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的死,包括大長老的家人在內,沒有一個人哭,抑或是表現出一絲的悲傷與難過。
都沒有。
他們木然的離開,不再多看一眼。
祖臺上,早已架好了火堆,在其旁邊還有一個干涸的池子。
蕭婷初來祖廟時就發現了這個地方,但一直不知道做什么用,還以為在這個時空就有了泳池這個東西。
曾幾何時,她還打算給里面放水,游個小泳呢,可惜最后沒能成行,被二狗子他娘阻止了。
打死也不讓她亂來,但卻不告訴她這是做什么用的。
而此刻,那個干涸了許久的池子里竟然涌出水來,無波無涌,很是平靜,水位漸漸上升。
與此同時,大長老被人放在了池邊,有人持刀上前。
而后在他的身上各處,接連捅了幾十刀,速度之快讓人錯亂,最可怕的是,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仿佛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冷情,可怕,魔鬼!
蕭婷已經不知道用什么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她來到這個時空,一直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冷靜、隨性、無所畏懼的方式在生活。
前世看那些小說、電影的時候也曾有過這種狗血的穿越,但那些女子都會在異時空幫著原主完成一些什么事情,有金手指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的。
也有替原主報仇血恨,漸漸的將這里當成了她的家。
她們的恨與怨,愛與仇,喜與怒與之重合,真正的融入了進來。
可她不一樣。
在前世她是孤兒,只有師傅一個親人,與其說是親人,不如說是導師,指引她方向的導師。
在她的世界里,沒有親情友情愛情這么復雜的東西。
打小她便熟悉那個世界的規則,所以不會怨與怒,更不會恨誰,因為都是徒增煩惱。
可是,在這一刻,她卻感覺到自己情緒的變化。
她竟有了一絲是怒意。
就算被蕭家區別對待,被皇室中人如何戲耍,她都不覺得有什么。
畢竟,經歷經歷,都只是一種歷練,僅此而已,難動她的本心。
可這一次,看到這里的人這么冷漠,麻木,她竟然真的有些怒了。
“你們在做什么?”
蕭婷向前走去,阻止已然來不及,因為那人將大長老身上捅出十幾刀后,便將他放下了水池。
“清祖不能過去,不能打擾大長老祭祀。”
“祭祀,祭你妹,放開我,讓我過去。”
此刻,那個水池的水從清澈漸漸變得渾濁,與血色漸漸相融,與此同時,新晉大長老,那個小女孩手持權杖一躍而下。
他們相對而坐,那個權杖的頂端有一顆血色的珠子,閃了幾下,而后便沉寂下來。
蕭婷已經撂倒了幾人,趕到了近前,卻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這里的人沒有修習過武功,但身體素質不錯,蕭婷一時半會也打不過前面來。
“快讓開,讓我過去……”
就在這時,大長老從水池里站了起來,竟然直接躍了上來。
“大長老。”
這時,眾人不再管蕭婷,而是集體跪了下來。
蕭婷的眼睛卻瞪大了,他喵的見鬼了,這少女明明是個小姑娘,根本不懂武功,可方才她分明看得明白,她是施展輕功躍上來的。
“你,根本不是清祖轉世。”
讓眾族人沒想到的是,新晉大長老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揭開蕭婷的身份。
有人提出疑問,“大長老,您沒看錯?前任大長老可是算過的,才確定了她的身份。”
雖然這么說,但從她對蕭婷的稱呼上來看,已然起了懷疑之心。
要知道,蕭婷來此的這半年時光,這里所有的人,除了二狗子,其他的人都稱她為清祖,沒有半分不敬。
此刻,卻稱呼為‘她’。
‘碰’!
大長老將權杖重重的擲在地面上,地面瞬間顫了顫。
我去!
蕭婷也被嚇了一跳,這是鬼附身了吧?
可她細細瞧了一下,沒發現什么征兆,應該不是鬼魅作崇。
“說吧,你來我隱逸村,所為何事?”大長老將權杖的頭指向蕭婷,殺氣騰騰,“今日你若不說個所以然來,就別怕本尊族規處置。”
“來人,點火,送前任大長老升天。”
小姑娘年紀不大,可做事卻干脆利落,邊說著蕭婷的事情,那邊又在安排前任大長老的后事。
至于升天,呵呵,自然是把人從血池里撈上來然后凈過身之后,燒了。
“大長老,這,這不會有錯吧?”
有輩份高的老人上前,對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拱手請示,表情態度極其虔誠,這怎么看怎么詭異。
“你在懷疑本尊嗎?”
“不敢。”老人連連搖頭擺手。
“那,還不退下。”大長老氣勢十足,眸深似深淵,讓人望之驚懼。
大長老從血池邊走了下來,看向蕭婷,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與嚴肅,上下打量著蕭婷。
沒有惡意,可她的眸光卻漸漸的從黑色變成了墨綠色,很是詭異。
蕭婷舉手投降,“你別給我亂扣帽子,那個什么清祖轉世,我壓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是你們說我是清祖轉世,還讓我住在破廟里,我自己可什么都沒說過。”
眾人一時間議論起來,“是啊,她是沒承認過。”
“可前任大長老早已通靈,怎會看錯?”
“這,這可如何是好,若她真的不是清祖轉世,那她一個外人在咱們的祖廟里住了半年,這豈不是大逆不道……”
“說,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天瀑?”
無論別人怎么說,說什么,大長老都不為所動,看著蕭婷,冷聲問道:“我們這里數十,上百年都不曾有外人進來,更何況天瀑根本沒有進來的通道,你還想編什么瞎話?”
眾人都看向蕭婷,有的等她解釋,有的已經露出仇視的表情,變化之快讓人結舌。
蕭婷被氣樂了,“我說你這小丫頭片子,怎么說話呢,什么叫我編瞎話?我是怎么來到這里,你們不清楚嗎?”
“本姑娘是摔下來的好不好?被人扔下來的好不好?在這里半死不活了兩個月,是,你們是救了我的命,所以你們說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如今怎么,想趕我走說一聲就行,搞得這么稀奇古怪的做什么,好像誰稀罕當那什么清祖一樣的?”
“你住嘴……”
“清祖是何等的身份,豈容你如此嫌棄玷污?”
蕭婷無言,她何時玷污什么鬼清楚了。?
沒等蕭婷說話,大長老又吩咐道。
“來人,將蕭清拿下,送她隨前任大長老一起升天。”
場面一時間有些騷亂。
蕭清雖然說了大逆不道的話,可罪不致死啊,有人提出這個觀點。
歷時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就連二狗子他娘也站了出來,說蕭清平日里,沒犯過什么大的錯,也不見她做什么是對族人不利的事情,請求大長老放過她。
最后就連平日里不善管事的幾個長老也站了出來,勸大長老放過蕭清。
見事情如此,大長老才冷哼一聲道。
“她并非你們看到的這樣,她,不是現世中人。”
蕭婷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在這個時空,這還是第二個看穿她身份的人。
第一個是九王爺的生母,燕妃娘娘。
在九王爺生死之際,在燕妃魂飛魄散的那一夜,她曾點破了蕭婷的身份,但那也是飛身與她的魂魄相融之時才發現的。
而這個少女先前明明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可是從打從那個血池里出來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變得目光深邃,讓人根本看不透。
最主要的是,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她已經并非常人了。
“大長老,你說她,不是現世中人?”
有人疑惑的看向蕭婷,而后神情凝重的問大長老。
“不錯,前任大長老,的確是看出了她的身份,才認定她是清祖轉世。可就在方才,在本尊得到了清祖傳承的那一刻,突然發現了這一切,她的靈魂并非原生。”
大長老沉沉的聲音,顯得格外凝重,且帶著某種壓抑。
蕭婷終于相信確定,在經過這種特殊的祭祀,或者如她自己所說的,得到那種傳承之后,她已經擁有了某種特殊的能力。
例如看透自己的身份。
見蕭婷沒有說話,剛才被吩咐到的人立刻上前就要捉拿她,顯然已經相信了大長老之語。
其他人都退到了一邊,只有一個人護在蕭婷的身邊,正是二狗子的母親。
“大長老,各位長老,蕭姑娘她人很好的,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咱們的事情,更沒有對清祖不敬,您就饒了她吧。”
“放肆,你是何人?”
大長老冷眸似電,射向二狗子的母親。
有人回話,說她是前任守廟人的妻子。
“聽說上一任的守廟人已死去多時,本任守廟人何在,怎么沒見他在此?”
眾人這才發現二狗子并不在現場,紛紛詢問二狗子的娘親,他去了哪里?
可二狗子的娘親卻什么話也不愿意說,只求他們放過蕭婷。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眾人推推攘攘之間,也不知是誰動了手,推了二狗子的母親一下,她身不由已的一頭撞上去,當場就死了。
連一個字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