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整個天殿上空一直有節奏感的嘭嘭聲,突然停了下來。
滿臉興奮扛著猩紅巨斧沖進來的天斧宗宗主,映入眼簾的第一幕便是,那站在血泊中渾身被鮮血染紅的陳泅,如同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神魔般。
此時正面色平靜的望向他。
手中還拎著兩根鏈子,鏈子的末端連接著一個血肉模糊,已經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
那熟悉的鏈子
這中年男人,不是魁十三還能是誰?
身子突然僵在原地的天斧宗宗主,望向陳泅一眾人望向他的眼神,和那漫天血霧,還有地面上那碎裂的幾柄巨斧,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和他的巨斧有七成相像。
嘴角微微抽了抽,才緩緩跪在原地,并將手中巨斧橫舉在雙手上,聲音中夾雜著哭腔顫聲高吼道。
“前輩!”
“我發誓,我真的是來救你的!”
“雖然我是體修,雖然他們那個該死的大斧和我的有些相像,但前輩,我真的是來救你的!”
他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來想沖進來立功的,但看陳泅那視線,怎么感覺把他當成同伙了,尤其是那些人手中的大斧和他的武器,還極其相像,這要說是一伙人,也很合理啊。
只是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那陳泅明明是法修,為何能僅靠肉身強度,就將一個體修,活生生近乎直接掄死在當場?
這他媽合理嗎?
別跟我說,你是體法雙修的!
雙修并不出奇,卦修陣修雙修很合理,畢竟卦修和陣修有很多互通之處,法修丹修雙修也很合理,這兩者也有很多互通之處,尤其是如果精通火系法術的話,對煉丹也很有幫助。
但——
哪有人他媽,體法雙修的?
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東西,沒有任何互通的地方好不好,別和我說伱近距離用拳,遠距離用法,直接一個遠近皆攻是吧?
他不理解為什么。
但他清楚一點,自己今天但凡態度差一點,可能就沒辦法活著離開。
“呼”
陳泅停下手中動作,直起身子后,眉頭皺起甩了甩左臂,老實講剛才那一鐵鏈甩到他胳膊上時,還是很痛的啊,雖然沒受什么傷,但是他媽痛啊!
隨后他低頭看眼鐵鏈末端那個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蹲下身子,將中年男人手腕上纏繞著的鐵鏈解下來后,才望向敖天幾人擺了擺手:“別讓他死了,給鎮妖塔留著。”
做完這一切后,偏頭看了眼跪在街道盡頭雙手高舉斧頭的天斧宗宗主,又收回視線,神情滿意的打量著手中這兩根鐵鏈。
他剛才用過了。
很好用。
不是什么靈寶,而是一種天材地寶,根本沒有任何煉制,就這樣拿出來用,十分堅硬且厚重,如果他不是這個催動了紫色詞條「體法轉換」讓自己進入肉搏之態,這個鐵鏈他根本就不可能拎起來,很重。
而他也大概能猜到,為什么這個中年男人擁有如此之強的天材地寶,卻不將其鍛造成靈寶,而是直接就這樣拎著用,只因為這根鏈子實在過于堅硬,根本無法將其煉化。
只能這樣使用。
-
「寶物名稱」:天鏈。
「獲取來源」:天地所生。
「使用效果」:
1:可用來鍛造極其適合體修的靈寶。
-
是的。
這兩根鏈子,誕生以來就是這樣子的,并不是經過后天鍛造后才變成這幅鐵鏈之狀。
陳泅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將鐵鏈的末端,綁在了自己的十二品元嬰的小腿上,隨后才神情滿意的試著掄了一下。
嗯,很完美。
自己的十二品元嬰強度那是肯定要超過天鏈的,畢竟不是一個品級的,他自己也能感覺到的出來,但是十二品元嬰的缺點就是輕飄飄的,掄起來根本沒有厚重感,沒有打擊感。
而這兩根鐵鏈,本身就極其厚重,掄起來無論是打擊感或者是手感都是頗為完美的。
這兩者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最適合他在「肉搏之態」下的武器,簡直是再適合不過了。
至于這個中年男人剩下幾個小弟,在剛才前來救援的過程中,被他拎著鐵鏈全給掄成血霧了。
不得不說,雖然同等戰力下,體修殺敵的效率遠遠不如法修,但論打擊感的話,這體修的打擊感還是要更出眾一點的嘛。
而此時——
那「百法皆亡」領域也緩緩散去,一旁肥龍識趣的從懷中掏出一張椅子放在陳泅屁股下面,而陳泅也順勢坐了下去,偏頭望向不遠處跪在青石街上的天斧宗宗主擺了擺手。
而天斧宗宗主見狀,不敢有一絲猶豫。
當即雙手高舉大斧,依舊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一步一步的朝陳泅蠕動過去,數息后很快便蠕動至陳泅身旁,聲音中包含著恐懼和委屈,低聲道:“前輩,我真的是來救你的。”
“嗯。”
陳泅輕點了下頭,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天斧宗的宗主,半晌后輕聲道:“我對你有印象,你前幾天一直堵在我天宮門口,還說過要是我出來送死,還能給我個痛快,否則便折磨我至神魂寂滅。”
“這話是你說的不?”
“誤會啊!”
天斧宗宗主瞳孔深處頓時閃過一絲恐懼,聲音中滿是焦急的急促解釋道:“我當時根本不想去的,但架不住那齊公子威脅我,非逼著我,說我要是不去,就得屠了整個天斧宗。”
“所以我被迫一起去了,我根本不想對前輩你出手,因為前輩你有所不知我,我們天斧宗是信佛的,不殺生。”
“嗯。”
陳泅點了點頭,神識探入進天斧宗宗主遞來的那一堆沒有禁制的儲物戒中,沉默了片刻后才點了點頭輕聲道:“看的出來,你是個好人。”
隨后才擺了擺手。
“那沒有什么其他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對了——”
陳泅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嘲天宗」的令牌扔進天斧宗宗主懷里:“這是嘲天宗的令牌,以后如有人惹你,此令示人。”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天斧宗宗主當即長舒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恭恭敬敬的撿起這枚令牌:“我一定不會給嘲天宗惹是生非的,前輩放心。”
隨后才起身緩緩退去。
這意味著一切都安全了,媽的,好嚇人,那陳泅的實力遠比他們所有人想象的要更夸張,不行,得避世了,好危險!
“嗯。”
陳泅眉頭微微皺起,望向天斧宗宗主離開的身影,擺了擺手。
而一旁的肥龍很快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隨后在天斧宗宗主身影即將快離開青石街上,才大步追了上去。
“天斧宗宗主?”
天殿一個小巷里,肥龍意味深長的望向面前面色微微煞白的天斧宗宗主。
“可是前輩有何吩咐?”
天斧宗宗主小心翼翼的望向面前這個胖乎乎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僅僅只是化神修為,但畢竟這個男人代表著前輩,他自然不敢小覷。
“倒也沒有。”肥龍停頓了一會兒后,意味深長道:“你說泅哥為何要給你一枚「嘲天宗」的令牌呢?”
“因為.”
天斧宗宗主猶豫了半晌后遲疑道:“因為我的誠意足夠重?”
這枚令牌不就是相當于得到了嘲天宗的認可嗎,如果以后有宗門招惹他們,他可以拿出這枚令牌,意味著他們天斧宗是被嘲天宗所罩著的。
還能有別的用途嗎?
但他肯定不會拿出來用的,畢竟他可不想給陳泅惹麻煩,從而被陳泅所嫌棄,這個嫌棄可不是男女戀愛中的嫌棄,那是他媽要死人的嫌棄啊!
“因為你上道。”
肥龍拍了拍天斧宗宗主的肩膀咧嘴笑著道:“我問你,嘲天宗畢竟是初來乍到的,最需要什么?”
“地盤?”
“不是。”
“資源。”
“對了,那獲得資源最快的辦法是什么?!”
“.搶?”天斧宗宗主眼里漸漸有了一絲明悟。
肥龍沒有講話,只是笑呵呵的幫天斧宗宗主整理了下衣領:“「嘲天宗」乃名門正派,肯定不會做出為了資源搶奪其他宗門這種事的,但如果.是為了給朋友出頭,那殺點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明白嗎?”
“呼”
天斧宗宗主恍然大悟的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嚴肅道:“多謝提醒,我悟了。”
“別的不行,這個拿手!”
就在這時——
一道狂妄的笑聲突然響徹在天殿上空,只見數十個白鶴化作鎏光從天邊朝天殿上空激射而來,隨后一股恐怖且磅礴修為瞬間籠罩了整個天殿。
“糟糟了!”
天斧宗宗主眼中滿是駭然的望向天邊,在那數十個白鶴中,為首的白鶴頭頂上正站在一個身穿道袍,手持柳枝的老者,而那狂妄的笑聲便是從這個老者嘴里傳出!
而在這股恐怖的修為下。
天斧宗宗主的雙腿都在隱隱發顫,是合體期強者!
煉虛巔峰突破后便是合體期,但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執行起來卻實困難重重。
“糟糕了”
天斧宗宗主望向那群已經飛至天殿上空的白鶴,顫聲道:“突破合體期后,便可習得「殺招」,也被稱為合體殺招!”
“玄天州只有兩個合體期強者,但是這兩個合體期強者,在前輩獲得玄天王位時,都不在玄天州,這個人我認識,叫「白鶴道人」,是玄天州白家的太上長老,原本是煉虛巔峰修為,但沒想到已經突破至合體期。”
“那些白鶴乃是這這白鶴道人悉心培養的靈獸。”
“白鶴道人身上的靈氣波動并不穩定,說明應該是剛剛突破。”
“前來天殿,肯定是為了擊殺前輩而來!”
“前輩.可有辦法?”
萬萬沒想到,玄天州竟然出現了第三個合體強者,雖然前輩一入煉虛,便煉虛無敵,但面對合體期強者,那是真的無能無力了,在合體殺招面前,一切煉虛都是螻蟻。
現在只能將希望寄托于,這個白鶴道人才剛剛突破,沒有習得殺招了,否則前輩必死無疑。
如果是早上兩個時辰,前輩死了也就死了,和他有什么關系,反而他還開心自己終于沒有后顧之憂了!
但.
現在他好不容易和前輩打好了關系啊,他二十萬枚中品靈石,幾乎掏空自己家底還偷了點宗門底蘊都獻了出去,眼看就能抱上前輩這么一個大腿了,前輩要是就這樣死了,那他的花費不都是打水漂了?!
“對對對!!!”
很快反應歸來的天斧宗宗主,急忙揪著肥龍的袖子就準備原路返回,急促道:“快讓前輩回天宮,天宮桎梏還沒消失,只要能回到天宮內,那就是絕對無敵的,至少十天內不需要擔心這件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不用。”
肥龍倒是沒有慌亂,只是面色復雜的望向高空中那踩著白鶴的老者。
剛才那個赤膀光頭男人沖來時,他是有些擔憂的,擔憂泅哥受傷,但合體強者的話,他反而不擔憂了,在功德攻擊令下,整個玄天州都會被湮為粉末。
寸草不生。
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天材地寶都會隨之化為灰燼。
“你”天斧宗宗主見肥龍這反應,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你為何不慌亂?”
“有何慌亂。”
肥龍隨意掃了眼天斧宗宗主:“螻蟻爾爾。”
螻.螻蟻?
那可是合體期強者啊!光是壽命就長達一萬年的!!無論哪個世家擁有一名合體強者,都意味著這個世家幾乎注定能傳承萬年!
哪怕是散修!
也意味著能名震萬年!
無數嬰兒從出生起,都會知曉這方天地間有個庇護他們的強者,并且這個強者已經存活了數千年,這是何等級別的強者,為何在肥龍嘴里就成了螻蟻爾爾
天斧宗宗主下意識望向頭頂那踩著白鶴的合體強者,難不成.難不成那前輩真的能打得過這合體強者不成?
“哈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聲在天地間響起。
踏著白鶴飛至天殿上空的「白鶴道人」,手持柳枝望向下方站在青石街上的陳泅,眼中滿是快意的長笑道:“小友,怎么不跑了?害怕了?既然.”
話音未落。
這個白鶴道人,連同地面上的陳泅一同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中數十個白鶴撲動著翅膀懸停在高空中。
“哦?”
單獨開辟出來的小世界,被強制拉進來的白鶴道人,瞬間便明悟了這番小世界的用途,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望向站在對面的陳泅。
“有意思,強制單挑的詞條能力。”
“只是.有什么用呢?”
“莫非小友覺得自己煉虛初期,可敵我合體期?”
“.”
陳泅站在原地面無表情搖了搖頭:“曾經有個穿山甲跟我說過一句話,那個穿山甲說.”
話音未落。
他的身影便瞬間消失在原地,永久消失在這個小世界里。
一開始。
白鶴道人還以為陳泅是用了某種手段隱身了,在神識探查出去還沒發現陳泅人影后,面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但等他用合體殺招給整個小世界空間都洗了一遍,還沒見到陳泅身影后,臉色突然肉眼可見難看了起來。
那陳泅不會被他媽通過某種手段跑出去了吧?!
可是這個小世界的天地規則,就是必須一方死亡,另一方才可從小世界出去,那陳泅不知通過什么手段跑出去了,那他媽的他現在要怎么離開這個小世界!
“該死,該死!”
“去你媽的!!”
“呼”
此時已經重新出現在青石街上的陳泅,輕松了口氣搖了搖頭,幸好這老頭話多,不然還真有點不好說。
他用了「死斗之戰」這個詞條,將自己和那合體老頭拉進小空間開始單挑,但又因為自己是玄天之王,無法進入任何小世界以及天道秘境。
于是
就造成了這個效果。
原本好好的「死斗之戰」詞條,在他手里變成了「永久驅逐」。
無論是誰,只要不是能瞬殺他的,都將被他永久驅逐至一處小世界中,除非這個人能擁有打破天地規則的實力,又或是他陳泅突然死了。
否則接下來的壽命,都得在這個不知位于何處的小世界中耗盡了。
但是有個缺點就是。
在進入小世界后,并不會第一時間被排出,大概有個兩三息的停頓時間,如果這段時間,那合體老頭出手的話,其實還有點機會,最不濟也說不定還能逼他浪費一塊「功德防御令」。
結果——
這寶貴的兩三息的時間,這合體老頭用來打嘴炮了!
是,他能理解你剛突破合體,又發現整個玄天州有個大機緣等著你,你很激動,你很開心,現在你可以呆著這個小世界里慢慢開心了。
這件事告訴他了一個道理。
以后就算要打嘴炮,也一定要在勝利后再打,不然很容易就像現在這樣翻車了。
隨后他才望向一旁還在緊張中的敖天隨意道:“沒事了,走吧,繼續去逛逛。”
“對了,書生你去找一下肥龍,讓他告訴那天斧宗宗主,我需要一份玄天州上的詳細情報,任何信息都要,尤其是合體期強者這種情報,重點關注一下。”
“是。”
書生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隨后當即化作流光激射而去。
在做完這一切后,陳泅才挑了挑眉沒有講話,繼續拄著天機傘沿著青石街超前走去,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有特殊效果的天道建筑。
如果可以的話。
他打算在自己擁有「永久驅逐」這個能力時,給玄天州所有強者都驅逐了,可惜,浩瀚大陸十二州現在有桎梏還未消失,否則他完全可以直接給浩瀚大陸的所有強者,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絕妙體驗。
他這個能力是限時的。
準確的來講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死斗之戰」詞條,和天地規則碰撞后,產生的紕漏。
當十二州所有王位,都被人獲得,且坐滿一年后。
各個州陸之間的桎梏就會消失,并且開始爭奪唯一王,這個時候就沒有什么禁止他前往小世界天道秘境之類的限制了,而這個時候他的特殊能力也就消失了。
也就說.
他幾乎不可能,用「永久驅逐」這個能力,驅逐其他州陸上的強者了,畢竟當州陸桎梏解除的一瞬間,也是他這個能力失效的一瞬間。
“這有些可惜了啊。”
陳泅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除非他有什么偷渡手段,但這個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那天道詔書里說的明明白白,禁止使用一切手段離開各自所在州陸。
“這”
天斧宗宗主難以置信的站在地面許久后,才望向那空空如也只有白鶴的天空,喃喃道:“那白鶴道人呢?”
“好問題。”
肥龍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大概猜到了什么,應該是和那齊公子一樣被永久驅逐了,只是沒想到,連合體期都能驅逐的?
就在這時——
書生趕了過來,并帶來了陳泅的旨意。
“明白。”
天斧宗宗主聲音微微發顫,身子筆直道:“保證完成任務。”
隨后才轉身有些失魂落魄的朝天殿建筑群外走去,他覺得這個世界肯定瘋了,否則一個剛剛突破煉虛初期的人,憑什么竟然能殺死一個合體強者?
憑什么!!!
就在即將走出天殿時,他咬了咬牙,又轉身朝天殿內走去!
而此時——
天殿內,「心魔去除館」,終于給所有嘲天宗弟子都去除完心魔的菱悅,渾身疲憊的站在木屋門口,望向面前一行人有氣無力道:“恭喜你們,你們可以入職了。”
雖然她身體很疲憊,但聲音里還是有一絲絲喜悅,這意味著她終于解脫了。
而面前這行人也是她的老鄉。
不是別人。
正是玄天宗的煉虛老祖,和玄天宗的宗主,還有一眾長老。
不過入職的并不是玄天宗的煉虛老祖,而是玄天宗的宗主。
“宗主。”
幾個玄天宗的長老,滿臉不舍的望向玄天宗宗主,還在盡可能的挽留道:“老祖都已經放棄了,你為何又要堅定入職?”
原本他們是送老祖前來入職的。
老祖一開始也是非常堅定,并且已經為自己挑選好了崗位,正是「心魔去除師」,但是就在準備應聘入職時,陳泅的煉虛天劫突然籠罩了整個天殿。
所有人都跑了。
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而原本一開始堅定入職的老祖,突然覺得這世界天驕如此之多,似陳泅這般的妖孽也存于世間,他又怎么能一生默默無聞碌碌無名,決定要放棄入職,繼續闖蕩尋求突破機緣。
挺好。
但玄天宗宗主,這個一心想要在浩瀚大陸重建玄天宗的男人,在看見陳泅渡煉虛天劫那一幕,以及初入煉虛,便鎮殺數十煉虛時,瞬間整個人道心碎裂。
“不用說了。”
玄天宗宗主,滿臉悲意的搖了搖頭:“我意已決,你們記得帶上圣女,她這百年來也辛苦了,我自認自己也是天驕,年紀輕輕,不到千歲,便修煉至化神巔峰!”
“但”
“我實在無法接受和陳泅活在同一個時代,他倘若一日活著,我們這些人甚至都不如襯托太陽的星辰,我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在哪。”
“陳泅踏入煉虛,便可鎮殺數十煉虛。”
“而我呢?”
“窮苦一生,甚至都沒有十成把握,渡過那煉虛天劫!”
“我已執意要在此閉關百年,等百年后我再出來,那個時候陳泅肯定已經破碎虛空了,和這樣的人同處一個時代是我的悲哀。”
“你們無需多言。”
“百年后再相見吧。”
說吧。
玄天宗宗主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揭開門簾走進這間木屋內,而站在木屋門口的幾個玄天宗長老連同玄天宗煉虛老祖見狀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里的悲意,宗主他媽沒了!
這怎么搞?
接下來也沒多講,只是帶著碰巧遇見的玄天宗圣女,快速離開天殿,他們也沒想到,百年前補天時消失不見的玄天宗圣女,竟然一直在浩瀚大陸的天殿內,擔任心魔去除師。
就在這些人走了沒多久后。
一個有些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有些失神的走至木屋前。
“.”
心魔去除館,木屋內,玄天宗宗主面色復雜的望向面前這間逼仄的木屋,在踏入進來的一瞬間,他冥冥中就感應到自己和天道簽訂了契約。
入職百年。
這百年不消耗他的壽元,相當于白送了他百年,并且百年后,會一次性賜給他五萬枚中品靈石。
他對這五萬枚中品靈石,并不怎么在意。
畢竟他也不是為了中品靈石來的,他只是單純無法忍受和陳泅在同一個時代了,那些普通人完全體會不到和陳泅在同一個時代是什么樣的感覺。
那是從頭到尾都被碾壓,還是斷崖式的碾壓!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但他不是,他是天驕,他在玄天大陸上也是化神巔峰的強者,也是頂級勢力的宗主,他有自己的傲氣,他有自己的尊嚴!
他無法忍受自己被一個人,徹頭徹尾的碾壓!
陳泅已經儼然成為他的心魔了。
哪怕他不入職,日后時不時聽見陳泅的消息,也會陷入失神,他需要將自己隔絕到一個和陳泅完全無關的環境中,這個小木屋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樣百年后,他不但可以壽命不減,還能迎來一個沒有陳泅的時代。
這才是他的完美人生。
就在這時——
木屋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玄天宗宗主急忙帶著面紗坐在桌子后,這是他第一個客人,得認真對待,只是本來以為天殿今日都沒人的,沒想到還有客人。
很快。
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失神走進屋內,并且輕車熟路的坐下就開始講述起來。
“我是一個宗門的宗主。”
“從年幼時,所有人都說我是天驕,說我天生就適合鍛體,后來又運氣十分好的隨機到了關于體修的神級詞條,至此,更多人開始說我是天驕。”
“我在天道秘境里大殺四方,我自創了「第四斧」驚艷了整個玄天州所有人。”
“我前往「冥界」,搶奪了無數天材地寶,打造出了我手里這柄煉虛極品至寶,「弒天斧」,玄天州無數人模仿我這柄弒天斧打造靈寶,我這柄弒天斧也是世人公認的體修至寶。”
“我還一步步成為了煉虛巔峰強者,成為了玄天州最強宗門之一的宗主!”
“可”
“為什么我一路走來都是第一,并且都是遙遙領先,可我遇見了一個人,那個卻能全方面的碾壓我,我感覺自己可能是誕生心魔了,我無法理解。”
“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我明明”
就在這時,這個失魂落魄的男人突然楞在原地,抬頭望向桌子后面帶著面紗的心魔去除師,只見這個心魔去除師此時正雙眼泛紅,整個人看起來情緒有點不太對:“你你怎么了?”
這時他才發現,心魔去除師換人了,不是以前那個小姑娘了。
玄天宗宗主眼眶泛紅的聲音發顫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叫陳泅?”
“很好猜出來嗎?”
“哇!”
話音落下,玄天宗宗主當即眼眶泛紅的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在玄天大陸和陳泅就是老鄉,我跟你說,我在玄天大陸的時候也是鼎鼎有名的天驕啊!”
“我出生在靈氣最濃郁的中州上,我享用最好的資源,一路走來,天驕這兩字我幾乎都要聽至耳朵起繭了,但就在某天,一則天道詔書,告知玄天大陸所有人,有人以十二品元嬰踏入元嬰。”
“之后我的末日就來了”
“.我明明都避世了.”
“可那陳泅.十二品化神領域.寂滅雷劫”
“那陳泅為什么.”
數百息后。
天斧宗宗主有些唏噓的抱住了撲進自己懷里的玄天宗宗主:“原來你在玄天大陸也是頂級勢力的宗主,別哭了,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
“咱倆的路還真挺相似的。”
而此時,才猛然反應過來的玄天宗宗主,頓時起身坐在椅子上,眼中閃過一絲慚愧聲音沙啞道:“抱歉,讓你見笑了,那什么.讓我想想,我該怎么肯定你。”
“我”
“我好像找不出理由肯定你,我要是能找到理由肯定你,我也不會自己鉆進來了,我就是找不到理由肯定自己,才來入職的。”
“沒事。”
天斧宗宗主放下一個儲物袋在桌角上:“我感覺我的心魔好多了,呼,尤其是在聽你講完之后。”
“再會。”
“我以后有時間會來探望你的。”
在揭開門簾,走出木屋后的天斧宗宗主神清氣爽的,雙手叉腰抬頭望天,只感覺心情大好,這簡直就是神醫啊!
在來之前,他感覺自己內心被打擊的太厲害了,一直以來身為天驕的自傲在陳泅面前仿佛顯得有些不值一提!
但.聊完之后。
他感覺自己心情好多了。
這一路上,被陳泅碾壓的天驕多了去了,又不止一個,更何況他現在和陳泅還處于合作關系,那陳泅對他還頗為賞識呢,這和其他天驕,尤其是玄天宗宗主對比起來,那不是好了一點半點。
心里原本的郁氣瞬間消散不見。
隨后,他滿臉愜意的伸展了下腰肢,才化做鎏光朝遠處激射而去,今天這靈石花的值,這心魔去除師,你別說,還挺會對癥下藥的。
專業!
玄天州,白家。
在一個位于山巔的院落中,這個家族內所有子弟,都在神情激動的雙手抱拳等待著天空中響起天道詔書,告知天下,玄天王位已經被他們白家老祖,白鶴道人所奪。
但不知為何.
這則天道詔書遲遲沒有響起。
“老爺。”
一個中年婦女有些焦急的在家族祠堂內不斷踱步,隨后才抬頭望向坐在家主椅上的家主,著急道:“你說這老祖都去了三個時辰了,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按理來講。”
“老祖身為合體期強者,殺一個煉虛初期的人,應該用不了三個時辰吧?”
“急什么?”
坐在家族祠堂家主椅上的,一個披著毛襖的中年男人,嘴里叼著旱煙,不屑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老祖都已經突破合體期了,殺一個煉虛初期那不是手到擒來,能出什么意外?”
“老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再說了,喏——”
男人用旱煙指了指不遠處供桌上擺放著的「命牌」:“老祖這命牌不是還好好的嗎?他能出什么意外?”
“真的是婦道人家,一點都沉不住氣。”
“也是,你僅僅是金丹期,煉虛初期和合體期距離你一樣遙遠,你根本就無法理解,合體期對于煉虛初期來講代表著什么。”
“你們就都安心等待著吧,等天道詔書響起,告示整個「玄天州」,白家老祖已奪得玄天之王!”
“哼!”
“這番大機緣,讓白家等到了,不出意外的話,白家必將至少再昌盛萬年!”
而此時——
浩瀚大陸上某個被單獨開辟出來的小空間里。
衣衫不整的齊公子,正神情恍惚整個人靈氣枯竭的跌坐在地面上,他已經被關在這個小空間里,足足三個時辰了!
到現在。
他已經徹底明白了狀況。
他可能.被永久關在這個小世界里,再也無法出去了,這個小世界的天地規則,就是當他和陳泅這兩個人當中有一個人死亡,剩下活的那個人方可離開小世界。
但那陳泅不知通過何種手段先行離開了,這就意味著他永遠也無法殺死,被永遠關在了這里。
除非除非陳泅死了,他或許就可以離開了。
想到這里。
原本已經有些失魂落魄的齊公子,當即從地上坐了起來,眼里隱隱閃過一絲希翼,對啊,等到州陸桎梏消失時,他的家族得知今日的事情后,肯定會為他報仇。
屆時,在家族中合體強者的出手下,那陳泅必定灰飛煙滅,他也就可以離開這個小世界了。
想到這里,讓齊公子又重新充滿了希望,從懷里掏出一枚炭石,并走至小世界的角落里,蹲在地上,面色嚴肅且又狠戾的用力在地面上劃了一道。
代表著一。
他已經內心暗暗決定好,他在這里被囚禁多少天,就刻多少下。
等他出去后,這里刻了多少下,就殺一個陳泅親朋好友,親朋好友殺光后,就殺同姓之人!
方可解他心頭之恨!
他已經試過了,這方小世界根本就不是他能打碎的,禁止他離開的并不是這個小世界,而是天地規則,而以他的修為,又怎么可能打的打碎天地規則!
別說是煉虛期了,哪怕是合體期,也絕對不可能打破天地規則。
這意味著,接下來他只能等待。
齊公子盤膝坐在地面上,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內心已經開始暗暗期待出去后的事了。
很多情況下,人們的想法可能是一致的。
比如在另外一個未知的小世界里。
面色陰沉且難看的「白鶴道人」,同樣蹲在小世界的角落里,同樣從懷中掏出一枚炭石,同樣在角落里指尖都在用力的,刻下了一道。
他要記住被關在這里多少天,出去之后,好將陳泅的尸骨挫骨揚灰多少次!
他已經實驗過了。
憑他自己的力量,這輩子都沒辦法,也幾乎不可能離開這個囚籠,他能做的就只有一點,就是耐心等待等待陳泅某天死于不該招惹之人手里。
他不相信陳泅能一直活下去!
就以陳泅這幅囂張的性格,以后肯定會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他的壽命還有足足六千年!
他等得起!
他就不信了,那陳泅能安安分分的活六千年?!
此時,玄天州,天殿內。
陳泅等人正坐在一間茶樓內,望向手中昨日發行的玄天日報,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突破煉虛,這個玄天日報上對他的評價是,囂張跋扈,目無規則,滿身匪氣,邪魔之徒。
“.”
陳泅輕抿了一口手中涼茶,隨后才將手中的日報扔在桌子上,偏頭望向窗外那還在空中懸停著的白鶴,漫不經心的隨意道。
“囂張跋扈,滿身匪氣?”
“真是令人惋惜,我明明記得我挺有道德底線來的,去打聽下這玄天日報是哪家勢力發布的,改天去拜訪下。”
“對了——”
“去把那白鶴抓來,今晚烤著吃了。”