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瑞剛和宋培軍交涉的時候,李想則進屋後隨便看了看。
宋培軍的家裡並不像單身漢家裡一般亂七八糟,由此可見,他經常收拾家務,家裡的牆上到處貼著三好學生獎狀和手繪報,手繪報上,畫著小人兒。
“你閨女很優秀,畫的畫也很好看。”
李想發出一聲讚美,一個單親爸爸,能把女兒培養成這樣,真的很不錯。
聽到李想的誇獎,宋培軍牴觸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很乖,也很懂事,基本不用我操什麼心。”
“你們以前一定很幸福,畫上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女兒想媽媽嗎?”
“哎~”
宋培軍嘆了一口氣,感覺非常地無奈,又無可奈何:“她媽媽性格太偏激,但是對女孩還是很好的。”
“你能簡單和我們說說,鄭葳是一個怎樣的人嗎?之前她頻繁換工作,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李想以他女兒爲突破口,然後聊到鄭葳,宋培軍慢慢被打開了話匣子。
鄭葳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且報復心很重,她非常在意別人異樣的評價和眼光,這次把人打成重傷,也都是因爲這個原因。
她這個人不合羣,且報復心極重。
宋培軍說了很多,也嘆了很多的苦。
王瑞剛隨後也問了很多問題,他都一一解答,態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以前的東西都還在嗎?我們想看看。”
“在,我都整理好了放在雜物間,等她出獄後,這些東西肯定是要給她的,我要是擅自把她東西處理了,等她出來後又得沒完沒了,我是怕了她了。”
聽到鄭葳的東西都沒有丟,王瑞剛便提出來想要檢查一下的想法。
此時的宋培軍也反應過來:“鄭葳是不是又犯事了?她現在不是在監所嗎?難道她在那邊不好好改造,和管教起了衝突?”
“那倒沒有,只是她在判刑前還涉及一樁其他的案子,案件的具體細節因爲涉密,暫時還不方便透露,希望你能配合。”
“哎~”
宋培軍又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配合。
“雜物間在這邊,你們過來看吧。”
宋培軍將他們帶到了雜物間,將門打開,把鄭葳的東西都搬了出來。
鄭葳的所有東西都用行李袋打包的很好,一包一包擺放的很整齊。
隨後王瑞剛便將行李袋解開了,將裡面關於鄭葳的東西全部都拿了出來。
而他們帶過來的人,則對這些東西進行整理。
他們這次過來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 11起兇案現場,被害人的手機錢包等貴重物品,都不見了,經過被害人家屬的描述,有些被害人的項鍊不見了,有些人則是耳墜,還有手鍊手提包等貴重物品。
兇手在把人殺死後,這些財物也都順手給摸走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檢查鄭葳的物品,看在案發現場遺失的物品,能不能在她家裡找到。
如果能找到,那就能確定,鄭葳就是本案的兇手。
如果找不到,那麼要想鄭葳認罪,則相對比較困難了。
王瑞剛到來的人手腳很快,鄭葳的所有東西被取了出來,將客廳已經鋪滿了。
仔細地檢查著每一件物品,尤其是被害人家屬提到的物品,他們重點檢查,反覆覈驗。
有些被害人家屬甚至提供了死者生前的照片,照片上就有她們的飾品樣式,所以很容易辨別。
“王組長,你過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檢查人員把王瑞剛喊了過去,李想聽到動靜後,也走了過去。
“王組長,你看這條項鍊。”
王瑞剛接過這條項鍊,一眼就看出來了問題,這是第 5名被害者脖子上戴的項鍊,這樁案子他跟了這麼多年,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裡,但爲了防止自己看錯了,他又將保存在手機裡的照片拿了出來比對,一模一樣。
“再找找。”
王瑞剛把這條項鍊用物證袋裝了起來,然後讓他們繼續尋找,一定還有。
而他則拿著這條項鍊來到宋培軍身邊詢問道:“你前妻之前買過這條項鍊嗎?”
爲了以防萬一,排除這條項鍊可能是鄭葳自己買的,他還是要和宋培軍求證一下。
“我不記得了,她買這些飾品我從來不過問。”
沒問出什麼的王瑞剛,只好讓大家繼續找,只有找得越多,證據才越完善。
接下來,另一名檢查人員又發現了一個可疑的戒指。
看著這兩樣東西,王瑞剛的信心大增, 1號案的兇手已經浮出水面了。
最關鍵的是,人都不用他們抓,此時已經在監獄了,到時候只要找監獄那邊協調一下,就能把人帶回來審訊。
——
天狼女子監所門口,迎來了一輛運城牌照的警車。
王瑞剛他們帶著相關手續,過來接鄭葳出獄。
“監獄長您好,我們是運城公安的,這次過來,是咱們這羈押的一名罪犯,也是我們運城 1號案的嫌疑人。”
王瑞剛將手中的材料遞給了監獄長,將情況和他簡單說明了。
“情況我都瞭解了,你們可以把鄭葳帶走。”
於是,正在踩縫紉機的鄭葳被獄警喊了過來:“鄭葳,有人來接你,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可以走了。”
“我可以回家了?”
鄭葳一愣,自己今年是爭取到了減刑的機會,但最快也得到開春吧?
怎麼突然就可以走了?
難道今年這個年還能回家過?
鄭葳心裡美滋滋,一定是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好,贏得了管教的加分,這才讓自己提前出來了。
“謝謝管教,我是可以回家了嗎?”
“不用謝,你確實可以回運城了……”
“太好了,今年可以回家過年了。”
“你還是別高興得太早,過來接你的是運城警方,你身上應該還有其他案子吧?”
管教的話,直接讓鄭葳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也僵在那裡,看著份外猙獰。
怎麼可能,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在我快要出獄的時候,他們找到我?
這不可能。
鄭葳不相信,這麼多年過去了,警察還能找到自己。
自己在現場沒有留下指紋和 DNA,警察沒有證據,只要自己咬死什麼都不說,警察拿自己沒有辦法。
這麼一瞬間,鄭葳想了很多。
這五年牢獄之災對她的改造很大,也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
以前的她太傻了,太愛和別人斤斤計較了。
現在想想,真不值得。
她都打算明年出獄後,她要好好賺錢,虧欠女兒的,她要好好地彌補。
卻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警察找來了。
一路跟著獄警管教的身後,鄭葳看到了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和監獄長閒聊。
想必他們就是運城的警察了。
“人帶到了。”
“王組長,人我就完好地交給你們了。”
“感謝你們的配合,那我們就先走了。”王瑞剛拿出自己的手銬,將鄭葳重新銬上,然後關進車後座,一左一右各一個人,將她保護在中間。
沿路一句話都沒有。
鄭葳有心想問他們是不是因爲那件事來找她,但她自己又不好直接問。
就這樣僵持著走了一路,他們終於回到了運城。
下了車,鄭葳再次被關進了審訊室。
王瑞剛他們則去吃了頓飯,準備好好休息一下再去審訊。
反正人已經抓回來了,也不用擔心她再跑掉,他們趕了一路,乏得不行。
反觀鄭葳這邊,心裡越來越忐忑。
人有時候會自己嚇自己。
尤其是面對未知,她心裡更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警察有沒有找到證據?
終於,在忐忑中,審訊室的門打開了。
鄭葳看到他們,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終於來問自己了。
“想必你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有被審訊的經驗,接下來我們問什麼,你答什麼,聽明白沒?”
“明白。”
鄭葳點了點頭,這個她熟。
“姓名?”
“鄭葳。”
“年齡?”
在問了一些常規問題後,鄭葳都很配合,王瑞剛便開始進入正題:“2013年 5月,你是不是在開發區電子廠上班?”
“是。”
“那你認識小梅嗎?”
這幾個問題,一下子讓鄭葳確定了,警察找她就是爲了那件事,她心裡有些緊張了。
“不認識。”
“真不認識嗎?她和你一條產線的,你怎麼會不認識?”
“十年前的事了,我想不起來,對她沒印象了,可能認識吧。”
鄭葳裝作記性不好,想要矇混過關。
“同年 10月,你去了運城中學當保安,有這回事嗎?”
“有。”
“那還記得什麼原因離職的嗎?”
“做得不開心,所以離職了。”
“那你認識小萍嗎?”
“哪個小萍?”
看到鄭葳還在那裡裝糊塗,王瑞剛也是有些情緒了:“鄭葳,我們問的這些問題,你其實心裡已經清楚了,我們找你到底什麼事,你就沒有什麼想交代的嗎?”
“交待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和我們裝傻是不是?當年運城 1號案,轟動全城,你別告訴我你沒關注你不知道? 11名被害者和你或多或少都有工作上的接觸,她們死了你會不知道?裝傻是吧?”
“我知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難道你們懷疑是我殺了她們?還能把她們強 J了?你有那玩意我可沒有。”
鄭葳還在裝傻,她篤定警方沒有她的作案證據,不能拿她怎麼樣,自己只要咬死不承認,就沒事了。
王瑞剛自然能看出她內心的小九九。
“嘴犟是吧?”
“以爲我們找不著證據是吧?”
“我們既然把你帶到這裡,那就有 100%的把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你既然做了,那就會留下痕跡,這些東西你還有印象吧?”
王瑞剛說完,就拿出了從她家裡的搜出來的那些被害人的飾品。
顯然鄭葳也沒想到,一時的貪念,最後成爲壓倒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鄭葳看到王瑞剛拿出來的東西后,瞳孔猛地一縮,瞬間便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沒想到警察已經去過她家了。
當年自己一時手欠,把她們身上值錢的東西帶了回去,還是被警察給翻了出來。
看到這些東西后,鄭葳頓時低下了頭,什麼話也不說了。
原本以爲警察沒有證據,到最後,還是自己太天真。
“認識小梅嗎?”
王瑞剛再次問道。
“認識。”
這次,鄭葳沒有再狡辯,而是小聲地說道。
“2013年 5月 12日 23時,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我在開發區把她勒死了。”
“你用什麼勒死她的?”
“絲襪。”
“你爲什麼勒死她?”
“和她不對付,看她不順眼。”
“看她不順眼你就要殺了她啊?”
“是她自己犯賤。”
隨後鄭葳便將她和小梅的恩怨講了出來。
2013年 5月,她和小梅在開發區的電子廠上班,兩人雖然不是同一條產線,但是換衣櫃卻是相鄰的,因爲小梅是新人,分到的換衣櫃鎖是壞的,而剛好她丟了一雙絲襪,便懷疑誰是鄭葳偷的,兩人因此產生了矛盾,因爲小梅比較年輕,說話也比較刻薄,這讓鄭葳產生了報復她的想法。
“她說我偷她絲襪,那我就用絲襪勒死她,我不僅要勒死她,我還要撕爛她的嘴。”
雖然十年過去了,但是從鄭葳的嘴裡說出來,事情彷彿就是在昨天一般。
“那小萍呢?她又是因爲什麼?”
“她的嘴也賤,還高中生呢,那素質還沒有我女兒高,我女兒還知道罵人是不對的,她卻罵我是看門狗。”
小萍上學遲到,被鄭葳按照規定攔在學校外面,等班主任過來接。
因爲鄭葳不肯通融讓她進去,於是就罵了她看門狗,罵了還不止一句,於是便也被她記恨在心裡。
有了一次殺人經驗,並且沒有被警方抓住,鄭葳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於是便效仿第一次殺人經驗,將小萍也殺死了。
之後的幾人,殺人手法一致,只不過發生的矛盾卻大同小異。
手裡有了這麼多命案,鄭葳對人命更加的漠視,因爲一些小的糾紛,都可能成爲她殺人的理由。
直到她遇到了秦玥,終結了自己的連環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