有好郵票怎么不聯系我了?別誤會,我不是道德綁架要你非得在我這里賣,我是想看看——那可是藍軍郵啊!”
王憶說道:“咱們合作確實愉快,我不是不想通過你賣藍軍郵,主要是我一個朋友跟滬都慶古收藏有關系,我本來想找他打聽饒毅,畢竟他之前監視咱們來著,這事我還記得呢!”
“對,這事必須得記得,他還在水會門口安排人想趕走你呢,這人心機很深。”袁輝點頭說道。
王憶說道:“我明白,你聽我說,我不是找他打聽饒毅嗎?結果他跟饒毅還認識,非要撮合我倆認識一下,說我們之前有誤會。”
“認識之后饒毅便約我吃飯,期間我給他看了看藍軍郵,本來我不想賣給他的,可他給的太多了!”
“150萬而已。”袁輝露出不屑之色,“這事我們冠寶齋的東家知道了,150萬我們也能給的起!”
王憶狐疑的看向他:“真的假的,150萬已經是頂級價格了吧?我還能賣便宜了?”
袁輝說道:“你就是賣便宜了,如果等幾個月能上拍特別是滬都或者首都的秋拍,那多了不敢說,拍出個一百八十萬沒問題。”
王憶沉默了下來。
袁輝拍拍他肩膀:“也沒事,150萬價格其實還不錯,畢竟上拍還有傭金,這些拍賣會也不針對個人接受拍品。”
王憶說道:“確實沒事,我大概了解藍軍郵的價值,我覺得150個已經是很高了,沒想到你們也能吃的下。”
袁輝說道:“吃的下,別小看我們冠寶齋,怎么說咱也是江南省內頂級的五家古玩店、收藏店之一了。”
聽到這話,王憶默默的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塑料袋推上去。
里面赫然是一張藍軍郵!
剛端起咖啡杯的袁輝愣住了。
我草!
王憶拍了拍桌子說道:“我給你留下了一張。”
袁輝沉默了。
套路!
自己也是老江湖了,竟然一不小心鉆進了個菜鳥的套路里。
陰溝里翻船、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兒啄了眼,一系列類似的俗語出現在他腦海中。
王憶笑著把藍軍郵收了回來:“別說我算計你,我真沒有算計你,我確實給你留了一張,不過你不要就算了。”
袁輝摁住郵票袋,他掏出手機打開燈光照在上面,嘆息著說道:“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親眼看到、親手摸到藍軍郵!”
他正色看向王憶,說道:“王總,我剛才的話不是在忽悠你,150萬的藍軍郵我們冠寶齋確實吃的下。可是這有個前提,那就是近期出現的唯一一枚藍軍郵!”
“物以稀為貴,你現在再拿這枚藍軍郵給饒毅,他也沒法給你150萬的價格!”
王憶點點頭:“我明白,那就算了吧,饒毅手里的藍軍郵應該會盡快脫手的,我等他脫手之后再把這枚郵票亮出來。”
袁輝說道:“先等等,我問問我們東家,他確實跟我說過他愿意150萬拿下藍軍郵這句話。”
他拿起手機出去打電話。
王憶也拿起手機,然后倚在桌子上開始購物。
還有好些東西要買呢。
他正在從東子家和坑爹爹家里掃貨,袁輝回來了,說道:“我直接給你聯系了兩個客戶。”
“我們東家愿意吃下,但就是我剛才那句話,如果這藍軍郵是首次出現在翁洲那他150萬可以出,可惜這是第二枚,他出125萬。”
“不過有個好消息,我師兄曾經跟我說他有興趣收一枚好郵票,他可以給你140萬的價錢。”
王憶挺詫異的:“你師兄也要藍軍郵?”
袁輝點點頭:“他給140的報價,你或許可以跟他好好談談,我覺得談到150沒什么問題。”
王憶揮揮手說道:“我跟周師兄一見如故,他幫過我大忙,以后或許還要幫我忙——你幫我要142萬,他那邊兩萬我這邊三萬,給你五萬做傭金。”
袁輝守著他的面打了電話,也把王憶給他要五萬傭金的想法坦誠直率的說了出來。
周師兄果斷答應,又給王憶打來電話。
雙方關系維持的很好。
其樂融融,還真是一見如故。
當然,主要是雙方都見過《聊復集·怪癥匯纂》。
王憶估計周世雄愿意以142萬的價錢拿下藍軍郵還是為了這部醫書。
周世雄是業內大拿,他跟拍賣公司聯系緊密,藍軍郵在他手里的價值必然大于150萬。
至于能拍出什么價不好說,王憶能確定他不會賠。
所以他買下這藍軍郵等于是跟王憶打交道溝通一下感情,最終目的應當還是《聊復集·怪癥匯纂》。
王憶把賬戶給了周世雄,很放心的將郵票交給袁輝。
袁輝挺意外的:“137萬的東西,就這么放心的給我?不怕我拿了賴賬?”
王憶舉起咖啡杯沖他做了個碰杯的姿勢,笑道:“賴賬就賴賬吧,當我看人看走眼了。”
袁輝哈哈笑,跟他成功碰杯:“你不會看走眼的,我不至于為了這錢毀了自己名聲,畢竟我師兄知道咱們之間的交易了,單單是我師兄和你的信任就價值千萬!”
這話說的是實話。
王憶才不怕他賴賬呢。
他一旦賴賬那事情必然把周世雄牽連在內,周世雄這種做大買賣的人最講究口碑,他一定會立馬跟袁輝斷交,以免袁輝在這件事里的臭名污染到他。
本來只是短時間內過來辦點零散小事,王憶沒想到能再次賣出一枚藍軍郵。
收獲不錯。
這五枚藍軍郵是好東西,不過也讓他有些頭疼。
藍軍郵完整版是四聯裝,四聯裝藍軍郵是一整套,合起來賣要比散開賣還要貴。
偏偏他手里的藍軍郵都已經分開了,這樣可不是四枚藍軍郵加一起價值就比得上四聯裝藍軍郵。
相反,四枚分開的藍軍郵只會降低它們的價值。
它們就屬于單枚藍軍郵,一旦同時出現四張郵票那會導致它們價值銳減。
這東西的價值全在稀缺性上!
在網上買完了東西,王憶又回到82年。
此時已經是傍晚,天氣不太好,他往海上看,發現海上霧氣更大了。
海浪滔滔不絕,風中枝葉搖曳花草也搖曳。
霧里看花、看海、看陰云,花開花謝、濤走云飛,一股別樣的感覺籠罩在他的心頭。
這個夏日變得有些凄凄切切。
因為擔心社隊企業的銷售員,他晚飯吃的心不在焉。
還好他是杞人憂天了,晚上銷售員的船正常返回,沒有出任何意外。
不過因為天氣陰沉、溫度下降的緣故,今天涼菜銷量不佳,三個點總共賣了一百一十塊。
王憶不在乎眼前這點收益,看到人沒事他就放下心來,回聽濤居好好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大喇叭響起廣播聲,主持人聲音沉著嘹亮,情緒飽滿:
“各位聽眾朋友,今天是1982年5月27日,星期四,壬戌年閏四月初五,下面先為大家帶來江南地區天氣預報。”
“白天,多云轉陰有雷陣雨,風向偏東轉偏南,夜間陰轉晴,風向偏南轉偏北,溫度最高30度,最低22度。”
“接下來為大家播報本期簡訊。全國商業網點和從業人員顯著增加,對發展經濟、活躍市場、方便群眾起了積極作用。第一屆首都合唱節音樂會在首都二七劇場舉行。”
“改造沿海漁場的一項新舉措,北海投放人工魚礁取得可喜成果……”
聽到這一條簡訊,王憶立馬翻身爬起拎起衣裳跑出去。
他直接去了辦公室,王東喜正在打掃衛生,王向紅則在仔細的聽廣播,瞇著眼睛、叼著煙袋鍋,一口口的煙霧徐徐噴出。
看見王憶進來,王向紅對他點點頭:“有事?”
王憶說道:“支書,現在這年頭國家就在改造沿海漁場了?”
王向紅疑惑的問道:“什么叫這年頭?現在不能改造沿海漁場嗎?”
王憶趕緊擺手:“沒有,我就是隨便一問……”
“嗯,我知道,我也是隨口一說,”王向紅拿下煙袋鍋在窗臺上磕了磕,“國家這幾年都在改造沿海的漁場,在翁洲漁場也接受過改造,咱島上的父子爺們還去參加過改造漁場大會戰呢。”
王憶問道:“這還有大會戰?怎么搞的?”
王向紅介紹道:“有啊,都有,你等等吧,再過兩個月七月份,那會天氣熱,海上沒有漁汛,咱勞動力會閑置,到時候政府會組織一些海上工作大會戰。”
“在這里面,改造漁場大會戰是重中之重,咱生產隊到時候要調撥二十個強勞力去參加呢。”
聽著他們的話,王東喜放下掃帚湊上來說道:“這是為了保護近海資源,確實該參加。”
“咱漁民靠海吃海,全靠海洋這個聚寶盆。以前以為海里的漁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幾年來看不行了,黃魚產量明顯下降了,國家開始重視近海漁業問題了。”
“咱們翁洲是從,嗯,支書,是從79年下半年開始投放人工魚礁的吧?”
王向紅說道:“對,79年七月開始,主要就是投放人工魚礁和人工魚礁樹,用來模擬魚群的棲息環境、進食環境……”
簡單介紹了一下他看向王憶:“你怎么突然關心這事?”
王憶說道:“是這樣的,支書,我自從回到咱生產隊就開始考慮咱天涯島的出路,咱們出路在哪里?”
“肯定還是在海上,海洋是咱漁民的根子,咱離不開這片海,祖祖輩輩都離不開。”
王向紅點頭。
王東喜欲言又止。
王憶看向他問道:“怎么了,文書,你有其他看法?”
王東喜嘀咕道:“我覺得咱現在有了社隊企業,那就應該向著第三產業去發達,咱們要做買賣,做買賣才能賺大錢!”
王憶說道:“說句不客氣的話,賺大錢的法子我有不少,但你得明白,人一旦有了錢、自己賺到了錢,那人心可就復雜了,到時候鄉情就淡了、感情就淺了。”
“相信我,文書,人跟誰親都比不上跟錢親!”
王東喜不服氣:“那咱們天涯島就受窮吧,一起受窮,大家都受窮那感情就深了。”
王憶擺擺手:“錯了,古人已經把這話給咱點出來了。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管受窮還是致富,只要公道、均勻,那大家就生不出嫉妒心,這樣就可以盡量的維護好咱們老少爺們、父老鄉親之間的感情。”
王向紅慢慢說道:“王老師說的對,近處說水花島不就是個例子?現在富的放債、窮的上吊,你看他島上還有什么感情嗎?”
“往遠處點說還得說咱自己,咱天涯島上才過了多少年大集體的日子?想想解放前,那時候咱王家雖然是一個姓,可大家伙是心往一處使嗎?”
王東喜撓撓頭,說道:“聽老人講古,那時候確實互相之間矛盾多。”
王向紅說道:“是啊,矛盾多,你今天出海捕了二百斤大黃魚、我只捕捉了五十斤海鱸魚,好了,我心里能舒坦?”
王東喜說道:“支書、王老師,你們說的對。”
王向紅給他一個白眼。
不爭氣!
你文書干了十年了,結果還不如人家王老師一個回來倆月的有想法、有魄力、有手段!
媽的,你這十年都是在草狗嗎?干些什么破逼爛吊的玩意兒!
老支書很生氣。
他本來是準備把王東喜當接班人之一來培養的,結果王憶回來后他越看這貨越不行。
王東喜注意到了支書對自己不滿的情緒,趕緊說道:“咱把話題說回來,聊歪了、聊歪了。”
王憶說道:“對,言歸正傳,我是想,既然現在有了近海投放人工魚礁的技術,咱能不能給咱周邊海域投放一下?”
王向紅和王東喜一起搖頭:
“你是想到這件事呀?辦不成,人工魚礁太貴了,那東西都是混凝土做的,咱島上連鋼筋混凝土房子還沒有呢。”
“沒那個必要,咱干嘛要在周圍海上養魚?那能養多少?咱這里是個窮海,太清了,水至清則無魚嘛!”
王憶沒跟他們多說,直接問道:“那如果是咱們想買人工魚礁,那能買嗎?”
王向紅說道:“能買,政府還鼓勵各生產隊自己去建設近海漁業環境呢。”
有了這話王憶點頭離開。
他打聽這事不是想在82年這條時間線上發展漁業養殖,起碼短時間內不打算這么發展,他準備在22年搞漁場。
昨天那海洋大學的講師給他的資料上提到過這件事,說天涯島一帶海域缺乏肥料、海底過于平坦,這可以發展潛水旅游業而不適合發展農漁業。
但王憶不能發展旅游業,來往的人多了他的秘密還保守個屁?他就得發展農漁業,直接把海域給圈起來,來個生人勿進。
而82年這邊可以發展旅游業。
現在這條時間線上的中國經濟還不夠發達,人們還沒有旅游觀念,等進入九十年代旅游業就要發展起來了。
到時候他可以利用好天涯島優美的環境和平坦的海底地形,吸引游客來游玩,以此來大規模發展海上漁家樂業務,到時候不愁不賺錢!
這樣22年要搞漁場的話投資相當大,他在琢磨能不能從82年往22年運送人工魚礁,到時候用82年的人工魚礁來豐富漁場生態環境——
剛才王向紅也說了,人工魚礁就是混凝土,這東西技術含量不太大,82年的一樣能用。
他沉思著往回走,大灶里煙霧縈繞,煙囪中濃煙滾滾,給學生準備的早飯又要出鍋了。
學生們排隊來打飯,突然之間有人攔住他。
王憶一看是豬蹄。
豬蹄穿著跟其他學生不一樣。
王憶見此便說道:“哦哦,你的校服到了,待會跟老師去拿一下,忘記發給你了。”
一聽這話豬蹄笑的露出滿口牙齒,然后又說道:“不是,王老師,我找你是想學氣功!”
王憶愣住了:“學什么?學氣功?”
豬蹄認真的點點頭:“我要學氣功,以后我肯定要去外地念中學、念大學,我聽說現在城里很亂,所以我要提前做準備,我娘說這叫未雨綢繆!”
王憶說道:“未雨綢繆是對的,但不用學氣功,氣功是胡扯的,你跟我學氣功還不如跟我學軍體拳呢。”
旁邊的王狀元聽到這話大為欣喜:“王老師,我要跟你學軍體拳!我要學軍體拳!”
王憶看著他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就頭疼:“學什么軍體拳?你跟著我學太極拳!”
話一出口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哈。
自己既然要打磨王狀元的性子,那為什么不教他太極拳呢?
王狀元一聽太極拳的名字也很高興:“好啊好啊,王老師你教我練太極拳嗎?”
王憶說道:“對。”
“這拳厲害嗎?”他關心的問。
王憶嚴肅的說道:“古人說,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你說它厲害不厲害?”
“古人又說,撐開一片天,劃出一道云。欲求陰陽理,入我太極門。你說它厲害不厲害?”
“古人還說,學武先做人,忠厚為根本。中華太極門,正氣滿乾坤。你說它厲害不厲害?”
王狀元被他三連排比句給鎮住了:“厲害,厲害!太厲害了!”
王老師你快收了神通吧,我的心被你給鼓動了!
他拉著王憶的手說:“王老師,請傳授我太極功夫吧,我一定好好練!”
每個男學生都有一顆學武的心。
王憶的話太唬人了。
82年的小學生能有什么見識?
實際上別說小學生了,大人哪怕是知識分子又有什么見識?現在全國上下都要練氣功呢!
所以聽了王憶的話學生們也不去打飯了,圍上來就要跟著學太極拳。
王狀元把他們往外推:“學什么?你們學什么?你們看看自己是學武的料嗎?讓我學就行了,以后你們被欺負了來找我,我來保護你們!”
王新釗振振有詞的說道:“以前咱們發展原子彈,蘇俄老大哥也說你這樣的話,‘你們不用研究、研究原子彈花錢多,有外國侵略者欺負你們,我來保護你們’。”
“然后呢?然后主席同志說,‘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我們中國人就是要有自己的核武器,我們中國人的腰桿子要靠自己挺起來!”
王丑貓挺胸抬頭說道:“對,我就要自己練太極拳,我的腰桿子就要靠自己挺起來。”
王狀元想了想,說道:“好,你們練就練吧,我比你們練的勤快、比你們練的多,這樣你們練了太極拳也打不過我,我還是最厲害的!”
王憶吃驚的看向他。
小小年紀學什么不好學卷?這還沒有打拳你就卷起來了?
不過他說出這話正好。
王憶大聲說道:“王狀元說他練了太極拳后會比你們練的更勤快、練的更多,以后練的比你們都要好,你們信不信?”
有人說信也有人混在人群里說不信。
王狀元激動的吼道:“誰不信?那我們打個賭,我一定是練的最好的那個!”
王丑貓永遠把王憶的囑托放心上,他立馬說道:“王老師不讓打賭!”
王狀元眨眨眼。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王憶說道:“不用打賭,反正王狀元已經把話撂下了,既然你們要跟我學打拳,那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武林中人了!”
“咱們武林中人講究一個吐口唾沫是個釘,講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王狀元一言既出十馬難追!”王狀元傲然道。
王憶說道:“好的,既然你已經這么說了,那你以后一旦做不到,你就不再是武林中人,你就不再是個吐口唾沫是個釘的好漢子!”
王狀元說道:“沒問題,我做不到我就是個娘們!”
王東紅生氣的走上來推搡他:“你這話什么意思?娘們怎么了?你看不起婦女?連主席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
她對王憶說:“王老師我也要學太極拳,學好了以后專門打王狀元。”
其他女孩子看她出頭跟著圍上來:“我也要學。”
“我們都要學!”
王憶下壓雙手說道:“行行行,大家都學,以后上體育課,王老師教大家打太極拳好不好?”
“好!”學生們興高采烈的喊。
腦袋上扣著個大海碗的徐橫慢悠悠走來,聽見學生激動而熱切的討論后他很疑惑:“太極拳?你們要學太極拳?小小年紀就開始養身體啦?哎喲了不得,一個個眼光夠長遠的。”
王狀元不懷好意的沖他笑:“徐老師,等我練會了太極拳,我想跟你較量較量!不對,比武,我要跟你比武!”
徐橫上去親熱的摟著他肩膀叮囑道:“一定要來哦,徐老師不把你的屎給打出來,算你灌腸灌的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